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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惊龙》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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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马把几人带到一座石洞口停下。霞琳两度在这幽谷石洞中小住,洞中一切均甚熟悉,一低头,当先而入,李瑶红紧随跟进。

  只见金环二郎仰卧洞中,一动不动,蓬发覆面,看形态十分危险,只是不知是病了,还是遭人打伤。

  沈霞琳目睹此情,芳心中一阵凄然,不觉流下来两行清泪,缓缓在陶玉身边蹲下。

  李瑶红自幼和陶玉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并非无情,只是遇得梦寰之后,一见动情,而且一往情深,竟难以作主,她亦曾为此事苦苦寻思,两者之间,何所舍从,那知越想越是无法解除,对梦寰一缕凝情也是愈想愈深,说起来真是微妙难测。

  此刻,眼见陶玉独卧石洞,奄奄待毙,回忆旧情,爱怜顿生,急扑陶玉身边,拔开他覆面散发,双目泪下,低唤了数声师兄。

  金环二郎身子微一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盯住李瑶红望了一阵,憔悴的脸上,微现笑意,说道:“我恐怕不行了,想不到我还能见你一面──”

  声音微弱,话未说完已接下去微作苦笑,又闭上了眼睛。

  沈霞琳满颊泪水,问道:“红姊姊,他病得这样厉害,可能医得好吗?唉!他若死了,我是一定得大哭一场,寰哥哥知道了,一定也很伤心。”

  说着话,泪水已若泉涌而下,直滴在陶玉身上。

  李瑶红细查师兄全身,不见伤势,摸他额头,亦不发烧,一时间找不出病源何在,无法下手疗治,不禁心中发起急来,这一急,方寸大乱,更感束手无策。再加上霞琳一旁啜泣,闹得一向机智的李瑶红也没有了主意,望着陶玉憔悴容色,不觉哭出声来。

  李瑶红一哭出声,立时心惊动了守在洞外的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

  一阳子当先入洞,劝住了李瑶红,然后又很细心地检查了陶玉全身。

  只觉他身上部份经脉穴道,闭阻不通,分明是遭人用点穴一类手法所伤,只是查不出伤在何处,而且闭阻经脉普及半身,穴道也伤闭数处,情势极为严重。

  一阳子虽然找出病源,但苦于无法下手解救。对李瑶红道:“令师兄似是被人用独门点穴手法所伤,情势虽重,但还不致于近数日中送命,你先服侍他吃点东西下去,我们再慢慢研讨救他的办法!”

  无影女止住悲痛,先服侍陶玉喝下去几口水,然后才取出干粮,慢慢喂他吃下。

  金环二郎吃了些东西后,精神果然恢复不少,望了一阳子一眼,转脸问李瑶红道:“师妹,这位道长是什么人?”

  无影女还未及答话,沈霞琳已抢先接道:“是寰哥哥的师父,也是我的师伯。你现在可觉着好些了吗?”

  陶玉转过头,两道眼神不住在霞琳脸上转来转去,只见她目蕴泪光,面带微笑,神色间对自己大是关怀,丝毫不觉异样,似乎对数日前发生之事,已然完全忘怀,不禁暗自笑道:当时她已神志昏迷,误以我为杨梦寰,那里还能记得我对她的轻薄举动──蓦然间,陶玉的眼光触到了一阳子冷电般的眼神,打了一个冷颤,又自忖道:这道长既是杨梦寰的师父,必是玄都观主一阳子,沈霞琳必然是他所救,那么自己所作所为,自是尽入他目,看来今天这条命,是无法保得了。

  陶玉尽在回想数日前对霞琳轻薄往事,生怕玄都观主猛对自己下手,不禁目注一阳子发起呆来。

  李瑶红虽然看出来陶玉神情有异,但却误认为他伤病后神智不清,一阵感伤,握住陶玉一只手,问道:“玉师兄,你怎么了?”

  陶玉啊了一声,眼光又转在霞琳身上,只见她一脸凄婉神色,含泪望着自己,更觉娇柔绝伦,可爱至极。

  一阳子运起内功,两手在陶玉身上推拿起来,大约有一刻功夫,玄都观主已是满脸大汗,虽未能把金环二郎伤脉穴道推活,但已把他几处穴推开,陶玉本来僵直难动的身体,经此一推拿,已能自行转动,他正在暗中高兴,一阳子却突停住了手,笑道:“贫道已尽最大心力,至于小施主体内受伤经脉,就非贫道力量能够医得了。”

  陶玉冷笑一声,接道:“医不得有何要紧,大不了一条性命,不过,我陶玉万一不死,誓必要报此仇。”

  一阳子脸色微微一变,愠道:“小施主报不报仇,和贫道毫无关系。不过,就阁下伤势来看,对方既能伤人体内经脉,当非江湖中一般庸才,贫道就自量非敌,只怕阁下那报仇心愿,今生无望能称心实现了。”

  陶玉冷笑几声,不再答话。

  一阳子拂袖而起道:“琳儿,我们走啦。”说完,转身步出石洞。

  沈霞琳幽幽一叹,慢慢站起来,把身上带的一点干粮解下,放在陶玉身边,笑道:“你现在还不能动,这干粮留给你吧!”

  陶玉侧目看霞琳,神色无限怜惜,只觉一股无名妒火,由心底直冒上来,挺身跃起,怒道:“谁说我不能动。”说着话,向前奔去。

  他身上部份穴道,虽被一阳子用本身真气帮他打通,只是体内受阻经脉,并未好转,奔了几步,突觉半身发麻,四肢不听使唤,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李瑶红、沈霞琳一左一右扶他起来,只见他双目圆睁,咬牙切齿,心中似已怒到极点。

  无影女见此情景,惊痛交集,热泪盈眶,叹息一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只听陶玉尖锐的狂笑,打断了李瑶红的话,守在山洞外的灵马,听得主人声音,也仰首一长嘶,狂笑声,马嘶声,人又挣扎着向洞外奔去,李瑶红和霞琳只得扶着他出了石洞。

  赤云追风驹一见主人,立刻冲了过来,陶玉挣脱两人,爬上马背,手握垂鬃,两腿一微用力,灵马骤然向前一跃,冲出一丈多远,放蹄如风,电奔而去。

  陶玉放马奔走,深深刺伤了李瑶红一寸芳心,她立在山峰上,呆呆地望着赤云追风驹消失的方向,心里想着他往昔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景,更感伤心千回,悲愤难忍,眼中泪珠簌簌滴下。

  突然,耳际响起了霞琳柔和的声音:“红姊姊,不要哭啦,你师兄人好,一定会有人救他的。”

  李瑶红就地一跺脚,恨声说道:“他这样对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两人谈话之间,昆仑三子和澄因大师已登上峰顶。一阳子望着无影女,道:“此非善地,不宜久留,令尊托贫道照顾姑娘,贫道自得略尽心力,请姑娘和我们一起走吧!待离开祁连山后,姑娘再自决行止。”

  处此情景,李瑶红只得乖乖地听人吩咐。当下几人,一齐施开轻功,向前奔去。

  再说陶玉爬上马背,随那赤云追风驹任性狂奔,他半身经脉未解;自是无能控马,幸得灵马跑起来甚是平稳,陶玉伏在马背上受那迎面劲风狂吹,渐渐的人又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斜照,松涛呼啸,看自己横卧在一片松林旁草地上,侧脸望去,只见赤云追风驹,迎日而立,垂鬃风飘,神骏无比,陶玉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我如死了,这匹宝马势将落入别人手中,实在可惜至极,不如让他陪我葬身在这荒山中吧。

  心念一动,杀机陡起,右手入怀,摸出一把毒针,双目注定灵马,暗中运气行功,可怜那赤云追风驹,还不知主人已对它动了杀机,仍在低头嚼着地上青草。

  陶玉右腕一扬,毒针还未打出,突觉臂上一麻,作用全失,毒针纷纷脱手,落在身旁,心知是伤脉发作,黯然一叹,闭上眼睛,不大工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