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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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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药服后不久真力真气逐渐成长,与日俱增,再要得到名师传授,肯下工夫,更显出他的灵效,武功练到什么境界,真力真气也随同增加,今日想已发动,故此你练过内功的人脚底反没有他轻稳。你是外行还看不出,途中如遇贼党,像你两弟兄,一是脚底坚实,步法散漫,一是轻快而不坚实,看去像得过内家传授,却都是个二百五,对方误会你们有心做作,便难免于跟踪窥探,多出麻烦。我于百忙中抽空来会你们,一半是想自己事忙无暇传授,你们是我记名弟子,人又都好,不愿受人欺侮,想叫你们先往老河口去寻二哥乐游子,正式拜师,请他指教。他是个读书人,和沈鸿相近,必蒙赏识。再说你二人的仇家均在湖南,将来由当地起身除这两个恶霸也方便些。

  不过你二师伯形踪无定,常时往来均水、汉水上下流和武当山中,如寻不到,可往卧眉峰下寻他。再要不见,只寻到一个驼背姓崔的采药人便可间出踪迹。但是此时天下荒荒,盗贼纵横,你两弟兄走此长路难免危险,因此把你们引往禹王台,见几位老前辈,日后相遇好有照应。我再传授你们一点武功,暂时藏在铁塔上层,用上一两月的功,学一点防身本领,再同上路。好在姜飞练过三年内功,有了根底,方才龙亭御敌,看他动作甚是机警轻快,经我指点,不消多日便可应用。

  沈鸿暂时虽不如他,因已服了强身大力的灵药,本门秘传十八擒拿手最易速成,先将这十八手学会,闲时再由姜飞照所学传授指点,练起来便快得多。休看日浅,本门心法与众不同,只要本身真力不弱,或是内功有点根基,应用极快,遇见能手虽还不敌,差一点的毛贼必能对付。少时和各位师伯叔见面,再能得到一两件兵器就更好了。

  “禹王台和繁塔以前本是城里有钱人游玩纳凉之地,近年为了阉党专权,政刑暴虐,民不聊生,一出城门便不安静。这班豪绅巨富俱都宝贵性命,稍听风声吓得要死,一齐都住在城里,以为靠这一道城墙便可把千万人民的怒火隔断,永保富贵。一面仍在搜括人民膏血,供他穷奢极欲,把这些穷苦人看得畜类不如。自知怨毒已深,城外贫苦的人都是他的仇敌,一律当做盗贼看待,只管相隔不远,却都视为畏途,早已绝迹,缩头城中,暂时享受荒淫奢侈的生活,哪里还敢出城一步。今年为了水旱虫灾,年景大坏,人民无可搜括,只一逼得太急便群起反抗,不是全家逃亡,便互相团结揭竿而起。

  近城一带还好一点,稍微走远,没有来历,或是未雇有保镖的商客寸步难行,从夏天起便闹得连差人都不敢下乡。否则,今夜禹王台一会哪有这样安宁自在?虽然我们不会怕阉党爪牙,无故到底不愿多事。其实苦人和苦人在一起都能发生同情,互相扶助,只是狗官无能,虽有绿林出没,并无传言之盛,不过带有财物、结伴不多的行旅容易遇到盗贼,难免危险罢了。沈鸿初往嵩山乃是一时凑巧,又沾了往投少林寺的光,这次来到开封所乘的马又是他们一望而知的标记,而两湖一带鱼米之乡,光景又比中原稍好,才得平安无事。否则,由孝义到开封这条路正是绿林出没之区,如何能够安然通过呢?”

  师徒三人边说边走,禹王台已然在望。开封地形低凹,像个锅底,常受黄水之灾,地土都成了黄色,无什风景。乡村中都是土房茅舍,又当水旱频仍,民穷财尽,到处是静悄悄的,偶然听到一两声犬吠,显得十分荒凉。只禹王台一片树林较多,古吹台繁塔又是历史名迹,算是风景之区。月光下满地清荫,林木森秀,看去夜景也颇清丽。沈、姜二人遥望前面山坡向着月光有几株大树,树下有一高约两尺、不甚齐整的大圆石,石旁环坐四人,都是布衣布服,神态悠闲,看神气似在相对笑语。还未走近,内中一个身材矮瘦的中年人已先起立,笑呼:“四兄来了。那两个便是他新收徒弟。”

  一面迎将上来。席泗先令两小弟兄行礼,笑说:“这位是你六师叔,姓杜名德。”

  转问二人的行李可曾取到,杜德笑答:“归途我还探出阉党一点信息,听说要寻四哥呢。”

  席泗刚把两条长眉往上一扬,中座一个矮胖老人已笑呼道:“六弟就是这样性急,等大家见面再谈多好。今夜四妹并还办了酒莱,我们弟兄终日为他人忙,难得聚首,乘此月白风清,座无俗流,这里老香火又是我们熟人,尤须避讳,你们坐下畅饮几杯再谈如何?”

  说时,席泗等已走到石前,先令沈、姜二人朝上行礼,一一引见,二人才知方才说话的矮胖老人名叫李生同,并非本门师长。只旁坐一个貌相清癯、看似中年、实则年已六旬的黄衣人乃三师伯欧阳恒,号笑翁。另一中年白衣女子乃中坐老人之妹李玉红,均是关中大侠,成名多年的老前辈。行完了礼,便在下首席地而坐,众人先只随意说笑,不曾提到正事。

  一会当地香火老张用木盘端了两支熏鸡、大碗牛肉、许多花生、香干之类酒菜,连同杯筷一齐放向石上。众人便拉老张同坐,老张笑说:“蒸馍快好,等我连蒸笼端来,再陪诸位同吃罢。”

  说完转身走去。杜德便问:“这老香火是自己人么?”

  席泗道:“六弟和我们一起多年,如何说出这样话来?只要是穷苦人都和我们一路,决不会帮助阉党,走漏机密。我是想畅饮几杯再谈,可以助兴,你当是避人么?”

  杜德笑答:“我随便一说,四哥如何认真?”

  李玉红笑说:“席泗兄久别重逢,还是那样心直口快,看你这两个徒弟多么文静恭谨。”

  席泗笑道:“我还忘了和诸位兄弟提起,这两小娃虽是我的记名徒弟,别无本领,不久便往老河口去寻二哥拜师求教。这小的一个并且还是二哥以前看中的。这样长途千里,路上毛贼又多,我随身只有一根打狗棒,束在腰间当裤腰带,别无长物,打算少时传他十八擒拿手,如有称手兵器也好一点。”

  李生同笑道:“事情真巧,本来急切间还真没处拿去,昨日我由洛阳起身,本意想往山东访友,中途遇见四妹和两女友与一伙恶贼争斗。内一狗贼正是老贼燕双飞金育,仗着一手三暗器,甚是扎手。四妹有一姓陈女友已被打伤。老贼人多,正在苦战不退,被我无心撞上,上前助战。恰巧八弟夺回墨蝴蝶的银子,闻得喊杀之声,由侧面山凹中赶来。也是老贼恶贯满盈,他那毒药暗器硫磺枪被我逼住,未及施展,好容易抽空取出,吃八弟由身旁掩到,一粒霹雳火恰巧抢在前头。

  他与八弟初次相会,只当那是铁弹,我又追逼甚紧,无暇闪避,用枪头一挡,不料火弹爆发,炸成粉碎,老贼连手炸断,受了重伤。四妹恨他不过,不顾危险,由贼党围攻中飞身纵起,一剑将他刺死,跟着便将为首诸贼杀伤殆尽。正要起身,四妹觉着老贼所用兵器都是上好纯钢打就,又极灵巧,随手取走,现带身旁。妙在老贼两件兵器都是一对,所用判官笔才只一尺多长,另一件三折钩连枪又可收缩长短带在身旁,看不出来。他本昔年武当门下弃徒,如以转赠两位贤侄,正是本门兵器,再好没有。”

  说时,李玉红已由身边包裹内将那两对兵刃取出,另外还有几件暗器,一齐交与席泗,分赐两小弟兄,笑说:“老贼心机大深,无论兵刃暗器都有富余,照例手用之外另备一套,以防遗失毁损,有时只用一种。除毒药暗器业被炸碎,余均被我取来,不过我非武当门下,还要四兄亲自传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