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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小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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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马道:“你不敢问?”

  大汉立刻点头,拚命点头。小马忽然板起脸,瞪眼道:“不敢也不行,不问就要挨揍!”

  大汉只有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问道:“很……很好是什么意思?”

  小马笑了,道:“很好的意思,就是现在我已准备跟你们走。”他居然真的拉起车门,准备上车,忽又回头,道:“拿来!”

  大汉又吃了一惊,道:“拿……拿什么?”

  小马道:“拿黑布,就是你手上的这块黑布,拿来蒙上眼睛。”

  大汉立刻用黑布蒙自己的眼睛。小马道:“拿黑布不是蒙你的眼睛,是蒙我的。”大汉吃惊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疯子,还是已醉得神智不清。小马已夺过他手里的黑布,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舒舒服服地往车上一坐,叹道:“用黑布来蒙眼睛,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小马并不疯,也没有醉。

  只不过别人要想勉强他去做一件事,就算把他身上戮出十七八个透明窟窿来,他也不干。

  他这一辈子中做的事,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喜欢做的。

  他坐上这辆马车,只因为觉得这件事不但很神秘,而且很有趣。

  所以现在就算别人不要他去也不行了。

  马车往前走时,他居然已呼呼大睡,睡得像条死猪。

  “地方到了再叫醒我,若有人半路把我吵醒,我就打破他的头。”

  没有人敢吵醒他,所以他醒的时候,马车已停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园子里。

  小马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他这一生中,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贵美丽的地方,他几乎认为自己还在做梦。

  可是大汉们已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他下车。

  小马道:“还要不要我把这块黑布蒙上?”大汉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小马居然自己又将黑布蒙上了眼睛,因为他觉得这么样更神秘、更有趣。

  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刺激、喜欢冒险的人,而且充满了幻想。

  传说中岂非有很多美丽浪漫的公主嫔妃,喜欢在深夜中将一些年轻力壮的美男子,掳到她们秘密的香闺中,去尽一夕之狂欢。

  也许他并不能算是个美男子,可是他至少年轻力壮,而且绝不丑。

  有人已伸过条木杖,让他拉着,他就跟他们走。高高低低、曲曲折折地走了很多路。走入了一间充满香气的屋子里。

  他也分不出那究竟是什么香气,只觉得这里的香气也是他生平从未嗅到过的。

  他只希望拉开眼睛上这块黑布时,能看见一个他平生未见的美人。

  就在他想得最开心时,已有两道风声,一前一后向他刺了过来。速度之快,也是他平生未遇过的。

  小马自小就喜欢打架,尤其这三个月来,他打架几乎已比别人一辈子打的架加起来还多三百倍。

  他喝酒并没有什么选择。茅台也好,竹叶青也好,大曲也好,就算三文钱一两的烧刀子,他也照喝不误。

  他打架也一样。

  只要心里不舒服,只要有人要找他打架,什么人他都不在乎。

  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他也先打了再说,就算他打不过别人,他也要去拚命。

  所以他打架经验之丰富,遇见过的高手之多,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他一听见这风声,已知道暗算他的这两个人,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所用的招式不但迅速准确,而且狠毒。

  虽然他痛苦,痛苦得要命,痛苦得恨不得每天打自己三百个耳光。

  但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想活着再见那个令他痛苦、令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那个又美丽、又冷酷、又多情、又心狠的女人。

  ――男人为什么总是要为了女人而痛苦?急锐的兵刃破空声,已到了他后心和腰。

  致命的招式,致命的武器。

  小马突然狂吼,就像是愤怒的雄狮般狂吼,吼声发出时,他已跃起。

  他并没有避过后面的那件武器,冰冷的利锋,已刺入他的右胯。

  这不是要害,他不在乎。

  因为他已避开了前面的一击,一拳打在对方的面上。他看不见自己打中的是什么地方,他根本来不及拉下眼睛上的黑布。

  可是他耳朵并没有被塞住,他已经听见了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种声音虽然并不令人愉快,可是他很愉快。

  他痛恨这种在暗地偷袭的小人。

  他的右胯上还带着对方的剑锋,剑锋几乎刺在他的骨头上,痛得要命。

  可是他不在乎。

  他已转身,反手一拳打在后面的这个人的脸上,打得更重。

  出手的两个人当然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却也被吓呆了。

  不是被打晕了,是被吓呆了。

  像这种拚命的打法,他们非但没看过,连听都没有听过,就算听见也不相信。

  所以等到小马第二次狂吼,两个人早已逃了出去,逃得比两条中了箭的狐狸还快。

  小马听见他们窜出去的衣裤带风声,可是他并没有去追。

  他在笑,大笑。

  他身上又受了一处伤,胯下挨了一剑,但是人却笑得开心极了。

  他眼睛上的黑布还没有拿下来,也不知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人躲着暗算他,这种事他真的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想笑的时候就笑。

  ――一个人若想笑的时候都不能笑,活着才真是没意思得很。这当然是间很华丽的屋子,他眼睛上带着黑布的时候,连想象都不能想象这屋子有多华丽。

  现在他总算已将这块要命的黑布拿了下来。

  他没有看见人。

  最美的人和最丑的人都没有看见。这屋子根本连半个人都没有。

  窗子是开着的,晚风中充满了芬芳的花香。

  暗算他的两个人,已从窗子上出去,窗外夜色深沉,也听不见人声。

  他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