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九十
林煌微笑道:“大舅爷,这番真是对不起,让你……”
天昊道长摇了摇手,道:“没关系,我们是多年的老友了,这算得了什么?你太过于客气,就有点虚假了,贫道反而要暗暗提防你……”
林煌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小弟是话说得太多了……”
天昊道长微笑道:“言多必失,林施主,你可要记住这句名言呵!”林煌干笑了两声,不再跟天吴道长噜苏,吩咐葛仙童自笼中取出雪狸。
那只雪狸一直蜷伏在铁笼中,似乎睡着了。
葛仙童拍了拍铁笼,叫道,“懒鬼小雪,别谁了,快起来办事。”
雪狸在笼中发出一声似猫非猫的叫声,缓缓的站了起来,抖动一下身躯。
天昊道长只见那只雪狸尖嘴利牙,爪子尖锐如豹,两眼碧绿,映着火光闪烁出怪异慑人的光芒,尤其是那一身茸茸的细毛,油猾光亮,泛出银白色光影,使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下……
葛仙童打开铁笼,伸手入内将雪狸抱了出来,然后将一根细细的银白色链子,栓在雪狸的脖子上。
那只雪狸似乎不喜欢银链套在脖上,裂开嘴来,露出细小又尖锐的牙齿,朝链上咬去,喉中不住发出低吼之声。
葛仙童笑着揉了揉雪狸的脑袋,道:“小雪别不高兴,找到了人,我一定喂你两只山鸡,让你吃个痛快,呶!就是找这个人……”
说着,自怀里取出―条汗巾,放在雪狸的鼻前,雪狸嗅了两下,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响。
林煌微笑道:“大舅爷,这种产于大雪山绝顶的异兽,嗅觉最是灵敏,能够在大雪纷飞的雪山上,凭着一丝气味,找到要猎食的动物踪迹……”
关于这种异类奇兽,具有特殊本领之事,天昊道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任何一种动物,由于生长的环境所影响,为了取得种族的延续,必然要具有特殊的本领,来适应环境,来求生存,否则,便会有灭种的危险。
比如说肉食性的猛兽,必然具有锐利的瓜牙,以及快捷的速度与强大的力量,而弱小的动物,为了逃避猛兽的搏杀,则要发展更灵的嗅觉,更快的速度,不然就配合生存的环境,发展出一种特殊的保护色,以达到“隐形”的目的……
这种弱肉强食的情形,不仅在野外到处可见,就是在江湖上也是同样的在进行,甚而更加强烈,更加明显……
天昊道长活了七十多岁,对于这种情形,自然非常明白,所以他对于林煌之言,并不感到有何特殊之处,只是礼貌上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之意。
但他的心里,却为葛仙童取出阿贵的汗巾,让雪狸嗅闻的动作,震动了一下。
因为阿贵之逃出玄妙观,完全是一种意外,这种意外必然是林煌始所不及的。
可是林煌竟然在指派阿贵潜入玄妙观时,便已趁机拿下了阿贵的汗巾,以备以后追蹑行踪之用,可见林煌的城府之深,算计之精,已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天昊道长一念及此,对于林煌的提防之心,不由得又加深一层,忖道:“林煌这个人太可怕了,我非得加倍提防不可,否则以后被他出卖了,还不晓得到底为了什么原故……”
他对于李金贵如何被林煌所设计的圈套套住,对于赵恨地、葛仙童等,已预先编好一段故事欺骗阿贵的经过不了解,否则他更要吃惊了。
雪狸嗅过那条汗巾之后,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叫,然后一掠下地,向着左侧的山区奔去。
葛仙童手里拉着那条银链,随着雪狸而去,转眼便奔出丈许之遥。
林煌递过一根火把,道:“大舅爷,我们走吧!”
天昊道长接过火把,一手拉着赵恨地,道:“恨地,我们一块走。”
就在说这么一句话的光景,林煌和郑君武已连袂跃去,紧随在葛仙童之后,奔出了数丈。
他们手里所持的火把,全是神机天魔孙坚石以特殊的材料制作的,虽然夜风吹袭,但见火光摇曳,却不熄灭,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两点鬼火,闪烁移动……
天昊道长似乎要考验赵恨地在轻功上的造诣,一拉赵恨地跃了起来,便立刻放开了手,施出道家“凌空渡虚”的身法,有如脱弦之箭,疾射而出。
可是人的动作偏又那样飘逸,衣袂轻拂,大袖挥舞,似乎一点都没出力,转眼便已赶上了林煌。
赵恨地一见天昊道长飞身独自前奔,便知道自己这个大舅是存心要考较自己的功夫来着,提起一口真气,使出所有的劲道,急追出去。
开始还好,数个起落之后,赵恨地便已有神力不从心之感,立刻便落在天昊道长之后。
他心中一阵悚然,晓得自己在玄妙观里的地下镜室里,大伤元气,损失的功力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过来,现在比起葛仙童来,都还不如,更别说和天昊道长相比了。
刹时之间,如同冷水浇头,他知道自己经过这一劫,要想入窥修罗门更深一层的心法,是绝无希望了。
首先如果他不能完成修罗大帝所交付的任务,就算有天昊道长为他说情,也没有用。
退一步说,他此去能找到阿贵,取回修罗令,可是他的真元已遭戮伤,无法练成修罗门的秘法,就永无可能成为修罗大帝的继承人。
不能成为未来的修罗大帝,便无法达到他娶杨苓的心愿,那么他这些年来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
一想到这里,赵恨地已凉了半截,刹时只觉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倒于地。
他既恨自己的定力不够,又恨自己运气太坏,偏偏进入镜房,遭到那么重大的戮害,甚而恨起玄妙观的镜房,以及那导致他进入玄妙观的李金贵……
意念纷乱中,赵恨地脚下打了个踉跄,眼前一黑,把手上持着的火把都扔掉了。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恨地,你怎么啦?”
赵恨地重重摔了下头,想要把那纷乱的意念,以及急骤压来的晕眩感一齐摔掉。
眼前一亮,他首先看到天昊道长大袖拂处,已将自己扔出去的火把卷了起来。
赵恨地吸了口气,道:“大舅舅,我没怎样。”
天昊道长凝目望来,只见他眼脸发黑,瞳仁有些混浊,额上竟然涌现起汗珠,心中不禁诧异地道:“奇怪,恨地既然是修罗门的二弟子,入门既比其他弟子久,修为也应比其他人深才对,又怎会像这样……”
他悚然道:“恨地,你病了?”
赵恨地摇了摇头,道:“大舅我没有……”
这时郑君武和林煌也察觉天昊道长和赵恨地两人没有跟来,他们停住了脚步,转身望了过来。
郑君武扬声问道:“大舅爷,有什么事?”
天昊道长低声问道:“恨地,你还能支撑得住吗?”
赵恨地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大舅,我能走!”
天昊道长道:“你别用力,我带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