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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新修版》第十五回 真假帮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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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在暗中偷笑,低声道:“其实高姐姐相貌也很好看啊,你又看上了她,是不是?”石破天道:“又来胡说八道!小心她放飞刀射你!”丁笑道:“她放飞刀射我,你帮哪一个?”石破天还没回答,高三娘子大怒之下,果然放出了三柄飞刀,银光急闪,向陈冲之射去。

  陈冲之一一躲开,笑道:“你看中我有什么用?”口中还在不干不净地大肆轻薄。

  范一飞叫道:“且慢动手!”但高三娘子怒气一发,便不可收拾,飞刀接连发出,越放越快。陈冲之避开了六把,第七把竟没能避过,噗的一声,正中右腿,登时屈腿跪倒。高三娘子冷笑道:“下跪求饶么?”陈冲之大怒,拔刀扑了上来。风良挥软鞭挡开。

  眼见便是一场群殴之局,石破天突然叫道:“不可打架,不可打架!你们要见我,不是已经见到了么?”说着携了丁之手,从大石后蹿了出来,几个起落,已站在人丛之中。

  陈冲之和风良各自向后跃开。长乐帮中群豪欢声雷动,一齐躬身说道:“参见帮主!”

  范一飞等都大吃一惊,眼见长乐帮众人的神气绝非作伪,转念又想:“恩公自称姓石,年纪甚轻,武功极高,他是长乐帮的帮主,本来毫不稀奇,只怪我们事先没想到。他自称石中玉,我们却听说长乐帮帮主叫什么石破天。嗯,石中玉,字破大,那也寻常得很啊。”

  高三娘子歉然道:“石……石恩公,原来你……你便是长乐帮的帮主,我们可当真鲁莽得紧。早知如此,那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石破天微微一笑,向贝海石道:“贝先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家,这几位是我朋友,大家别伤和气。”

  贝海石见到石破天,不胜之喜,他和关东群豪原无嫌隙,略略躬身,说道:“帮主亲来主持人局,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一切仗帮主做主。”

  高三娘子道:“我们误听人言,只道司徒大哥为人所害,因此上和贵帮订下约会,哪里知适新帮主竟然便是石恩公。石恩公义薄云天,自不会对司徒大哥做下什么亏心事,定是司徒大哥见石恩公武功比他高强,年少有为,因此上退位让贤,却不知司徒大哥可好?”

  石破天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向贝海石道:“这位司徒……司徒大哥……”

  贝海石道:“司徒前帮主眼下隐居深山,什么客人都不见,否则各位如此热心,万里赶来,本该是和他会会的。”

  吕正平道:“在下适才出言无状,得罪了贝先生,真是该死之极,这里谢过。”说着深深一揖,又道:“但司徒大哥和我们交情非同寻常,当年在辽东,大家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我们这番来到中原,终须见上他一面,万望恩公和贝先生代为求恳。司徒大哥不见外人,我们可不是外人。”说着双目注视石破天。

  石破天向贝海石道:“这位司徒前辈,不知住得远不远?范大哥他们走了这许多路来探访他,倘若见不到,岂非好生失望?便我自己,也想见见他老人家。”

  贝海石甚感为难,帮主的说话就是命令,不便当众违抗,只得道:“其中的种种干系,一时也说不明白。各位远道来访,长乐帮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敝帮总舵离此不远,请各位远客驾临敝帮,喝一杯水酒,慢慢再说不迟。”石破天奇道:“总舵离此不远?”贝海石微现诧异之色,说道:“此处向东北,抄近路到镇江总舵,只七十来里路。”石破天转头向丁望去。丁咯的一笑,伸手捂住了嘴。

  范一飞等正要追查司徒帮主“快马”司徒横的下落,不约而同地都道:“来到江南,自须到贵帮总舵拜山。”

  当下一行人径向东北进发,当日午前到了镇江长乐帮总舵。帮中自有管事人员对辽东群豪殷勤接待。

  石破天和丁并肩走进室内。侍剑见帮主回来,不由得又惊又喜,但见他带着一个美貌少女,那是见得多了,不由得暗自恼怒:“身子刚好了些,老毛病又发作了。先前我还道他一场大病之后变了性子,哼,他如变性,当真日头从西方出来呢。”

  石破天洗了脸,刚喝得一杯茶,听得贝海石在门外说道:“侍剑,请你禀告帮主,贝海石求见。”石破天不等侍剑来禀,便擎帷走出,说道:“贝先生,我正想请问你,那位司徒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海石道:“请帮主移步。”领着他穿过花园,来到菊畔坛的一座八角亭中,待石破天坐下,这才就坐,道:“帮主生了这场病,隔了这许多日子,以前的事仍然记不得么?”

  石破天曾听父母仔细剖析,说道长乐帮群豪要他出任帮主,用心险恶,是要他为长乐帮挡灾,送他一条小命,以解除全帮人众的危难。但贝海石一直对他恭谨有礼,自己在摩天崖上寒热交攻,幸得他相救,其后连日发病,他又曾用心诊治,虽说出于自私,但自己这条命总是他救的,此刻如果直言质询,未免令他脸上难堪,再说,从前之事确是全然不知,也须问个明白,便道:“正是,请贝先生从头至尾,详述一遍。”

  贝海石道:“司徒前帮主名叫司徒横,有个外号叫‘快马’,以前是在辽东长白山下的,是帮主的师叔,帮主这总记得吧?”石破天奇道:“是我师叔,我……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那是什么门派?”

  贝海石道:“司徒帮主向来不说他的师承来历,我们属下也不便多问。三年以前,帮主奉了师父之命……”石破天问道:“奉了师父之命,我师父是准?”贝海石摇了摇头,道:“帮主这场病当真不轻,竟连师父也忘记了。帮主的师承,属下却也不知,上次雪山派那白万剑硬说帮主是雪山派弟子,属下也是好生疑惑,瞧帮主的武功家数,似乎不像,雪山派的功夫及不上帮主。”

  石破天道:“我师父?我只拜过金乌派的史婆婆为师,不过那是最近的事。”伸指敲了敲脑袋,只觉自己所记得的往事,与旁人所说总是不相符合,好生烦恼,问道:“我奉师父之命,那便如何?”

  贝海石道:“帮主奉师父之命,前来投靠司徒帮主,要他提携,在江湖上创名立万。过不多时,本帮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因商议赏善罚恶、铜牌邀宴之事而起。这一回事,帮主可记得么?”石破天道:“赏善罚恶的铜牌,我倒知道。当时怎么商议,我脑子里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了。”贝海石道:“本帮每年一度,例于三月初三全帮大聚,总舵各香主、各地分舵舵主,都来镇江聚会,商讨帮中要务。三年前的大聚之中,有个何香主忽然提到,本帮近年来好生兴旺,再过得三年,邀宴铜牌便将重现江湖,那时本帮势难幸免,如何应付,须得先行有个打算才好,免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石破天点头道:“是啊,赏善罚恶的铜牌一到,帮主若不接牌答允去喝腊八粥,全帮上下都有尽遭杀戮之祸,那是我亲眼见到过的。”贝海石心中一凛,奇道:“帮主亲眼见到过了?”石破天道:“其实我真的不是你们帮主,不过这件事我却见到了的,那是飞鱼帮和铁叉会,两帮人众都给杀得干干净净。”心道:“唉!大哥、二哥可也太辣手了。”

  飞鱼帮和铁叉会因不接铜牌而惨遭全帮屠歼,早已轰传武林,人人皆知。贝海石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早料到有这一天,因此那位何香主当年提出这件事来,实在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是不是?可是司徒帮主一听,立时便勃然大怒,说何香主煽动人心,图谋不轨,当即下令将他扣押。大伙儿纷纷求情,司徒帮主嘴上答允,半夜里却悄悄将他杀了,第二日却说何香主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