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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仙鹤神针》一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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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海萍右腿左臂,已失作用,单余左腿右掌克敌,看一掌得手,立时左腿用力点地,一挫腰,腾空而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和尚禅杖一端,用力一拉,左腿疾踢而出。

  那和尚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向前一栽,正好迎上蓝海萍踢出的左脚,登时被踢得头骨碎裂,脑浆横飞。

  他受伤之后,激起了满腔怒火,出手尽是杀手绝学,不但精奥难测,而且快速绝伦,那和尚尸体还未栽倒,禅杖已被他夺到手中,振腕一投,直向那灯光发射之处投去。

  禅杖出手,疾若奔雷,但闻一声惨叫,那照射在花树丛中的灯光一闪而熄。

  可是他这奋勇几击,使滞留在体内的真气剧转恶化,左臂右腿的麻木已开始迅快延展扩大,气喘血涌,再难支撑,他心中明白,如不趁仅存的一口元气支持着退走,再有敌人袭来,只有束手就缚,当下转身一跃,直向那茂林修竹丛中奔去――

  要知他此刻神志已经不很清楚,哪里还能分辨方向去路,只知向背敌方向逃奔。

  蓝海萍糊胡涂涂地向前跃奔了一阵,忽觉左腿一软,栽倒地上。

  他右腿左臂早已麻木无用,单余右手左腿,现下左腿上几处要穴也逐渐开始麻木,再难向前跃奔,心知想逃出宫苑禁地,已是万难如愿,不禁黯然一声长叹。

  抬头望去,只见数丈外一片翠竹盆花,环抱一座楼阁,一盏垂苏宫灯高挂楼阁顶上,目睹那高挑宫灯,忽然触动了灵机,暗道:巨鹤玄玉十分通灵,何不拼尽最一口元气,召来灵鹤,驮我离宫南归。

  他勉强把一口气提聚丹田,仰脸一声长啸,那知啸声刚发出口,忽感内腑一阵血涌,真气立时中断,啸声倏然而止――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缓缓从怀中取出《归元秘笈》,忖道:看来今宵已难逃出禁宫,这部盖世奇书,如不毁去,万一所遇非人,必将造成武林中空前浩动,如果就此毁去,实又可惜得很,想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在合录这部奇书之时,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我今宵死在宫中再毁去这部奇书,当今之世,再无人能得这《归元秘笈》上记载的绝世武学――

  他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难作决定,既怕奇书所得非人,又惋惜绝学失传,手拿奇书,不禁眼泪纷落――

  蓦地里,由他来路之上,传来了一阵急促步履之声,他明白是刚才那声轻啸,暴露了行踪,召来了搜追的锦衣卫士。

  这匆忙的一,使他无暇再多作考虑,本能地把《归元秘笈》再揣入怀,右掌左腿并用,向那片翠竹盆花环抱的阁楼中奔去。

  他原意是奔到那翠竹中暂避搜追,但当他到了那座阁楼前面时,忽然又改变心意,右掌一加力,忽地跃入阁楼,隐入一张桌子下面。

  但闻急促的步履声,向那翠竹林搜去。

  他躲在桌下暗影之处,心中仍在盘算着如何处理《归元秘笈》,不自禁又把怀中奇书取出,随手一翻,正翻在疗伤篇上。

  他目力本异常人,再籍室中高照红烛之助,看得更是真切,只见上面写道:学武之道,必先习自救之法――正待再往下看,忽闻阁楼外面响起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万岁驾到!”蓝海萍心头一惊,赶忙收好《归元秘笈》,向阁楼一角书架后面移去,他身子不过刚刚藏好,两个执灯太监已引着一个身着贴金绣蟒黄袍、头带便帽、年约二十一二的青年,那黄袍青年身后,紧随着一个白脸无须、三旬左右的青衣太监。

  只听那黄袍青年笑道:“所有豹房中的几个新选美女,生得姿色虽然不恶,但全都不解事,无味得很。”

  那青袍太监躬身笑道:“奴才已派人四出搜求美女,不日即可送置豹房了。”

  那黄袍青年笑道:“翠蝶这贱婢,倒是强横得很,但不知道这几个月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一语未毕,忽闻一声细碎步履之声,两个穿蓝衣强壮的宫女,搀着一个绿裳美人,扶梯而下。

  蓝海萍凝神望去,不禁心头一震,原来那两个宫女搀扶的绿裳美人,正是孝宗赐给他的宫女翠蝶,十几年前的往事,陡然回集心头,想到翠蝶相待自己情意,忽生愧咎之感――

  但见那绿裳美人拜伏地上,说道:“臣妾翠蝶叩见万岁。”

  黄袍少年笑道:“朕乃天子至尊,难道还不如一个锦衣侍卫,你如再不相从,可莫怪朕要惩治你了!”

  翠蝶叩头泣道:“先皇把贱妾赐赏于蓝侍卫后,贱妾已身侍其人,君臣之伦,岂能乱得?”

  那黄衣少年听她抬出先皇,一时间倒不好再发脾气,略一怔神,笑道:“后宫佳丽,豹房美女,无不争朕宠幸,你意敢忤逆朕意,看来你胆子很大。”

  翠蝶还未及答话,那站在黄衣少年身侧蓝衣太监,已抢先接道:“万岁何苦和她斗嘴,这件事交给奴才办吧,不出三日,包她甘心顺从吾皇宠召就是。”

  黄衣少年点点头道:“朕尚未遇过这等刚毅的女子,你切不可太难为她。”说罢,转身出了阁楼。

  那蓝衣太监躬送黄衣少年去后,回头望着翠蝶冷笑一声,道:“你很大胆,我倒有些不信你真能抗拒圣意――”话至此处,回头望了一旁掌灯的小太监一眼,接道:“快去取咱家的蛟皮鞭来,我倒看看她是不是铁打铜铸的人?”那小太监一躬身急出阁楼,片刻工夫,果然手提蛟皮鞭急奔而来。

  蓝衣太监接过皮鞭,又吩咐两个健壮宫女,用一块锦帕,塞了翠蝶樱口,挥动手中皮鞭抽去,但闻皮鞭带起的风啸之声不绝,片刻间,翠蝶已皮绽肉裂,全身鲜血,衣裙片片散飞,满地翻滚,发散钗落,惨不忍睹。

  蓝海萍隐身在书架之后,目睹昔年倾心相爱之人,身受这般苦难,顿生惜怜之情,只觉那划空风啸的蛟皮鞭子有如击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禁大怒,正待跃出相救,忽觉胸间一阵血气上行,晕了过去――

  青袍老人说至此处,忽听那身披蓝纱的白衣少女,啊的一声惊叫,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哭道:“你说的是我娘吧?那时她不会一点武功,怎么受得了啊――”

  李青鸾早已听得粉颊上泪痕纵横,听那蓝衣少女一嚷,不觉接道:“那蓝衣太监坏死啦!日后我要遇上他,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白云飞也听得秀目中满盈泪光,皓齿轻咬着下面樱唇,眼光投注在那青袍老人身上,黛眉轻颦,似在回忆往事――

  只听那青袍老人长叹一声,接道:“因我身受重伤,大部真气凝滞于全身脉穴之中,眼看着翠蝶惨遭鞭挞之苦,一时情急,忘了本身伤势正重,不自觉一提真气,致气血上行,晕在当地,待我醒来之时,那奸阉已停下了手,我当时心中十分骇异,担心翠蝶被那一顿乱鞭抽死,探头一个头梳双辫、身着黄绫的女孩,伏在翠蝶身上,奸阉高举手中皮鞭,却不敢落下,想是怕伤了黄衣女孩。我昔年久居深宫,一见那黄衣女孩的穿著,心中已知她身份尊贵,是以,那奸阉才不敢再下手抽打翠蝶。”

  身披蓝纱少女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位姊姊真好,日后我要见到她时,定要拜谢她护救我娘的恩德。”

  蓝海萍道:“蝶儿!那女孩子并不是别人,就是先皇武宗的亲生骨肉兰黛公主,她现下就坐在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