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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丐木尊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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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也因铁掌金丸鲍义良友久别,所居离嵩山既近,眼皮又宽,此事定必知底,谢了指教辞别。于敏少年公子,无什见闻,只看出三侠武功甚高,还不知底,路上经明远一说,才知北疆二十三侠,倒有一半剑仙,最不济的也都得有师门真传,练就太乙罡气或少阳神功,并均受过天山飞侠狄家父子指教,学会七禽掌法,预计所约诸人如何能与之比?委实可以无须,事又凶险,一个失措,反累良友,便把前议作罢。先往峨眉、青城诸名山明游暗访,仍是一个异人也未遇上。

  最后寻到青城派长幼群仙隐修的金鞭崖,只见峭壁千寻,云雾密布,苔厚二三寸,其滑如油,休说是人,蛇兽也难上援,连候三日夜,虔诚跪求了多次,于敏更向伯父杨永位求宽恕,特赐恩怜,终无回应。二人心仍不死,又在近峰巅遥望,忽然云开崖现,乃是一座极险峻的峰崖,草木全无,景甚荒寒,哪似有仙人寄居的所在?只得失望回走。似这样到处流连,回到开封恰近年终。路上已然闻说,敌人大开英雄会,凡有名望的镖头武师,以及水陆两路说得出的人物,均在被请之列。再到镖局一看,梁成栋正在愁急。一问原由,才知事情果如三侠所料。

  原来嵩山地主蔡威夫妻本领既高,人又豪侠好义,有侠盗之称,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已然洗手多年,只为年老无子,只有一女名叫金凤,貌相极美,又练了一身极好武功,只是父母娇惯太甚,性情乖张,狂傲非常,无论什事,想到便做,因是目空一切,稍差一点的便看不起,年将二十,尚无婆家。蔡氏夫妻本就为此愁急,昔年洗手时,又曾有从此不再出山之言,山居僻险,无从物色佳婿,往来宾客和求婚的人虽多,爱女眼界太高,又丝毫不肯迁就。

  正无奈间,去年恰巧老蔡昔年好友万彰往访,看中此女,示意求亲。老蔡知万彰之子万全外号粉霸王、金镖无敌,虽然武艺高强,貌相也颇英雄。只是万彰早已大富,不特不肯洗手,反因乃子出手成名,益发猖狂,为所欲为;觉着吃绿林饭无好收场,心中不愿,却说:“女儿心高,无法相强,我夫妻不知为此生了多少闲气,得罪朋友,今春经我再四开导,才向她娘说出心事,第一因我夫妻无子,舍不得离开,必须入赘在此;第二来人不论贫富,人品本领要好,武功还须胜得过我老少三人,经她本人看中,方肯依从。固然来人如胜得过小女,只她心愿,我夫妻上场也只虚应故事。但是小女不特得我传授,并经高人指点,也还有点门道,要使她心服口服,并非甚易,为此定在本年中秋,邀集说媒亲友来此一聚,是愿做我女婿的均可一试,否则听便,各凭人品本领取胜,日后兔有话说。”

  万彰人甚阴险,知道女家财富无子,既想人财两得,又想借此为子扬名立威,故意迎合他道:“你我多年患难至交,无话不可商计,令爱才貌无双,也实不可委屈了她,所说也是至理。但是你我朋友虽多,大半旧日同道,我看后起少年,人才不多,这等选婿,难得十全,万一皆不中意,岂不白得罪人?莫如先不明言选婿,明年端午恰是大哥七旬双庆,索性将会期延至此时,由我们一班朋友出面,代发寿柬,将各地宾朋以及镖行武师,凡是成名人物全请到场,祝寿之外另搭一台,以武会友,你父女暗中选看,如若中意便即上场,否则旁观,我也决不为我儿子稍存私见。万一两小对心,我也洗手归隐,小儿入赘更无庸说。你我情胜同胞,事求公正,决不为了小儿求婚,稍存私意。”

  蔡氏夫妻山居十年,闲得难受,人又耿直好高,本就想明年整寿热闹一下,显他老来人缘威望,又想这样应选的人很多,必获快婿。入内和妻女一商量,乃女好胜喜事,首先力主,万彰再以巧词怂恿,把事情全揽下来,大发请帖,一面添建宾馆,又约了几个与主人相熟的死党,借筹办为名移居蔡家,旦夕怂恿,使其场面闹大,无法中止。贼子事前却不令其子上门,以示全凭人品武功求婚,不成作罢,并无私意,实则暗约能手,施展毒手,准备人财两得,伺便还将两老的害死。蔡氏夫妻无什机心,性又刚愎,一经认定,不信忠言,万贼防备又极周详,所以至今阴谋未泄。

  那与木尊者订约两妖人,一名龙爪罗汉法源,一名恶法师倪长和,本是万氏父子约来暗算害人的。因胡、孟二恶近拜妖道为师,恃作护符,也想就此一会扬名立威。本年端午接来看龙舟,不料遇见木尊者,先颇凶横,飞剑一接,自知不敌,才订嵩山之约。听说妖道有一师叔,是个道姑,邪法甚高,另外约有几个妖党,不特要报木尊者之仇,并还想将到场镖头武师全数制服,以便日后横行为恶。此外好武功的盗党也有不少。本来阴谋甚秘,乃是梁成栋自明远走后,越想越觉不妙,设法买通胡、孟二恶家中贴身小童,问知底细,因已答应那人不为泄漏,未便传扬。明远久出,不知踪迹,正自愁急。何、杨二人便将三侠之言告知,成栋心始稍安,断定事决无害,还是寻人要紧。

  欢聚到新正十六,仍是何、杨二人起身,先往陕州双桥镇鲍义家去。见面一谈,鲍义已接到请帖,不过是个寿柬,未提比武之事。鲍义刚直好义,又和蔡家交厚,闻说前情大怒,欲往告密,吃二人力阻,说对方有妖人相助,防备甚严,主人已为好党所惑,说必不信,甚或取辱,方始中止。恰好嵩洛一带均有鲍家田庄,由此二人商定,往来各地寻访,有时也分道各行,一连三数月均无所遇,时在鲍家遇到一班接帖赴会的人物,也只接到帖,并不知底。好在机密早得,异人不见,除盼期前能寻见木尊者外,更无良策。眼看四月将尽,各地入山祝寿赴约的人,日常都可见到两三起,料木尊者必在此时到来,二人移居山脚不远田庄内,终日奔走访寻,至夜方归,正自苦盼。

  这日二人又出,分路寻访。明远志坚心苦,每出必先背人向空祝告,至为诚敬,独自一人由麦拢中走岔了路,先想折回,继一想,仙人难测,如有缘福,终可遇见,现在嵩洛城邑市镇已然访遍,朕兆毫无,反正渺茫,只以至诚感格,莫如就此寻去,到了前面再计,便往前走,忽然溪回路转,折向入山路上。明远先因鲍义说,当地离后山近,来客多由此出入,迁来才只三日,地理不熟,鲍义为友心热,虽被二人劝止,未去告密,终想约上几个能手,到时暗助主人免祸,连日正自筹备接待。二人又再四谦谢,不令命人陪伴。管田人恰是鲍家老仆,两耳重听,二人所问地理不详。

  明远只见山口形势险峻,遥望内里山凹中还有一座庙宇,但都占地不大,也无什人来往。不知此处虽非去后山剪刀峡的正路,却是另一入口,敌人会场便设在最前面一片峰崖之后,由此入内,路虽崎岖,还可抄近一些。因为主人当日将至,近山各城镇旅店均经通知,派有专人接待,万氏父子并还派有眼线,以为来人行近嵩山,便可得知。没想到二人早来,先是住在鲍家,近月又移居近山各田庄,恰在各路迎客范围以内。而这条山路,由当地入山,自近处来,却须绕越,又极荒僻,算计来人,不问敌友,均无由此走入之理,主人又说后山只一小庙,自家也轻易无人涉足。万氏父子只知主人不曾生疑,事情既多,自信又深,就此忽略过去。

  明远先是无心巧值,见山势奇秀,又有好几处果林,不觉信步走进。行约十里许,刚想往前面山坡小庙走去,忽听左侧危崖转角处风声呼呼,又猛又急,隐闻呼叱之声远远传来,仰望晴日当空,树叶均未见摇动,方自奇怪,忽听头上有一少女口音低喝:“你还不躲进岩底藏起,不要命么?”

  明远久经大敌,常行山野之中,一听风声,便料有什猛恶之物出现,只为杂有人声,还拿不准。闻言心中一惊,情知有异,猛又想起,此正后山,焉知不与剪刀峡邻近?又听怪风已近,势更猛急,道旁果有危岩低覆,匆匆仰望,不见发话人影,忙即低头钻向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