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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手丐》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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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锁心轮巧破五毒梭

  那叫凤仙的女贼同瘦长贼党忽然走在后面,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每人身上均有一个包裹。崖顶月光照处,老贼夫妻同了五个贼党已越过崖去,这男女二贼好似故意落后,还在并肩低语,走得极慢,女贼凤仙并将所背小包交与瘦贼。二人看出双方神情鬼祟,大有中途脱逃之意,恐其万一改由地道逃回,心想,我不动手,先将贼党退路断掉,岂不也好?互相打一手势,便往林旁暗影中轻悄悄绕将过去。刚听女贼说:“尹师弟只肯听话,我便嫁你。”

  忽听女贼墨芙蓉隔崖怒骂:“凤仙贼泼贱怎未跟来?”

  老贼方答:“尹三泰和她一起,背的包裹太重,你又骂她,莫非跟我多年的心腹门人还有别意不成?”

  凤仙听女贼骂她,一面朝瘦贼拖了一拖,接口遥答:“我和尹师弟商量,一人背包,一人防敌,轮流替换,这就来了。我们不会变心,倒是敌人厉害,我们这面业已惨败,请快逃吧!专和我一人作对有什意思?这样高声,万一敌人掩来听去那才糟呢。”

  女贼边说边往上走,一面还向瘦贼卖弄风情。忽听隔崖飕飕丁丁连串响声,好似敌我双方业已动手,正发暗器。女贼刚要走下,似知不妙,急喊:“风紧,师弟速退!”

  当先折回,拉了瘦贼便要转身。二人恐她逃回地道,一时情急,忙同拦住去路。沈鸿见万英业已当先纵上。女贼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个形似莲蓬头、没有铁筒的奇怪暗器。因是黑色,方才月下未见取出,疑是汤八所说毒弩火器,心中一动。又听隔崖汤八哈哈大笑,与贼党相对恶骂、刀剑相触之声,中间还有几声惊呼,好似贼党方面已有两三个重伤倒地。同时瞥见女贼纵向一旁,手已扬起,瘦贼也将身上包裹慌忙弃掉,纵往侧面,待要拔刀动手,更不怠慢,忙将手中镖先朝女贼连珠打出,跟着一挺三折钩连枪,待朝女贼扑去。

  这时危机瞬息,女贼手中拿的正是一个毒药火筒,如非沈鸿机警,看出女贼厉害,瘦贼纵处偏在一旁,相隔较远,镖、枪并举,上来先是两镖,女贼动作极快,火筒毒弹连同毒弩已先发出,万英就不被毒弩打中,也非烧伤不可,沈鸿稍一疏忽照样也是难免。因这两镖一打,女贼不顾伤敌,往旁闪避,缓了一缓,毒弹烟火发出稍晚,二人才得无事。沈鸿见两镖不曾打中,正向万英招呼,待朝男女二贼分头追去,猛瞥见一条黑影背着月光凌空飞来。

  刚看出那是黑衣女侠,已被对方抓住肩膀往旁一带,耳听“快往旁纵,等我将这女淫贼的火筒打落你再动手!”

  人刚随同往旁纵去,话还不曾听完,女贼手上已似花筒爆发,朝外喷射,五颜六色的火团刚闪得一闪,似要朝自己这面打来,不知怎的,“哎呀”的一声忽然落地,随同铁筒滚转,筒中火星贴着地面激射如雨,转眼消灭,顺坡滚去。同时臂上一松,一股急风带着人的语声凌空朝女贼那面飞去。定睛回顾,方才拉了自己纵避的黑衣女侠已将铁筒抢在手内,女贼也刚纵到,慢了一步,不曾得手,好似万分情急,扬刀要砍。黑衣女侠笑道:“我已多年不曾伤生,只将这凶毒火器拿去拉倒。你有本事只管施展,我让他们少年弟兄借着对敌考验新学会的枪法,我还要去帮汤八夫妇破那几件凶器,你逃不脱,我也不值亲手杀你,自去和他们拼命吧!”

  说时把手一挥,女贼闷的一声,人早倒退出好几步,几乎跌倒。万英已由斜刺里赶过,抢先动起手来。沈鸿忙改扑瘦贼,举枪就刺。二贼自知无幸,只得咬牙切齿怒骂迎敌。黑衣女侠把话说完,便朝崖那面飞去,二人一对一,和男女二贼先打了一个难解难分。起初以为黄昏前所杀贼党甚是容易,这两个也差不多,这一动手才知敌人武功颇高,女贼更是厉害,耳听隔崖打得正急,并有火弹爆发之声,知道汤八夫妇连黑衣女侠,共只三人,不知有无受伤。心正悬念,耳听火弹之声已止,双方喝骂之声人少了好些,对面男女二贼好似越发情急,料知必胜,精神越振。少年气盛,心想,贼党师徒共是九人,我弟兄守了一日夜,不敢与人对面交锋,剩下两个贼徒还是人家将她毒药火器破去,特意留来考验我们功力,如再不能取胜,或被逃走,非但和八叔见面无法交代,也太丢人。

  沈鸿人最谦和,虽与万英同一心思,还好一些;万英不知所遇乃老贼伍喜昔年门下男女三恶徒中最厉害的一个,有名的女曹操长舌仙姑金风仙,武功甚高,人更凶狡;自觉身是侠尼花明得意门人,兄妹二人十三四岁起便随师父往来江湖,名满三湘,又将师门嫡传兵器如意锁心轮学会。今年正月奉命回家省亲,因到处灾荒叛乱,道途不靖,刚出湘南省境便连遇盗贼。兄妹二人本来打着师父旗号便可无事,一则年少心雄,又见所遇不是恶名远播的江湖大盗,便是贪淫好色、坐地分赃的恶霸,因见二人少年俊美,生出恶念,打算人财两得,出口先就可恶,于是勾动怒火,仗着师门传授和那一双特制的兵器一路杀将回来,始终未遇敌手。

  近日连遇恶贼,俱都得胜,日里又经前辈丐侠王鹿子传授,学了好些绝技。虽是初学,尚未练习,毕竟长了不少见识,满拟区区女贼所用火器已为异人所夺,何值一击?为想演习新学会的本领,拿敌人试手,看看初次用来临敌能否如心应用,上来来将女贼放在心上;等到几个照面过去,看出不是寻常,刚司所学又是偏重枪法,变化虽多,到底刚刚学会,只在黄昏前练过一次,手法较生。有时虽占上风,女贼几为所伤,有时却现出破绽,女贼动作较快,一把上带双钩的大环刀寒光闪闪,上下翻飞,又当情急拼命之际,不是得有师门心法,武功精纯,应变机警,几乎吃了大亏。

  万英耳听隔崖贼党喝骂之声越少,仿佛只剩老狗男女有限两三人,余者似已伤亡逃走。再见沈鸿所斗瘦贼也非庸手,但是手中兵器变化无穷,尤其那柄钩连枪宛如虹惊电掣,随同纵跃之势合成一片,一丝不乱,王鹿子所传枪法竟能随心运用。因其动作稳练,得心应手,外人决看不出他的功力尚浅,瘦贼已被逼得手忙脚乱,难于回攻,大有抽身逃走之意;心里一急,怒喝:“女贼纳命!”

  右手锁心轮一紧,左手将剑拔出,立时改变打法,将原有师传本领全数施展出来。女贼也真该死,先见敌人年轻,本领虽高,手法有时却显生疏,不是纵跃轻灵,闪避得快,已为所伤。明知敌人身后还有大援,又只隔崖打得正急,毒弩火筒并未占得上风,本想乘着敌人松懈之际抽空逃走,无奈平日爱财如命,又贪又狠,所背小包内中均是最值钱的金珠宝物,不舍丢弃,深悔方才不该取巧,叫同党代背,否则此时包裹如在身上,带了逃走,就此侵吞,便是老贼不死也有话说,老想且战且退,打到包裹前面,随手捞起,仍由原路逃回。

  仗着敌人不知地理,地道之中黑暗曲折,敌人无法穷追,只一逃到下面,便可改由庙侧旁门秘径窜往草树丛中,也不逃远,先避上些时,等到天亮,事情过去,敌人走与不走再作逃计。只顾盘算,不觉又是好几个照面过去,刚听出老贼伍喜师徒人数越少,似已打败,心中失惊,忙将所练毒药暗器子母金梭取出,还未施为,敌人手法忽变,那锁心轮己极厉害,又添了一口宝剑,宛如一轮明月带着一条日虹,飞舞如电,周身都是寒光裹住,才知敌人先前并未施展全力,一时情急,把满口利齿一挫,厉声怒喝,“小狗欺人大甚,老娘与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万英看出女贼狡猾,几次想用锁心轮去锁她的兵器,均被临时撤退,力猛刀沉,刀法十分巧妙。正想用手中剑将刀斩断,猛瞥见女贼乘着纵避伸手腰间,好似取出一物,知是想用暗器伤人,立时将计就计,先舞动一轮一剑向前猛攻,忽然卖一破绽,用剑一架女贼的刀,就势往后纵退数尺,想诱女贼发出暗器,就势还击。女贼本来也是打算虚斫一刀,就势抽身发那暗器,满拟敌人身法太快,非要纵退五六步外不易施为,一见敌人同时后退,这一来双方相隔已有丈许,更合心意。女贼子母五毒金梭向例一发五支,作梅花形连珠打出,又快又准,不知对方有心诱敌,乘着敌人还未立稳,扬手往外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