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二二
知命子突然插口接道:“只怕也要替青云观带来了一场麻烦。”
于小龙茫然问道:“怎么又会给青云观带来了一场麻烦呢?唉!我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他虽然聪明绝伦,但究是童心未脱,对武林中这些斗智行谋之事,一时间,那里能够了解?
如命子微微一笑道:“桃花居守护森严,布置的不露一点痕迹,那证明他们极不愿别人知道那桃花深处,窝藏着一处发号施令的绿林大寨,你们发觉了他们的隐密,他们决然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你们。”
李文扬道:“在下料他们还无暇顾及此事,林兄在桃花居中施展出几手震骇世俗的武功,足以使他们减少去轻敌之心,但他们目下志在参丸,高手势必集中抢夺那参丸之上,我想那桃花居主事人,还不敢胡涂到二面分袭强敌──”
他挥动了两下折扇,大声笑道:“青云观主在江南武林道上,名重一时,桃花居中主事人,要动青云观,必先得想上一想。”
知命子淡淡说道:“不来则已,来则如排山倒海,狂风骤雨。”
李文扬道:“观主、放心,我李文扬招惹出来的麻烦,决不袖手旁观。”
知命子突然抬头,望望天色,道:“周大侠快要醒了,贫道要去病室中探视一下,诸位请在此稍坐片刻。”
林寒青突然插口说道:“老前辈,在下可否跟去看看?”
知命子微一沉吟,道:“好吧!但他此刻尚在晕迷状态之中,不宜去人太多,惊扰到他。”
李文扬笑道:“我等在此相候,林兄一人随去就是。”
知命子道:“周大侠伤势如无变化,贫道去去就来。”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
林寒青紧随身后行去。
穿过了两座庭院,直入大殿,林寒青看的暗暗奇怪,忖道:“怎的把周大侠重伤之躯,放在这大殿之中。”目光转动,只见空旷的大殿之中,除了那些高大的神像之外,别无他物。
只见知命子直对那神像走去,身子一转,隐入了神像之后,探出手来一招,立时又隐失不见。
林寒青空然加快了脚步,疾奔过去。
原来,这神像和大殿后壁之间,有着一段距离,这时那后壁正中所在,已然启开了一座门户,知命子正站在门外相候。
林寒青抢行两步,走了过去,只见一层层的石级向下行去。
知命子轻轻叹息之声,道:“周大侠生性耿直,嫉恶如仇,绿林道中之人,伤在他手下的不知凡几,他的声威,数十年来,一直震荡着江湖,但他的仇人也遍布大江南北,贫道昔年两得周大侠插手,保得一条性命,此时贫道虽已看破了红尘中事,跳出三界外,不再置身于江湖是非之中,但面对昔年的救命恩人,贫道怎能不尽心力──。”说着之间,缓步向前行去。
林寒青刚刚下得两层石级,忽见知命子回手在壁间一拂,那扇开启的门户,突然自动的关闭了起来,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贫道在江南武林道中,虽然颇具微名,但周大侠结仇太多,而且他的仇人之中,不乏武功奇高的盖代魔头,何况他身受重伤之事,已经传播到江湖之上,被贫道救回青云观的消息,只怕也泄露出去,因此,贫道不得不严密戒备,唉!这一段时日之中,贫道无时无刻不在耽心着周大侠的安危。”
林寒青静静的听着,未置可否,也未插一言,神情间仍然笼罩着一展淡淡的忧郁。
转了几个弯子,甬道突然又向上升去,丈余外处,突呈开闸,两个道装佩剑的少年,并坐一道石阶上,一见知命子,立时走了上来。
知命子低声问道:“周大侠的伤势怎么样了?”
左面一个年纪稍长的道童答道:“未见恶化,也无起色。”知命子道:“他可曾清醒过么?”
那道童道:“没有,服药之后,一直未睁过一次眼睛,但他呼吸均匀,似是睡的极为香甜。”
知命子举手示意林寒青不要说话,转步向前行去。
两个道童转身抢上石阶,在壁间一推,一扇石门应手而开。
门里面是一座布设雅静房间,靠左面一角落,突立一座五尺高低的石鼎,一座宽大的木榻上,仰卧着一个高大的身躯。
那人的身上,包满了裹伤的白绢、头脸上也包着白色绢布,全身上下似乎都为白色的绢布裹满,显然他全身都有着极重伤势。
隐隐可闻低弱但却均匀的呼吸之声,他睡的似甚沉熟。
知命子低声说道:“这是贫道修习内功的丹室,筑建的十分隐密──”一阵喝叱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青云观主的未完之言。
知命子脸色一变,低声对那两个守在门口的道人说道:“你们出去查看一下。”
两个道人应了一声,疾快退去。
林寒青低声问道:“道长,可是有人闯来了青云观么?”
知命子道:“来人不在观中,这座丹室,已通石室,在观后一座浅山之下,贫道为了周大侠的安全,已把观中几名弟子,一齐派出去,在这丹室之上,派有两名巡守之人,这喝叱之声由丹室之上传来,唉!这丹室筑建的虽然隐密,但因距离地面过浅,如是遇上了通达筑建之学的高手,不难被查看出来。”
林寒青双目神光闪动,低声问道:“道长,晚辈有两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问?”
知命子缓缓颔首,道:“林公子请说吧!”
林寒青道:“这位周大侠和我们林家有亲么?”
知命子沉吟了一阵,道:“周大侠对你们林家有救命之德。”
林寒青微微一怔,道:“道长何以识得家母,自晚辈记事以来,家母从未离开过枫叶谷中一步。”
知命子脸色转变的异常沉重,缓缓说道:“你母亲当真没有告诉过你昔年之事?”
林寒青道:“没有,晚辈离家之时,家母曾经含泪相嘱,要晚辈无论如何把那一瓶千年参丸,送交道长,却不料被人窃盗而去。”
知命子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子,你是个命运很苦的人,唉!贫追昔年入玄门之前,和令尊令堂,同门学艺,令尊小我三岁,排名第二,令堂的年龄最轻,我和令尊都叫她三妹──”他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光彩,似是往事仍在他心中留下了美丽、鲜明的记忆。
林寒青突然接口说道:“我那爹爹呢?”
知命子道:“死了。”
林寒青道:“什么人害死了他?”
知命子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令堂迟迟不肯把此事告诉于你,定然有她的苦心。”
林寒青正待答话,突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进来,一个道装少年,急奔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