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一五七
目光一转,只见两侧分列了二十四个黑衣人,每人都用黑布把头脸包起,只余下两只眼睛,在通明的烛火下闪动。
这黄衣老者,是唯一未用面罩包头的人,虽然一脸冷若冰霜的神情,看上去却也顺眼多了。
只听他冷冷说道:“两位私人的事,老夫虽然是看不顺眼,但也越得多管。”
白惜香笑道:“你管得了么?”
黄衣老人怒道:“谁说老夫管它不了,我把你们两人眼睛挖了喂鸟,看你们还亲不亲热?”
白惜香笑道:“他的音容笑貌,身高手长,都已深印在我的心里,不用眼睛看他,也是一样,我们有口可以轻诉相思,我有手可以抱他──”
黄衣老人大怒喝道:“我斩了你两手臂,割了你的舌头。”
白惜香笑道:“那也不要紧,我们心有灵犀通,遥隔千万里,也如在一起。”
黄衣老者气的哇哇大叫道:“我把你一刀刀的剁成肉泥,看你还能怎样?”
白惜香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杀我千万,又有何用,我们情爱不渝,死而何憾,不像你活了一把年纪,仍是孤苦伶仃,料你这一辈子,也没有被女人喜爱过,生而无欢,死而有憾。”
那黄衣老者呆了一呆,口气忽转缓和,道:“你胆子不小,敢这般顶撞老夫?”
白惜香盈盈娇笑,举手整发,一面笑道:“嗯!我没有骂你,已经是客气了。”
黄衣老者道:“这也吧了,老夫也不来怪你就是了──”微微一顿,接道:“那烈妇冢正反五行阵,可是你摆的么?”
白惜香道:“是又怎样?”
黄衣老者道:“足见高才,但老夫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和我们作对?”
白惜香道:“天下英雄何辜?你们为什么要残忍的屠杀他们?”
林寒青接口说道:“听你口气,想必是那梅花主人了?”
白惜香笑道:“他不是,别看他神神气气,也一样是人家的奴才。”
林寒青的想象之中,白惜香这一句话,一定将激怒那黄衣老者,看此人目光如电,内功似极深厚,如若含忿出手,威势定非小可,白惜香娇弱之躯,如何能挡受得他含怒的一击,立时暗中提聚功力,蓄势戒备。
那知事情竟然是大出意料之外。那黄衣老人不但毫无怒意,反而呵呵大笑一阵,道:“你这女娃儿,当真是聪明的很,能在敝东主手下为奴,那也是足以傲视武林,秀出群伦的了!”
林寒青只听得暗暗骂道:“为人之奴,反有些沾沾自喜,当真是没有骨气!”
白惜香笑道:“看你气派,虽是为人之奴,但也是一位大的奴才。”
黄衣老者接道:“本座乃敝东主马前护法,姑娘最好是用文雅之言,称呼在下,这奴才未免是太难听了。”
白惜香道:“若是那梅花主人叫你声马前奴才,你敢不敢辩说难听?”
黄衣老者冷哼一声,道:“敝东主这般呼叫,那自是又当别论了。”
白惜香道:“咱们不谈这些了,你们那位东主,派人把我们接引来此,究系何意?这等排场,已经够啦,用不着再玩什么花样了。”
黄衣老者接道:“如若不是敝东主,要见两位,就凭你们这狂傲的举动,早已横尸溅血了。”
白惜香笑道:“贵东主约我们来见,我们都算是贵宾身份,说不定他会和我们谈的投机,在敌友未定之前,你最好对我们客气一点,免得我们和贵东主一旦成为朋友,你就后悔莫及了!”
那黄衣老者怔了一怔,突然欠身说道:“两位请坐。”
白惜香目光一转,不见椅凳之物,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吓胡涂了么?要我们坐在那里?”
黄衣老者道:“老夫当真是被你唬住了,在老夫记忆之中,敝东主尚未接见过宾客──”
目光一转,扫掠了那分列在两旁的黑衣人一眼,道:“看座。”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两位全身红衣的童子,各捧着一只锦墩,由右侧黑衣人身后绕了出来。
这两个童子,也未带面具,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左右,长的眉目清秀,但却在顶门之上,烙了一棵梅花标识。
林寒青只看的心中一寒,暗道:“这梅花主人,当真是一位阴险恶毒的人物,在人脸之上,烙下了梅花标识,就算叛他而去,也无法洗去投效过他的标识,除非是生生的把脸上那块肉一齐控下,一个五官端正的人,在脸上挖一块疤,是何等痛苦的事!”
只听那黄衣老者说道:“两位请坐吧!敝东主还得一阵工夫,才可见客。”
林寒青暗暗行道:“好大的架子!”心中虽然不满,但心中却隐忍未出。
白惜香淡淡一笑,道:“他晚和我们会面一刻,我们就多一分胜算,不要紧,我们将会很耐心的等他。”
那黄衣老者心中一动,道:“老夫想请教姑娘一事。”
白惜香道:“你说吧!”
黄衣老者道:“敝东主晚见两位一刻,两位就多了一分胜算,老夫实有些想它不通,想请姑娘指点指点?”
白惜香笑道:“个中玄机,拆穿了太过平庸,不说也罢。”
林寒青却是心中明白,白惜香弦外之音,是要他借这一阵时间,好好的想想那“天龙八剑”以作克敌之用,当下闭目而坐,表面上是运气调息,其实却在思索那“天龙八剑”的口诀变化。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细乐,分列两侧的黑衣人,鱼贯退出了厅堂,十二只熊熊燃烧的烛光,也一齐熄去。
厅堂中,又恢复了黑暗。
黄衣老者低声说道:“敝东主就要驾到,姑娘最好是大礼相迎。”
白惜香道:“不劳烦心,快退出去吧!”
黄衣老人冷哼一声,低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丫头。”随在两侧黑衣人后,退出厅堂。
两位红衣童子,直待那黄衣老人退到门外,探手从腰间,摸出一片黑绢抖开,挂在门上,厅外月华如水,室中却更加黑暗。
林寒青缓步走到白惜香身侧,道:“白姑娘,他们在搞什么鬼?”
白惜香道:“不知道,这些虽然都是梅花主人的属下,但只怕都未见过那梅花主人。”
一语甫落,火光一闪,两个身躯雄壮的大汉,抬着一个火炉,走了上来。
那火炉高约两尺,炉中火光熊熊,放着四把烙铁。
白惜香低声笑道:“那梅花主人,想要在咱们脸上落下梅花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