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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七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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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道邪法甚高,二人本难幸免,总算绿华知机,稍微抢先,当时虽觉妖道所发血光邪气重如山岳,不能飞起,但在神光护身之下,并未被其侵入。也是妖道骄狂自恃太甚,虽知二人均擅太清隐形防身之法,仍以为邪法高强,手到擒来。到时再见二人亲爱情景,女的又是美如天仙,色心大动,加上妒念,未先行法暗算,先已现身发话。不料对方竟比他更快,一个发出太清神光将身护住,另一个又将法宝飞剑纷纷发出,来势比电还快。上来轻敌太甚,未曾留意,骤不及防。

  刚用一道血光把敌人飞剑挡住,那青白色的光雨跟着星飞电射而来,想要行法抵御,已是无及,竟被闹了一个手忙脚乱,并还将左手五指断去两指。全仗精干妖遁,才得免难,否则命都不保,等到遁向一旁,想要另施邪法制胜,不料敌人年纪虽轻,应变却极神速,一见侥幸成功,把那刚飞起的五股血光用法宝飞剑荡开,敌人受伤旁遁,立时把手一招,全数收回,结为一片光网,布满里层,护住全身,将太清神光撑满,急切间,任何邪法异宝均难侵入。

  妖道空自急怒,无计可施,只得一面施展邪法,放出大量黑烟妖火,将敌人困住,一面暗打主意。待了一会,因见男女二敌,被困在内,先还有点害怕,后来好似看出自己伎俩只此,神态逐渐从容。二人本是少年情侣,连共患难之余,情爱自更深厚。妖道看在眼里,越发有气,恨不能把所有邪法全使出来,一时黑烟迷空,血焰飞扬,把天都映成了暗赤颜色。

  光阴易过,不觉又到深夜。因是天阴,妖光血焰越发鲜明,隔老远便能看见。妖道还没想到害人不成,先害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觉为时太久,万一被正教中人发现,赶来为难,纵令自己邪法高强,不致危及生命,也是败多胜少。想把这一双少年男女掳走,更是无望。忽听远远有一老人口音笑道:“朱道友,你那敌人和我有缘,看在我老头子薄面,各自请回如何?”

  妖道听那语声时远时近,甚是温和,仿佛是个脱尽火气的老年人声口。因为持久无功,心中烦躁,性又凶暴骄狂,当时触怒,也没回问双方姓名来历,脱口便厉声骂道:“何方老鬼,敢在我面前饶舌!”

  还待往下喝骂时,忽又听哈哈一笑,面前碧光微微一闪,突现出一个相貌清秀,身材瘦小,手持一柄蕉叶扇的老头。才一出现,便指妖道笑问道:“朱道友,这两少年原本是你困住,我不过和你情商,不允无妨,为何出口伤人?”

  妖道一见来人现身,便看出不是好惹,扬手先是一蓬阴火当头打下。那老头仍和没事人一般,只把那片蕉叶扇尖朝外略挥,便将大蓬阴火逼住,不令上身,依;日从容说笑,若无其事。妖道见状大惊,扬手又是大股血焰和三口飞刀,朝前夹攻。老头似见对方不知进退,也不问他姓名来历,连下毒手,突把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这人怎如此不通情理?真要和我动武?也好,且换一个地方,我把你三人全都带走,到我新建别府前面。你如能在天明以前,把这少年男女擒去,我便不管闲事;否则,不特人是我的,你也难逃公道。”

  妖道见这老头生得眉清目秀,面如桃花,十分鲜艳。所穿衣履,也极整齐清洁。尤其是那一双秀目黑白分明,顾盼说笑之间,自然带着几分媚气。越看越怪。再听这等说法,猛然想起旁门中一个法力极高,隐居巫山深处,轻易不出来走动的老怪物,与此人相貌相似。如何冒失出手,忘了询问?又见所施邪法异宝,被对方那片仿佛新采下来的芭蕉叶微微一挥,全被挡住,不禁大惊。忙喝:“你是何人,无故作梗?”

  老头忽又满面笑容道:“你连我老人家都不认得,难怪这等狂妄无知了。”

  妖道脱口问道:“莫非你是阴阳叟么?”

  老头闻言,突又把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知是我,还敢如此无礼,越发难容。且看你有多大神通,三个时辰以内,如不能将这两人的太清仙法破去,包有你的好处。”

  说罢,袍袖往上一扬,立有十二面小旗由袖口内飞出,随风暴胀,走马灯也似满空急转了两转,分作九方参差排列,悬在空中,将整座峰头,连妖道带崔晴、绿华,一齐围在其内。

  这时妖道已知来人果如所料,明知此是旁门中最阴柔恶毒的有名人物。尤其此人性情古怪,身是旁门左道,正教中人不去惹他,固可无事,甚或犯而不校,先自避开。对于常人,除喜摄取少年男女,供他淫乐而外,轻易不害一人。被摄的人,多半出于自愿,或用重金买来。至多在洞中留上数年,必要送还,遣送走时并还多给金银,赐以灵丹,使享天年。独对同类妖邪,只要有什争执,或是无知冒犯,决不轻饶,下手更极阴毒。妖道当时虽吓了一跳,无如死星照命,色欲蒙心,只听对方限此三个时辰,将敌人摄走,底下的话,因正盘算心计,并未留意辨到滋味,竟忘遁走。等到阴阳叟末次发话,刚听出口气不善,那十二面小旗已同飞起。猛觉天旋地转,眼前一暗,心神微一迷糊,敌我双方全被围住,腾空而起。情知不妙,忙喊:“老前辈,恕我无知,还有话说。”

  阴阳叟也未答理,先后也只几句话的工夫,眼前又是微微一亮,人便同落实地。定睛一看,当地乃是鼎湖峰顶一座崖洞前面。阴阳叟依旧手持芭蕉叶,含笑而立。男女二敌人护身法宝飞剑,连那太清神光,也仍笼罩全身,原样未变。自己所发妖光血焰,也未破去。只换了一处地方。

  妖道方要开口求说,阴阳叟已先笑道:“话已说明在先,你既知我来历,当知我的为人,不必多言,自讨无趣。有何神通,只管施为,能在三个时辰以内,破去太清神光,将人摄走,万事皆休;否则,休怪我狠。如要和我为敌,也听尊便;就此罢休,想要缩头遁走,时机已过,办不到了。生路只此一条,不信你看。”

  说罢,手中蕉叶往外一指。

  妖道抬头一看,先前十二面妖旗重又出现,仍按九官方位排列,上下四外全被煞光布满,烟云滚滚,变幻不停。知陷十二都天神煞之中,此老对敌时,照例给敌人留下一线生机,只要不倔强,能够服低,虽是难题,也并非绝对不能脱险;如与违抗,身受只有更惨。除照所说,别无善策,本想告饶。忽听男女二敌戟指咒骂,说他害人害己,自投死路,要看现世活报。不由怒火中烧,犯了平日凶野之性,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口应得一个“好”字,重又施展阴火血焰,飞叉毒箭,全力进攻,暗中打点阴谋毒计。心想:“到时如能将人摄走,老妖孽说话算数,当可无事。否则,方才所摄妖魂和那黑狗,现藏身畔葫芦之内,到时正好仗以脱身,与老妖孽一拼死活,万一成功,更是名利双收。”

  谁知大清神光始终强烈,一任全力猛攻,和先前一样,休想侵入分毫。崔晴断定妖道必遭恶报,又教绿华同声咒骂。气得妖道怒发如狂,一双凶晴似要冒出火来,偏是奈何不得。

  时光易过,一晃两个时辰,已离天明不远。阴阳叟自从妖道二次朝敌进攻,便坐在一旁山石之上,更未理睬。那十二面小旗只现得一现,便全隐去。这时一轮朝日,已在东方天边现出一点红影。山顶观日,本是壮观。初现时只见天边暗影中微有红影,在云层中跳荡不停,晃眼之间,一片金光倏地向空激射,那日轮也微微露出一点圆角。似这样时隐时现,升沉几次,大半轮红日忽然涌出地面,射出万道光芒。本来东半天布满云层,天边却有一长条青空之处。那火球也似的日轮,看去比血还红。下半尚在地平线下,金光四射,照得目前大片云层全部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