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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3》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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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遥道:“我本来也像你这般想,甚至不太放黄天大法在眼内,你晓得黄天大法是甚么吗?”

  龙鹰摇头表示不知道。

  席遥解释道:“黄天大法是卢循的师父孙恩自创的奇功,将武功、丹术和自然之法结合,练至大成,有通天彻地之能,可夺天地之精华,臻达至阳无极的境界。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我是注定了要看这本书,因为它是我亲手写的。”

  龙鹰失声道:“你不是说这是你上三代的师祖卢循写的吗?为何忽然又变成是你写的?”

  席遥双目精芒闪闪,沉声道:“我从读这本书的第一句开始,心中便涌起奇异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滋味,故欲罢不能。卢循在书中表达的感受,我如像曾亲历其境,与他共苦共乐,直至我看到他与燕飞的对话,宛似从一个大梦中醒觉过来。唉!”

  龙鹰震骇的道:“燕飞?”

  席遥欣然道:“所以说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鹰爷该晓得燕飞是谁。对吗?”

  龙鹰整个头皮发起麻来。

  他昨晚一夜没睡,天亮前又与闵玄清男欢女爱,抵死缠绵,刚才到福聚楼去,心怀鬼胎的与小魔女周旋,忽然被席遥邀来见他,整个人仍是胡里胡涂的,宛如仍身处不真实的梦境里,到此刻骤闻燕飞之名,惊醒过来,晋入魔极状态,再不敢当席遥说的是疯言疯语。深吸一口气后,道:“请天师继续说下去。”

  席遥用神看他好半晌,淡淡道:“就在那一刻,前生的记忆倒卷而回,本人正是卢循的轮回转世,他在那一生完成不了的使命,由本人在此世完成。这是一种宿世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

  龙鹰的头皮继续发麻,奇异的感觉掠过全身,似触发了魔种某一神秘部分。

  难道真有轮回这回事?

  龙鹰道:“燕飞与卢循说过甚么话?”

  席遥的目光离开他,深情地俯视阳光照射下的山野美景,道:“他们的对话,要配合当时的情况才显出其意义。当时天下大乱,群雄争霸,天师道在孙恩领导下,有席卷天下之势,锋锐极盛,晋室的江山摇摇欲坠,孙恩与边荒集的第一高手燕飞先后进行四次决战。第一次明明已击杀燕飞,岂知不久后他又像个没事人般出现。第二次决战更奇怪,孙恩回来后对决战之事只字不提,但却将天师道的事全交付与卢循和另一个徒弟徐道覆,自此对天师道不问不闻,专心修练黄天大法。”

  又无限欷的道:“若非如此,现在的天下,已可能是我天师道的天下。”

  龙鹰盯着他侧面清奇的轮廓,沉声道:“这是否天师在这一世轮回的使命呢?”

  “天师”席遥道:“那就要看情况,争霸天下就像那时代的丹药,服下去后不但忘掉一切,还乐此不疲。不过当卢循见到燕飞时。他对甚么雄图霸业早心灰意冷,提不起兴趣。唉!真想不到会把这些深藏的秘密说出来,还以为只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

  龙鹰心中掠过战栗的异感,席遥即将说出来的,可以是甚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换过是别人,会认为席遥是疯了,只他明白席遥在说实话。燕飞确曾被孙恩杀死,便像自己曾被花间美女杀死那样,那该是向雨田所描述的,燕飞的第一次死而复生。

  第二次又发生在怎样的情况下?

  龙鹰默默聆听。事实上亦不知如何插话。

  席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接着的两次决战,更没有人晓得其中情况。第四次决战后,孙恩消失了。”

  龙鹰不解道:“死了就是死了,天师为何用上‘消失’两字?”

  席遥往他瞧来,道:“关键处就在这里,他们的最后决战,在一个小海岛上进行,事后卢循第一个到达决战现场。遗留下来的是一个大地洞,就像边荒集外的天穴。”

  龙鹰再次头皮发麻,终于遇上个熟悉边荒集的人。我的娘!边荒传奇流传下来的说本虽残缺不存,但肯定确有其事。否则不会在卢循的自述里被详细描写。

  骇然道:“甚么是天穴?”

  席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悠然唱吟:“刘裕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接着心迷神醉的续道:“在一个晚夜里,边荒集附近忽然发出巨响。大地抖动,然后荒人发觉响声传来处,出现一个宽逾百丈的庞大地洞。于是将之附会为天降火石,并与刘裕击沉两湖帮的超级战船‘隐龙’连系在一起,令刘裕威势大振。”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天下间竟有此异事?”

  席遥道:“当卢循在两人决战后的海岛见到这么的一个大洞,心中充满疑惑,处理好俗务后,便到建康去找燕飞,因为除他之外,再没有人晓得发生过甚么事。”

  龙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燕飞怎么说?”

  席遥盯着他道:“我在建康外等了燕飞三天三夜,终于等着燕飞,向他坦然说出心中的疑惑,告诉他我想知道真相。”

  看着席遥深邃不可测的眸神,听着他以第一人称,述说卢循在百多二百年前遇上燕飞的情况,却怎都没法将他当作卢循的另一个轮回转世,因为太难以接受了。但矛盾的是他又隐隐晓得席遥说的可能是真相。

  若然如此,今天与席遥的一番话,也会将他改变,想想已教人不寒而栗。

  道:“燕飞竟肯告诉你!噢!告诉卢循吗?”

  席遥神情肃穆,语调仍平静如不波止水,淡淡道:“燕飞不答反问:如果他说出真相,会令我付出打后半辈子也要负担的沉重代价,那我仍想听吗?”

  龙鹰再次心中唤娘,道:“卢循当然不顾一切的答应了,燕飞究竟说出甚么来?”

  席遥道:“你现在该清楚,我看过自己写的东西后,因何会由局内人变成局外人,皆因我明白了这个人间世的真相,而一如燕飞所料,我的下半辈子痛苦得差点发疯,便像我现在的情况。你仍想知道吗?假设你现在立即离开,你可快快乐乐的继续你的人生。”

  龙鹰苦笑道:“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注定了要接触这秘卷,而我是注定了要听你说这番话。唉!我本要和你谈另外的事,但现在似没有甚么话比你即将说出来的更重要。我的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间,我对你再生不出敌意,但又直觉感到你是我最可怕的死敌。矛盾得要命。”

  席遥移开目光,道:“我改变了你,你亦改变了我,我这趟轮回忽然又现出希望和生机。道尊之位,让它虚悬三年如何?我待会便返回南方去,潜心静修。当练成黄天无极,便来寻你。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这超越了人世间的所有恩怨,凌驾一切,没有人可以改变。”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在日照里,席遥被阳光笼罩在神圣的金芒里,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神色,梦呓般道:“我在大江北岸遇上燕飞,向他坦白认输,告诉他我唯一的希望,是想晓得他和师尊间究竟发生过甚么事?我有个感觉,燕飞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超离人世某种我不明白的异物,完全提不起与他争锋的心。”

  龙鹰整个人宛若浸在冰水里,没有丝毫暖意,席遥正以卢循的身份,说出在百多年前发生的事。究竟他的的确确是卢循这一世的轮回?还是正被卢循的魂附身?又或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