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八五
高光点头答道:“不错。”还剑拔笔,拨开拦路的密枝茂草,当先而行。两人又深入了七八丈,到了一株巨大的老榆树下。
那老榆树至少已有千年以上,枝干横伸,逼开了周围的树枝的伸展,树下青草及膝,空出有丈余方圆一片空地。
黄荣缓缓放下了左少白道:“咱们就在此处停身。”
高光仰脸望望那老榆树,道:“这老榆树受周围群树迫挤,枝干四转,有几处很像天然的吊榻。”
黄荣抬头看了一眼,喜道:“不错,如今大哥需要养息伤势,咱们就住这老榆树上。”
高光望了闭目仰卧的左少白一眼,道:“小弟对疗伤用药一道,是全然不知,这疗治大哥的伤势之事,全凭二哥你了。”
黄荣道:“不要紧,大哥内功精湛,这点伤势,决不会伤害到他。”伸手按在左少白左腕脉搏之上,他似是有着极深的信心,和高光说话之后,犹带笑意。
但手指触及到左少白脉搏之后,脸上的微笑之意,陡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重重的愁苦。
高光只瞧那黄荣的脸色,已知道左少白伤势又有了险恶变化,但仍是忍不住的问道:“大哥的伤势很重么?”
黄荣道:“脉搏微弱,恐非咱们能力所及了!”
高光急道:“这要如何才好?”
黄荣沉吟了良久,道:“你在此地守着,我到市镇上请个大夫。”
高光道:“事不宜迟,你就快些去吧!”
黄荣站起身来,道:“咱们先把大哥抬到树上。”
一提真气,飞跃而起,抓到一根横伸的树枝,一个翻身,骑在一根粗大的干枝上,解下腰间的束带垂了下来,系上左少白。
高光紧随着跃上树去,选择一处枝干密集所在,用宝剑削平,采来一些软枝,编织成榻,放好了左少白,黄荣才跃下树去,匆匆而去。
左少白一直似在晕迷状态之中,这段过程之中,连眼也未睁动过一下。
高光脱下上衣,盖在左少白的身上,坐在一靠紧软榻的树干上,呆呆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阵鸟羽破空之声传了过来。转头望去,只见一双彩羽绚烂的奇鸟,由那茂密的枝叶中穿了下来,落在老榆树下。
高光借树叶掩蔽,偷眼看去,只见那彩羽奇鸟,跃到老榆树旁一株开满紫花的小树旁,张口吞下两朵紫花,展翼而去。
高光瞧的心中一动,暗道:“那小树紫花,不知何物,竟引来这等彩羽文禽从遥远之处,飞来啄食,倒是得下去瞧瞧。”
心念一转,飞身而下,直到花树旁边,伸手来了一朵紫花,放在鼻间嗅了一阵,毫无气味。正待放入口中尝尝,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这紫花若是什么奇毒之物,我中毒死去不关紧要,大哥有谁来照顾?”当下改了主意,把紫花藏入袋中。
但想到彩羽奇鸟远远飞来,只为了这两朵花,这紫花决非平凡之物,当下伸出手去,又采下几朵藏入怀中,飞身跃上树去。低头看去,只见左少白脸上泛出一片铁青之色,手足也愈见冰冷,只余下奄奄一息。这老榆树枝叶茂密,遮天蔽日,不觉天色逐渐暗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光。
高光一心盼望着黄荣早些归来,哪知左等右等,却是毫无讯息。眼看左少白伤势愈来愈重,似是随时都可能气绝而死,心头沉重,纵然片刻时光,也有着度日如年之感。
好不容易闻得了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精神随之一振,凝神瞧去,只见一个农人装扮的大汉,背着一个长衫老人,急急奔了过来。
高光心中一惊,暗道:“这农人跑入此密林之中,不知为了何故?”虽然背负着人,但来势甚快,眨眼间,已到老榆树之下,高声说道:“三弟,大哥伤势怎样了?”正是那黄荣的声音。
那老人年岁不小,虽是被黄荣背着赶路,但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之声,不绝于耳。
高光一跃而下,道:“大哥伤势危险,小弟正觉束手无策,二哥回来的正是好,再要耽误一阵,急也把兄弟急死了!”
黄荣一推头上毡笠儿,低声说道:“三弟快跃上树去,垂下一条绳索,把他吊上树去。”
高光应了一声,提气一跃上树,垂下一条索带,黄荣把那索带系在老人腰间,托起那老人身子向上一送,高光借势一提,把老人拽上树去,黄荣紧随一跃而上。
那老人喘息一阵,才替左少白把脉,摇摇头说道:“他的伤势很重,恐已非我之能力可以解救……”
高光吃一惊,道:“什么?你说我大哥没有救了么?”
那老人道:“老朽没有说他没救,只是老朽没有把握而已。”
黄荣道:“大夫不用害怕,纵然大哥真有不幸,咱们也不要你偿命。”
那大夫道:“两位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自然是不会迁怒老朽。”
黄荣道:“但大夫既是这一带最负有盛名的医生,想必有特殊之能,还望细心为在下等大哥疗治伤势,但得能疗好他的伤势,我等自当以重酬相赠。”
那大夫道:“重酬倒不敢当,老朽自当尽我心力,只是老夫没有把握,难以断言。”
高光怒声喝道:“这点伤势,你也瞧不好,还当的什么大夫?”
那大夫本就有些害怕,再吃高光一喝,全身都颤抖起来,说道:“小老儿……尽……我之能……”他虽然极力想使说话清楚一些,但牙齿却不听使唤,上下牙齿打撞,总是说不清楚。
高光只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道:“你连他受的什么伤,也瞧不出来么?”
那大夫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好像是受了风寒。”
高光道:“我大哥内功精深,寒暑不侵,分明是受了掌势,怎的会受了风寒?满口胡说八道,我瞧你是有些老糊涂了!”
那老人心中愈是害怕,愈是讲不出话,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明白。
黄荣轻轻叹息一声,道:“三弟不要吓他,他吓得这等模样,如何还能下药?”
目光一转,望着那大夫说道:“我这位兄弟,心中急痛大哥的伤势,说话重了一些,但他决然不会伤害到你。大夫不用害怕,只要你尽了心力就是。”
那大夫把着左少白左腕脉穴,镇静了半天,才道:“看脉象,确实受了风寒,内腹中似有一股寒毒。”
黄荣道:“大夫可有疗救之策?”
那大夫道:“小老儿不会武功,只能依据病理而言。贵友之症,先得发一次大汗,使他内腹之中寒气发出,然后再进补药。”
高光道:“这要好长时间?”
大夫道:“贵友病势沉重,据小老儿数十年的经验,单是发汗这一次,就得一日夜之久,然后再瞧病情进补。”
黄荣心知他说的都是实言,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纵然是医理精深,也只能医病,却无能疗伤,何况左少白身受之伤,二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外门武功,纵然是以死要挟,他也是无能为力,当下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大夫请仔细的想上一想,这附近还有哪里可以疗治伤势的名医?”
大夫凝目沉思良久,道:“就老朽所知,距离三十里外,有一位出家的老僧,医道可能高过老朽。”
高光道:“总是可能可能的,难道你说的话,都有些靠不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