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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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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女子正是女侠李玉红,劈手先将火筒由章贼手上夺过,气愤愤说道:“此与老淫贼燕双飞硫磺火弹路道相同,无论何物沾上便燃烧起来,凶毒无比,稍微有点出息的人决不用它作为暗器。我如不遇席泗兄,只晚到一步,固然人不致受伤,好好一座楼厅多半被它烧毁,岂不可惜?此贼又不会用,到手乱甩,里面机簧虽被卡住,第三粒火弹发不出来。掂这分量,少说里面还有十来个火弹,再扳机簧固要全数爆炸,听其自去,稍微受热震动一样闯祸,连带它的人也不免于重伤烧死。这样一不小心便要害人害己的东西带它作什?”

  灵玉还未及答,劳康和女主人已走将过来,见小泉立在一旁,面有愧色,忙笑说道:“这位姚小泉老弟实是我辈中人,他带这暗器必有原因,四姑不要误会。”

  小泉乘机恭身说道:“这三才火筒虽然凶毒,后辈到手不久,尚未用过。原因老淫贼燕双飞硫磺火弹凶毒非常,本领又高,无法近身,他和后辈许多弟兄都有深仇,实在恨他不过,费了许多心思,寻到他的同门师弟,才将此筒用重金买下,准备到时和他一拼,从未伤过一人。好在老淫贼已遭恶报,此筒无用,就请李侠女将它毁去也好!”

  李玉红方始息怒,笑道:“你当这东西还能久带么?老淫贼那些同类无一好人,虽然贪得你们金银,不顾义气,将独门火筒传授你们,实则藏有私心,至多只将这一筒十二粒火弹发完便要炸裂,筒主人也必连带受害,端的阴险已极。老狗男女还有一个师叔和两个师弟,虽没有这几个老狗男女胆大妄为。骄狂任性,也是淫凶狠毒,无恶不作,良家妇女受害不少。来时听席泗兄说,第五日郎公庙会上便有这老少三贼在内,正好将计就计,给他一个还敬。火筒还你,暂时不要动它,休再贴身佩带。只略听出内有炸音,速即丢向远处,留神被它误伤。到第五日火筒如其未炸,照我所说,给这三个恶人一点报应,也算废物利用。还有关王山四凶万恶滔天,可惜大凶、四凶最厉害的两个先由别处赶来,路过白沙沟,得知花云豹出现,打算混水捞鱼,业与贼党会合,不知何故中途不战而退,跟着二、三两凶由后寻到,得知前事,先和井、费二凶一样心思,正在埋伏,恰巧杜六兄他们往老河口去,路遇群贼,动起手来。双方正打得难解难分。老贼伍喜虽然人多,多半均非来人之敌,虽未全败,同党连伤了好几个,正在愤急,无计可施,渭南双侠也由后面赶到。老狗男女立时乘机下台,推说先和双侠在商家堡约定,第五日郎公庙相见,如何不守信约?自不出面,却令同党赶来为敌,仿佛他有许多好友,均是高人,我们胆小,防他请人,故先下手口气。渭南双侠立将杜六兄他们劝住,约定第五日郎公庙相见,准备借此一会将这几个极恶穷凶的贼党一网打尽。说完双方分手。

  “彼时灵妹你也在旁,与这两个凶贼恶斗,想也听到几句。只席泗兄隐在旁边没有出面,见你刚走,章、史二贼暗中冒雨限来,他便掩向二贼身后,一路戏弄诱敌,引来此地,将其点倒。因前日和我相见时曾有约会,顺路迎去。我今早离开商家堡往访一友,将事办完,想起老狗男女人多势盛,前途还有好些危机,恐沈、姜两小弟兄不易出险。因是早走,虽然堡中还有一位好友暗中保护,毕竟老贼人多厉害,还拿不准,底下的事和渭南双侠往寻老贼经过均不知道。觉着事尚可虑,好在事出意外,十分顺手,匆匆冒着风雨赶了下来,行离土沟没有多远便遇席泗兄,谈起前事,他知杜六兄事情已了,双方友情更厚,越发高兴。因那人多年未见,寄居之处相隔只数十里,欲往一见。分手时,知道这一路过去,只白沙沟住有几十户人家,倒有一半是贼党的耳目,和两家旅店,无法住人。郎公庙之会又强要我到场。主人万家姊姊虽未见过,彼此知道,灵姊和劳大兄连沈、姜两小兄弟也都在此。要我来此借居数日,就便带话,请灵妹千万不可离开,汤八弟不久必到,一则想念灵妹,急于一见;二则痛恨老狗男女,非要亲手报仇,他伤势虽还未愈,但有异人同路,渭南双侠业已绕道往迎,决可无虑。灵妹如往反易露出形迹。他那爱马花云豹更不可以带去,否则八弟性情刚强,一见此马定必骑来,就不遇见贼党埋伏暗算,于他病体也非所宜。”

  说时,段无双和众人早已赶过,互相含笑点头,把话听完,重又礼见,各道仰慕。跟着便有一短衣老仆走进,说酒菜均已齐备,天已将近黄昏,吃上几杯正好用饭。主人便请来客登楼。万英见二贼一死,早去喊了人来,将死尸搭去掩埋,打扫血迹,收拾干净。灵玉上楼,又向玉红打听汤八被人暗算经过,竟是为了思念自己太甚,以前话说太满,无法挽回,想托一人化解,不料无意之中被那人泄露踪迹。老贼伍喜久闻汤八有一多年爱侣,虽未成婚,情分甚厚,但又不知底细,命一老贼假装穷人,等汤八走过,编了一套鬼话,说有一蒙面女子昨日在此,为敌所伤,藏入他家,走时背人悲哭,说有一好友无故变心,对她不起,等到伤愈之后便要披发入山等语。

  那人装成一个穷老头,故意说得颠颠倒倒,似是而非。汤八以为凡是穷苦的人都和他交好,贼党装得又像,不由不信,连夜赶去,才中圈套。本就饥疲交加,哪再禁得住群贼围攻,车轮大战,恶斗了一日一夜,虽仗爱马突围冲人将其救走,人已累成内伤,外面还有不少伤口也刚平复,听那医伤的异人说,至少还要三日才可用力,否则便有危险。汤八本就恃强任性,再见心上人赶去,心情定必兴奋,悲喜交集,激动真气,已不相宜;再和以前一样同骑赶来,与敌拼命,更是凶多吉少。所以灵玉此时万去不得。灵玉问完前事,越发伤感,忍不住流下泪来。

  姜飞正在别房向万芳演习钩连枪,一听李玉红来到,忙即赶出,拜见之后,无双又令万英领了劳康、沈鸿往换湿衣,众人除龙灵玉外均有雨衣、雨裤和油绸布的帽罩,只将外面脱下,全都干净。主人早请灵玉更衣,均因急于打听汤八之事,不肯起身,直到听完,主人又说:“方由万芳陪去,先不肯露出本来面目,后因万芳再三劝说,二姑姑丰神绝代,真比画上的人还要好看得多!常年戴着一个鬼脸壳,又是人皮所制,想起都恶心。汤八叔每见必说,有时并代二姑姑强行揭去,八叔日内就到,二姑姑也戴不长,何必戴在脸上气闷?如说不见外人,今日来客多是自己人,就有三个外人,听他们口气人也颇好,劳大世伯既肯带他来此,决非坏人;何况他们也要同往郎公庙,八叔一来还是隐藏不住,把它去掉,让女儿和干娘亲热亲热多好!”

  灵玉最爱万芳,从小看大,万芳几次拜她干娘,灵玉知她顽皮,喊了干娘必喊汤八干爹,汤八虽是自己多年心目中的丈夫,为了许多波折,双方并未成婚,当人喊叫不好意思,始而执意不肯,说:“我爱你胜如人家亲生,但是姑姑好听,不许改口。”

  万芳知她心意,有时背人便以母女相称,亲热已极。灵玉见她年余之别出落得那样美丽灵慧,越看越爱,一把抱在怀中,笑道:“我如今孤身一人飘泊天涯,将来不知有无归宿,真要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我多快活呢!”

  万芳笑说:“娘想生个好女儿还不容易,娘不肯要有什法子?”

  还待往下说时,灵玉知她嘴巧刁钻,语有深意,假怒说道:“你再乱说我不爱你了!”

  万芳慌道:“我说的是正经话,又没说什别的,娘不要我做女儿有什法子,娘如要我不是容易,这也怪人!”

  说罢,回手便将人皮面具揭下,伏在怀中娇笑不止。

  灵玉见她改口得巧,笑骂:“小鬼头真淘气,你当我不晓得你那鬼心眼呢!你八叔本是我平生惟一知己之交,你们偏有那些说头,我偌大年纪还害什羞不成?方才你把姜飞引到楼上,必是强迫人家教你钩连枪和判官笔,你可知道此是武当门下独门心法,不能随便传与外人吗?人家迫于情面,又和你真好,大胆无知,私相传授,你萍水相逢,得了便宜喜欢,可知人家将来什么罪过吗?”

  万芳自和姜飞一见投缘,方才又将枪法学会,正在得意高兴,越想越觉此人真好,闻言不知灵玉故意吓她,想起师门规矩与此相同,不禁大惊失色,心慌急道:“好娘娘,好姑姑!快些想法救他一救,这人真好,女儿一时高兴,他对我又极好,尽心指点,虽顾不得一同演习,手法业已记下多半,不料人家好心,反害了他,如何过意得去?”

  灵玉笑说:“犯规太大,无法挽回。”

  万芳想了想,半信半疑,笑说:“二姑姑吓我,向他学枪并无一人看见,二姑姑不去告发,他师父怎会得知?如说被人看破,我将他学会之后不给外人看见,至多不使出来,我又没有那样兵器,分明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