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魔令》一一三
呼延啸脸上泛现群痛苦之色,似乎是陡然间,有人在他胸口中刺了一刀般,肌肉抽动,泫然说道:“那晓字,是你母亲的名字,致于那个峰字,是她纪念的一个人!”
江晓峰看他痛苦之情,不似装作,心中暗自奇道:“如若他说的不是实话,怎的会对我身世如此了然?……”心中念转,两道目光,却投注在呼延啸的脸上,压制着满腔激动,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老前辈和我母亲很熟识了?”
呼延啸点点头,道:“是的,当今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希望能学得老夫这身武功,但老夫都不肯传授,就算你质素很高,老夫也不用求着你学我武功啊!”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十分有理,晚辈不能不信,但这些事实经过,都不是很有力的证明,如若老前辈能够具体的举出证明,晚辈才能相信,你和家母是故识。”
呼延啸道:“唉!孩子,你很倔强,也够细心,但老夫这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被你难倒不成?”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那是说老前辈已经能举出证明了?”
呼延啸道:“不错,老夫倒是不难举出一件较为具体的证明,除非老夫记忆有误,再不然,那就是老夫找错人了,但就事而论,找错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江晓峰突然感觉到一阵紧张,暗暗调息一下,使自己保持着镇定,缓缓说道:“老前辈请说吧!晚辈洗耳恭听。”
呼延啸仰脸望着天际,缓缓说道:“据令堂告诉在下,在你的左臂肘下,有一个紫痣……”江晓峰只觉心头一震,顶门上滚下一片汗珠,道:“老前辈可知晓那紫痣有好大么?”
呼延啸道:“令堂告诉我时,说那痣有黄豆大小,但那时你年纪幼小,此刻,你已成人长大,也许那紫痣也随着长大了!”
江晓峰霍然站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母亲为什么把我身上的暗记告诉你?”
呼延啸摇摇手,道:“孩子,你快坐下,不要太激动,令堂告诉我你身上的紫痣,自然是有她的用心?”
江晓峰道:“什么用心?”
呼延啸道:“她知道老夫是一个可信任的人,所以,告诉老夫的用心,希望老夫能有保护你的机会。”
江晓峰道:“我母亲肯把我身上的暗记告诉你,她和你应该是很有情意了?”
呼延啸道:“孩子,令堂和老夫虽然相识了数十年,但我们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朋友,你可不能胡思乱想。”
江晓峰道:“在下求老前辈事,不知是否答允?”
呼延啸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告诉我,我母亲现在何处?”
呼延啸道:“这个么?老夫不知道。”
江晓峰道:“老前辈说的是真实之言么?”
呼延啸道:“老夫为什么要骗你?我们已经五六年没有见面了。”
江晓峰沉思了一阵,道:“老前辈既和我母亲相识,想来对我生身之父,亦甚熟悉了。”
呼延啸道:“你爹爹么?哼!老夫不认识他。”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不认识?”
呼延啸道:“孩子,咱们不谈这些事,此刻,你心中已经明白,老夫为什么要你学武功、应该是心中再无怀疑了!”
江晓峰目睹提到生身之父后,那呼延啸脸上现出激怒之色,已觉出其中大有文章,如若强行追问,定然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在日后再设法探问了。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目下蓝天义造劫江湖,生灵涂炭,老前辈难道就袖手不问么?”
呼延啸道:“你母亲解托我好好的照顾你,我一定要设法把你造就成武林奇葩,世人都对我有着很深的误解,只你母亲是唯一知我信我的人,我不能负她所托。”
江晓峰道:“学你百禽掌法,需要好多时间?”
呼延啸道:“你已有金蝉步的基础,自然是比别人要快一些,但如要学的纯熟,至少也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江晓峰道:“这样久么?”
呼延啸冷冷说道:“一种绝技,耗费半年时光,还能算久么?老夫以毕生的精力,创出这套‘百禽掌法’,你半年能够学会,已经是很便宜的事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是想半年之后,整个武林,恐怕都将为那蓝天义所控制了,那时,他霸业已成,再想把他霸主之位推翻,只怕不是易事了。”
呼延啸道:“你好像很关心那蓝天义的事?”江晓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是让蓝天义成就霸业,咱们不作他的属下,为他役用,就要被他杀死了。”
呼延啸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就算那蓝天义霸得天下,不留寸土,老夫传你役鸟之术,你也可乘鸟飞翔,傲游天空。”
江晓峰道:“老前辈,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学得武功,如是不能使它为人间主持正义,这辛苦有何代价?难道一个人学了武功,只是为了逃避恶人的伤害么?”
呼延啸怔了一怔,道:“老夫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学了武功,究竟该作些什么。”
江晓峰道:“如若是对一个人耗费了几十年的时光,精力,学成了武功,全无一些目的,这武功学来有何意义?”
呼延啸沉思了一阵,道:“孩子,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那蓝天义的气候已成,就算老夫舍命助你,但咱们两个人,也不过杯水车薪,于事何补?”
江晓峰道:“如是人人都作此想,武林之中,只怕再无和蓝天义抗拒之人了。”
呼延啸略一沉吟道:“说起来,蓝天义这人的耳目之灵,心机之深,确实可怕,老夫已很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动,隐居于庐山分云峰上,我喜爱庐山的浓云飞泉,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只有一个童子,为我炊食作伴,想不到,我的住处,竟然被那蓝天义打听了出来,而且竟然被他买通了那为我伙食的童子,在食物之中下了毒,而且我中毒当日,蓝福就赶到,在分云峰下,和我力拼百余招,我中毒发作,无能再战,蓝福就指令我在一定的时限之内,赶往一定地点会面,临去之际,丢下了一粒解药。说明这解药只能维持十日,老夫无可奈何,只好依限赶到,但老夫想不到。竟会遇到了你,以后的经过,你都是亲眼所见,用不着老夫再多叙说。”
江晓峰道:“蓝天义志在统霸武林,他与老前辈全无恩怨,但却一样的在你身上下毒……”呼延啸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不用挑拨我的怒火,老夫这一生中,一向是随心所欲。除了令堂之外,老夫一向不受任何规戒,礼法束缚,老夫不理江湖上要发生如何大劫,那些都和我毫无关连,因为老夫行事,一向没有章法,所以,武林同道中,也一向把我看成邪魔外道,老夫也懒得求他们谅解,武林中既不敬我,我又为什么为他们卖命……”江晓峰接道:“老前辈,话不是这么说,人间有是非……”
呼延啸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孩子,不要给我讲道理,老夫一生中从不愿受人之教,我一生中也希望去爱护一个人,但我始终未能找到那个人……”语声突然停了下来,双目凝注在江晓峰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想不到,在我垂暮之年,那人被我找到,孩子,我要用我全部心力帮助你。”
江晓峰突然发觉他双目中闪动着莹莹的泪光,神情痴呆,若有所思。
那木然的神情,给人一种凄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