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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③》第一五回 挥宝扇祥光驱邪眚 服贞水脱骨换灵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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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意一定,便朝连山大师遗容跪祝了一番,那书便从壁间飞下,连忙恭恭敬敬接在手内。回头见守洞石人剑上火光直指自己,不敢贪得无厌,想连忙叩两个头退身出洞。正要冲破火层上升,猛想起:“二矮飞剑何等神奇,自己打算乘机盗伞逃走,怎未想到那片护身金霞?少时飞到上面,二矮只一变脸,指顾之间,性命难保。”

  不由为难起来。复又一想:“自己奸谋并未被人觉察,且等到了上面再行相机行事,举动放从容些。如愿更好,即使所打主意成为画饼,至多宝伞还他,也不致有甚么凶险。”

  谁知飞身到了上面,刚刚离却火层,正在迟疑,脚底金霞忽被二矮收去,不由喜出望外。暗想:“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暗运玄功,驾遁光电驶云飞,拼命往归路逃走。起初还怕二矮剑光迅速,前来追赶,飞行了一会,忍不住一看身后,竟是一点动静都无。冬秀人极机智,虽猜三凤苦肉计成功,还不敢丝毫怠慢,就此减缓速度,反倒越发紧催遁光,加紧飞逃。算计成功顷刻,正在患得患失,忧喜交集,忽见前面海中一座高岭横亘海中,半山以上,全被云封,山顶积雪皑皑,长约千里。下面波涛浩荡,触石惊飞,越显山势险恶。

  冬秀虽在紫云宫从初凤修道多年,已能排云驭气,绝迹飞行,到底根骨太薄,不耐罡风。飞到后来,因见始终无人追赶,不由把遁光降低了些。一见前面山高,去路被阻,须要飞越过去。刚把遁光往上一升,眼看就要贴着岭脊飞过,忽听一声断喝,一道乌油油的光华劈面飞来。冬秀一见有人暗算,大吃一惊。也未及看清来人是谁,一面飞剑暂行抵挡,身子早驾遁光纵避开去。等到飞落岭脊之上,定睛朝敌人一看,对面站定两个道人:一个生得又瘦又长,黄衫赤足,手持拂尘;那另一个和自己交手的人,正是嵩山所遇的铁伞道人。明明在嵩山吃了二矮大亏,被少林寺方丈智能救走,不知怎地到此?知道厉害,不由又怕又急。暗忖:“自己这口飞剑虽说是紫云宫仙家至宝,但是月儿岛火海藏珍无算,有了这柄铁伞,将来就能陆续取到手内。”

  想来想去,还是伞合算。尽自筹思,怎样才能舍剑遁走。忽又听对面铁伞道人喝道:“大胆贱婢!竟敢盗去我的宝伞。快快跪下还我,饶你不死;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冬秀明知好歹都难脱身,猛生一计,便激怒他道:“你真枉称作前辈有名的仙长,也不想想,你的伞是我盗去的么?自己道行浅薄,遇见能手吃了大亏,眼睁睁被人将宝伞夺去。是我看着不服,跟踪前去,从矮子手内又将它盗了回来。不过是暂借一用,日后少不得仍要送还原主。你没本领奈何仇人,却来欺凌我一个女子。异日传将出去,也受各派道友笑话。”

  说时,暗从怀中将这次和三凤出走,由紫云宫带出来的几件宝物取出,持在手内。原打算乘一空隙,暗算敌人,能将飞剑同时收回更好,否则便连飞剑也弃了逃走。

  冬秀人虽机智,毕竟经历太少。她也不想想,自己遁光怎能有敌人迅速?那伞又经敌人多年心血祭炼,与身相合,除了得伞的人道行胜他许多,否则休想据为己有。冬秀正打算伺隙而动,道人怒骂道:“好一个大胆贱婢!明明两个矮贼怕我日后报仇,命你前来送还,你竟敢昧心吞没。原想由你亲手交还,成全矮鬼面子。你却不知好歹,竟敢信口胡说。不令你乖乖献上,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用手朝冬秀一指。冬秀觉手持宝伞重如泰山,再也擎它不起。伞上光华大盛。喊声:“不好!”

  连将飞剑收回时,全身已被罩住。乌光闪闪,冷气森森,四外光围,休想动转一步。道人喝道:“贱婢看这柄宝伞,你能劫去么?快快跪下降伏,饶你活命。”

  冬秀万不料宝伞不在道人手内,一样听他运用。好生后悔,不该妄起贪心盗此宝伞,落得身入罗网。知道道人狠毒,逼着自己降顺决无好意,只得运用玄功,将剑光护住身子,以防意外。一心只盼三凤同了众人回来的时候,也打此岛经过,或者有救。此外除了挨一刻是一刻外,别无善策。

  两个相持不多一会,忽然听见黄衫道人说道:“白、朱两个矮鬼,我们终不与他甘休,道友要这虚面子则甚?此女如此倔强,把她擒回山去,交与徒儿他们享受便了。”

  说罢,手中拂尘一指,发出千万点黄星,直扑冬秀。冬秀眼看那些黄星风卷残云,一窝蜂似扑到面前。正在危急之际,忽然一片红光从来路上飞来。转眼笼罩全山,上烛霄汉,岭脊上罡风陡起,海水群飞,似要连这横亘沧海的千里铁门岭都夹以俱去一般。就在这自分无幸,惊惶骇顾之间,那万千黄星首先爆裂,化为黑烟消散。紧接着又听一声长啸,一黑一黄两道光华闪过,便觉手上一轻,那柄铁伞倏地凌空飞起。抬头一看,红光中飞下三女一男,正是初凤、三凤、慧珠和金须奴四人。那红光便从金须奴手持一柄宝扇上发出。再看对面敌人,连那柄铁伞俱都不知去向,仅剩遥天空际微微隐现着一点黑影,转眼没入密云层中不见。惊魂乍定,似梦初回。

  众人相见,未说经过,三凤先暴躁道:“都是那矮子促狭,要是少说两句话,岂不早些到此?况只略迟了一步,在用许多心机,那柄铁伞仍被那牛鼻子夺了回去,真是可惜。”

  初凤看了她一眼,便问冬秀,那本天书副册可曾失落?冬秀忙说:“不曾。”

  把书从怀中取出,交与初凤。初凤翻开看了看,叹口气道:“昔日《地阙金章》曾载此书来历,此是天魔秘笈。听白、朱二位之言,我等此后虽可幸求长生,也不过成一地阙散仙,上乘正果恐无望了。三妹此行总算不虚。如今平空添了一个对头,异日还有人寻上门来,不可不加紧潜修。我们急速回宫去吧。”

  说罢,一行五人同驾遁光,直往紫云宫飞去。

  二凤正在宫外避水牌坊下面,用海藻引逗灵兽龙鲛,一见大家安然归来,好生欢喜,连忙迎了入内。金须奴看出三凤、冬秀二人心意,不愿他在侧侍立,便即托词避开。好在重劫又脱过了一关,又得了一件至宝,一心记着白谷逸嵩山少室之约,每日除苦心修炼外,静候到日,取用天一贞水,再往赴约不提。三凤、冬秀始终憎恨着金须奴,回宫以后,便提议:那部天书副册可是她和冬秀二人费了许多心血,自己还白丢了一件宝物未要,才得到手。大家空入宝山,只金须奴一个便宜,独得了一柄宝扇,回宫又不交出。此书不能和他一同修炼,方显公平。初凤、慧珠自在火海中服了灵丹,神明朗澈,照白、朱所说,料定金须奴异日别有仙缘。闻言只笑了笑,也未劝说。三凤见大姊不拦,越发逞强,索性与金须奴说明,众人练习,不准入内。金须奴原本志不在此,也未介意。二凤人较忠厚,看了倒有些不服,因为初凤不说话,虽不相劝,由此却对金须奴起了怜意。

  众人在宫中潜修到了第三年上,金须奴功行大进,已深得《地阙金章》秘奥。这日开观他师父留的最后一封遗偈,得知还有数日,便是天地交泰,服贞水之期,服后便可脱胎换骨,有了成道之分,忙和初凤说了。初凤便告知众人,定日行法,助他服用。这三年工夫,除三凤、冬秀仍是与他不睦外,二凤已是另眼相看,听说他服了贞水便可换形,真是欣喜。照这偈上说,服水那一天,须要一人在旁照应,七日七夜不能离开一步。初凤看了三凤一眼,然后问:“哪位姊妹愿助他一臂之力,成全此事?”

  三凤道:“他一个奴才,又是个男的,据说服后赤身露体,有许多丑态,你我怎能相助?除非叫他另寻一个人来才好。”

  初凤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金须奴固是关系着他一生成败,便是在旁照应的人,因为当时法坛封闭,不到日子,无法遁出。金须奴服水之后,要待第三日上才能恢复知觉。醒来这三四天工夫,本性全迷,种种魔头都来侵扰,不到七日过去开坛时节,不能清醒。一个受不住他的纠缠引诱,立时坏了道基。自己要主持坛事,别人无此道力。三凤和金须奴嫌隙甚深,如允相助,金须奴素来畏她,易于自制,比较相宜。偏又坚不肯允,闻言好生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