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神针》一五
但见来人宽大的袍袖一拂,白云飞击出的力道,竟被硬挡回来。
她警觉到,这是一种至高的气功,想收回力道跃退时,已来不及,但觉那反弹之力,波翻浪涌般直通过来,白云飞心知如再勉强运功接招,内腑必被震伤,只得猛一沉丹田真气,功散四肢,双臂平伸,硬把自己向前疾冲的娇躯收住,脚落实地。
白云飞横跃截击,虽未能把来人挡住,但她这一拦之势,却迟缓了来人跃奔的速度不少,苏朋海、杜维笙等也都及时赶到。
八臂神翁杜维笙一振腕,十余粒金丸挟着划空轻啸,直奔那人后背打去。
苏朋海龙头拐一招“伏地追风”,横扫下盘。
杜维笙弹指金丸绝学独步武林,出手力道不但奇大,而且一次至少在三粒以上,多时一掌可发数十粒,实使人避无可避。
苏朋海的功力何等深厚,运拐一击,非同小可,但闻拐声荡起呼啸之声,卷起一片沙石。
这两位武林高手同时施袭,暗器兵刃一齐出手,威势实在惊人。
但见来人猛然移步转身,让过苏朋海横击一拐,袍袖猛的一拂,罡风自袖底急掩而出,十几粒金丸尽被震飞。
苏朋海一击不中,立时挫腕收拐,定神看去,不觉一皱长眉。
只见来人脸上满涂五颜六色,长发随风飘拂,只露出两只神光逼人的眼睛,左手抱着玉盒,淡淡一笑,缓缓举起右掌。
苏朋海怒喝一声,不待对方右手击出,左掌已当胸劈去,右臂亦同时运拐扫去。
来人举起的右掌忽然疾下,电光一闪般拿住了苏朋海击向胸前的左腕。
海天一叟只觉左腕一麻,心头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手法,真是罕闻罕见,暗中潜运内力,奋臂一甩。
哪知来人高大的身躯竟借他一甩之势飘空转起,右手却借势一带一转,苏朋海身不由主地转个身,向八臂神翁杜维笙撞去。
这一着奥妙无比,苏朋海用出的内力一点也没有白费,完全被人借用。
杜维笙本已蓄势待发,瞥眼见苏朋海直撞过来,心中忽然一动,急向旁侧一闪,反臂一掌,直向苏朋海命门穴上击去。
苏朋海冷哼了一声,猛一沉丹田真气,身子向后一仰,避开命门穴要害,肩头一耸,硬接八臂神翁掌势。
要知他被那脸上满涂颜色的怪人借力一推,身体虽不由自主,但耳目并未失去灵敏,杜维笙反臂劈出的一掌,他虽早已警觉,但因一时间无法回手招架,只得用肩头硬接一击。
哪知杜维笙在掌势快击中苏朋海时,忽地一收掌跃退五尺,哈哈一笑,道:“苏兄快些动手拦截那抢劫灵龟之人――”
话还未完,人已腾空而起,悬空一个大转身,头下脚上,直向那劫灵龟之人扑去。
原来他见苏朋海让避开命门穴,心知这一掌纵然击中,也难把海天一叟苏朋海震毙,当下又改变主意,收掌跃退,反扑那怀抱灵龟的怪人, 那间的诡异变化,看得人眼花缭乱,江湖险诈,当真是波谲云诡――
苏朋海转身望去,只见白云飞已和那怪人动上了手,那人左手抱着玉盒,单余右手一掌,拒挡白云飞迅如雷奔的攻势。
两人交手十招,白云飞已连用了十种大不相同的武功,她因情急马君武安危,是以尽出本身绝学,招招奇奥无比。
她虽连出绝招,但却始终无法取得半点优势,那怪人虽只用一只右掌,但却能着着抢制先机,任凭白云飞攻势千变万化,均能应付得恰到好处。
蓦然间,青光闪动,急风下卷,杜维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袭下,青竹杖化作点点寒影,向那怀抱灵龟的怪人罩去。
怪人和白云飞交手十招,始终未肯抢攻,八臂神翁杜维笙凌空下击,似是激起那怪人怒火,右手伸缩间,连续向白云飞击出三掌。
这三掌直似一同劈出,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从三个方向攻到,迫得白云飞纵身跃退。
但闻那怪人一声冷笑,身子寸步未移,右手疾举,迎着社维留下击之势一拨,青竹杖已被他抄在手中,紧接着震腕一抖,青光忽敛,八臂神翁杜维笙一个身子如被弹击一般震飞出去,青竹杖已被那怪人夺下。
要知八臂神翁乃武林一代宗师,盛名传遍天下,这怪人在一接触间,能把他手中的竹杖夺下,把他连人也震摔出去,武功之高,实在惊人,只看得四周高手一个个目瞪口呆。
只听见白云飞娇呼一声道:“师父――”猛向那怪人扑去。
那怪人忽地向旁侧一闪,大笑道:“你武功进境很速,刚才攻我几招,用得不错,我眼下有一件急事要办,咱们以后再见――”话未完,人已凌空而起。
白云飞见他要走,心中大急,高声喊道:“师父,师父――”
但闻那怪人大笑之声,划空急去,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她知道师父轻功绝世,决非自己能追得上,心头一阵伤痛,忍不住涌出两行热泪,她忍气吞声,甘心受铁剑书生史天灏之命,无非是想分得万年火龟,挽救马君武垂危之命,想不到在捕获火龟之后,竟被人抢劫而去,而这劫去灵龟之人,又是教养她长大的师父――
一件件往事,不停地展现脑际,她回想起师父已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景,不管她提出什么意见,师父总是一口赞成,从未稍违过她的心意――
她显赫的身世,使他们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复杂,既是师徒,又属主仆――
以往师父对她百依百顺,何以今宵间迥然不同,而这件事对她是那么的重要!马君武卧病山洞,命悬旦夕,如不得万年火龟疗治,决难挽回他沉重伤势――
她呆呆望着师父消失的去向出神,绝望的痛苦,催下她滴滴热泪。
黯然伤悲,使她耳目暂失灵敏,忘记了置身何处。
突然间,一只柔软的手掌抓住了她的玉腕,耳际间同时响起了一声幽幽的长叹,道:“那万年火龟既已被人拿走,姑娘枯守此地,与事亦无补益,夜深露重,咱们也该回去了――”
白云飞如梦初醒般地应了一声,回顾四周,已不见杜维笙等人踪影,那高燃的火堆都已熄去,幽谷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山风吹响起阵阵松涛,刚才的那场凶猛搏斗,都已成过眼烟云――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拂抹去脸上泪痕,缓缓挣脱彭秀苇握的右腕,凄凉一笑,道:“回去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不能再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