贺老大怕他夺刀,右手直竖的单刀随着身形向后一偏,还没来得及发招,只觉左腕一紧,已被黑衣怪人右手扣住了脉门,同时对方左手却朝自己执刀右手抓来。
贺老大心头大惊,百忙之中一面运气护穴,右手一送,直竖的刀锋,已迎着怪人抓来左手推出。
黑衣怪人口中嗤嗤阴笑,动作极快,手指翻动,不知怎的,一把正好抓在刀背之上。
贺老大被对方紧紧抓住脉腕,近身相搏,手中披风刀,原已失去使用的机会,此刻刀背被抓,立即右手一松,放开刀柄,一拳朝怪人左胁捣去!这一下,他当机立断,出手极快,砰的一声,宛如未在铁石之上,拳头隐隐生痛。
黑衣怪人身躯微微一震,口中嘿了一声,左手丢下泼风刀,一拳向贺老大前胸未来。
贺老大右手一格,挡开拳势,左手同时奋力一挣,但没有挣开对方紧扣的手指。
黑衣怪人左手却已连续攻来,忽爪忽掌,势道凌厉,招招都是取的贺老大身前要穴。
贺老大左胸被扣,进退受制,双方相搏,近在咫尺,尤其对方手把越来越紧,自己运气抗拒,渐感不支!
如果脉穴一旦被黑衣怪人控制,就难有拒敌之能,一时不由咬紧牙关,挥掌迎敌,和黑衣怪人硬拚硬拆。
转瞬之间,两人对拆了十几个照面,但贺老大已是汗流交背,惊险百出。突然,他感到右肩一麻,“肩并穴”上被黑衣怪人一指点中,失去了抗拒力!
黑衣怪人一阵嗤嗤怪笑,抬起泼风刀,一手把贺老大挟起,大步朝前走去。
贺老大穴道受制,心头却是清醒,双目圆睁,大声喝道:“你要待怎的?”
黑衣怪人橘笑道:“你不肯说出实话,老夫带你和他们对质去!”
贺老大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老二和吊眼塌鼻青年只是被他所擒,并无危险,心头略放。
黑衣怪人沿溪奔走,走得极快。
贺老大为人机警,此时被他挟在肋下,不再作声,两只眼睛不停的向四处打量,默认路径。
这条黑石溪,下流较为辽阔,河床平坦,但到了此处,溪身渐渐狭窄,两边山势峻陡,乱石历落,水流湍急。
黑衣怪人在乱石上点足如飞,一会功夫,奔到山腰下一处大石堆前面,俯身走入,穿石而行。
这是一堆由巨大石块累叠而成,中间曲折通行,有如甬道一般,走了一会,贺老大突觉眼前一黑,似已进入一座高大的洞窟之中。黑衣怪人脚下丝毫不慢,拐弯抹角,又走了盏茶时光,才到尽头。
贺老大经过这一阵功夫,虚室生白,渐渐隐约似有微光从天透入。洞底高大宽敞,地上有两个人影,一个躺卧地上,一个却楞楞的坐在那里!
这两人正是自己兄弟贺老二和吊眼塌鼻青年!
黑衣怪人放下贺老大,目露诧异,朝吊眼塌鼻青年走去,口中沉声道:“小子,谁替你解开穴道的?”
吊眼塌界青年手足舒展了一下,惘然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黑衣怪人自然不会相信,只当有人输入洞中,替他解了穴道,不禁脸含郁怒,两道目光只是向四处搜索。
贺老二大声道:“老大,你也来了,这老鬼可恶得很!”
贺老大没有理会化,心中却在想着吊限塌鼻青年武功极高,他穴道自解,正是自己三人唯一的希望。
突然想起自己兄弟两人在彭泽遇到巫婆子之时,他楞楞的坐在一旁,没有巫婆子开口,他只是坐着不动。后来巫婆子叫他动手,他才出手,可见他神志失迷,没有主动意识,必须由人指挥才行,心念闪电一转,开口问道:“小兄弟,你站起来试试,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么?”
吊眼塌界青年依言而一跃而起,忙道:“我很好。”
贺老大大喜过望,忆道:“快注意了,不要让这个黑衣老头把你擒住!”
吊眼塌鼻青年回头道:“他要怎的?”
黑衣怪人阴嘿道:“这楞小子难道还想逃得出去?”说到这里,突然目光凶射,厉笑道:“原来你果然是花娘子的死党!”
他舍了吊眼塌鼻青年,双爪伸屈,状极愤怒,转身朝贺老大通来。
贺老二骇然道:“老大当心!”
其实他这声等于白喊,贺老大穴道受制,躺在地上,纵然瞧到黑衣怪人面露杀机,身子半点动弹不得,也是徒然。
但贺老大心有成竹,丝毫不惊,只是口中喊道:“小兄弟,快拦住他!”
这一声,当真有效!
吊眼塌鼻青年突然长身一闪,抢到黑衣怪人面前,大声道:“你……站住!”
黑衣怪人脸上神情,愤怒无比,挥手拍出一掌,口中大声喝道:“滚开!”
吊眼塌鼻青年挥掌一挡,双掌接实,响起一声种然轻震!
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吊眼塌鼻青年回头问道:“要不要和他打架?”
贺老大看出吊眼塌鼻青年内力不在黑衣怪人之下,连忙点头道:“他要害我们,自然要和他打了,最好制住他!”
黑衣怪人早已看出贺老大是三人中领头的人,吊眼塌鼻青年是受他指挥的,心头更觉怒不可遏。大喝一声,猛向贺老大扑去。
吊眼塌鼻青年右手突使一招“惊涛拍岸”,暗劲如潮,拂拂而出。
黑衣怪人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提真气,斜里一跃,避开了正面,不愿和吊眼塌鼻青年掌力接触。右手五指箕张,猛向贺老大抓了过去。
吊眼塌鼻青年身子疾转,右手横里击出一掌。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吊眼塌鼻青年武功精湛,忽掌忽指,变化精微,黑衣怪人内功深厚,出手诡辣,但也只能和对方打成平手。
这一阵近身搏斗,爪指间极尽变化之能事,惊险万状,触目惊心!
吊眼塌鼻青年虽然神志被迷,和人动上了手,却是看着迫进,逼得黑衣怪人不得不集中精神对付。
两人这番恶斗,可说是尽展所能,凶猛激烈!
只看得躺在地上的贺氏兄弟目瞪口呆,只觉这两人出手的爪指招数,都是生平未闻未见之学。
转眼之间,两人已相搏了二十余招。吊眼塌鼻青年技高一筹,逐渐取得了优势,黑衣怪人已被迫落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贺老大心中暗道:这青年想来真是中飞龙的儿子,否则这点年纪,武功哪有如此高强?
心念还未转完,吊眼塌鼻青年已然得手,这时黑衣怪人满脸狞厉,连声尖啸,一双鬼爪漫天飞舞,势若疯狂!
吊眼塌界青年左手疾挥,封开对方绵密爪势,右手乘势而入,点中了黑衣怪人肩上穴道!
黑衣怪人要待闪避,已是不及,手脚一缓,吊眼塌鼻青年指风连续而出,连点了他四处大穴。
黑衣怪人纵然练得身如铁石,但也无能抗拒吊眼塌鼻青年强劲指力,身子摇了两摇,向下倒去。
贺老二大喜道:“要得!要得!”
吊眼塌鼻青年点倒了黑衣怪人,他的任务,就好像完成了,对贺氏兄弟受制,还躺在地上,似乎与他无关。
贺老大一路同行,自然知道他心神迷失,头脑简单,一举一动,都需人指挥。是以瞧他制住黑衣怪人之后,立即说道:“小兄弟,快过来替我解开肩上穴道。”
吊眼塌鼻青年没有作声,默默地走过去,替贺老大拍开穴道。
贺老二叫道:“喂,小兄弟,还有我呢!”
吊眼塌界青年又替贺老二解了穴道。
贺老大坐起身子,舒展了下手脚,还没站起,贺老二虎吼一声,一跃而起,朝黑衣怪人走去,口中得意的笑道:“老鬼,这会该轮到贺二太爷收拾你了!”
贺老大急忙喝道:“老二,你要干什么?”
贺老二楞得一楞,答道:“这老鬼方才整得我好惨,我也得整他一整,出口鸟气!”
贺老大皱皱眉站起身子,说道:“你替我站到边上去。”
说着走近过去,伸手抓住黑衣怪人的胳膊,扶着他坐起。
贺老二笑道:“原来你要亲自动手!”
黑衣怪人被吊眼塌鼻青年点了四处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头却是清楚,一双深陷的眼睛,绿光磷磷,几乎要冒出火来。
贺老大没去理会老二,伸手拍了黑衣怪人两处穴道,依然没有把对方穴道解开,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敢情吊眼塌鼻青年便的手法不同,只好说道:“小兄弟,你来解开他上身穴道。”
贺老二愕然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吊眼塌鼻青年依言替黑衣怪人解了两处经穴。
黑衣怪人翻动凶睛,发出破竹似的声音,厉喝道:“老夫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杀别听便……”
贺老二赫的笑道:“老鬼,你这句话,是踉贺二太爷学来的!”
贺老大横目瞪了老二一眼,贺老二不敢吱声。
黑衣怪人接着说道:“你们要想逼迫老夫献出排教‘天灵经’,休得作梦。”
贺老大听得一怔,忙道:“朋友不可误会,咱们不是为‘天灵经’来的。”
黑衣怪人目注贺老大厉声道:“那么花娘子要你们做什么来的?”
贺老大道:“兄弟早已说过,咱们根本不认识花娘子其人,朋友一开始就对咱们起了怀疑,所以……”
黑衣怪人没等他说完,怒笑道:“凭你们几句花言巧语,老夫岂是轻易上当的人?哈哈,你们不是花娘子派来的,这楞小于明明是服了花娘子的‘忘我丹’,还经黑娘子替他变易容貌,如何瞒得过老夫?”
他说话之时,伸手指指吊眼塌鼻青年。
贺老大猛地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朋友说的花娘子,可是姓巫?”
黑衣怪人道:“不错,她就姓巫!”
贺老大又道:“那么花娘子就是湘阴老巫娘巫婆子了?”
黑衣怪人不耐的道:“花娘子就是花娘子,老夫不知道什么老巫娘,巫婆子。”
贺老大暗暗忖道:“是了,巫婆子年轻的时候,也许就叫花娘子!”
黑衣怪人厉声道:“花娘子要你们找来,究是为了什么?她……在什么地方?”
贺老二道:“老大告诉你咱们不是花娘子派来的,你要如何才会相信?告诉你,巫婆子已经死了!”
黑衣怪人身躯陡的一震,张目道:“什么,她……她死了?快告诉我,她如何死的?”
贺老大就把自己兄弟目睹的经过,约略说出。
黑衣怪人深陷的双目,忽然泪光模糊,点点头道:“死得好……花娘子,你死得好惨啊……”
话声未落,突然尖声叫嚎起来!
他两句话,前面一句,还点着头,说巫婆子死得好,后面一句,却说她死得好惨,嚎陶大哭,直把贺老大瞧得满腹狐疑,还当他在这突然之间,神志错乱了!
黑衣怪人尖声嚎喝了一会,拭拭老泪,抬头问道:“那是谁叫你们来的?”
贺老大只好据实相告,说是奉天地一卜之命,陪着吊眼塌鼻青年来的。
黑衣怪人指指鼻尖,嘿然道:“那是找我来的了?”
贺老大心中虽料到了些,但还不能确定,是以只顺口答道:“也许是的。”
黑衣怪人突然鼻孔浓嘿一声,挥手道:“老夫快要死了,你们走吧,我不能解去他迷魂之毒,也不能替他恢复本来面目。”
黑衣怪人说到这里,目光只是注视着吊眼塌界青年,好像赏鉴古董一般,瞧了又瞧,口中啧啧叹道,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道:“花娘子,这是你最后的杰作了,老夫岂忍加以破坏,花娘子啊!老夫恨不得把他割下来,留着把玩,这是精品,你晚年的作品愈来取神化了!”
他瞧着吊眼塌鼻青年喃喃自语,如醉如痴!
贺老二听得大怒,喝道:“老鬼,你说什么?”
黑衣怪人如梦初醒,瞿然道:“你们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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