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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4》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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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邪本来双目厉芒闪闪,听毕后沉吟不语,脸上透出复杂的神色。项少龙亦心中佩服,因他大可一口否认,自己也拿他没法,但那样就显出他是睁眼说谎的卑鄙小人。现在形势之微妙,除了局内的几个人外,谁都弄不清楚。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务要置对方于死地,那已成暗着来做的公开事。

  在管中邪看来,项少龙有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内,谁都救不了他,只是项少龙自己以为已避过大难吧。故此项少龙这么表白心迹,摆明不欲以此来占吕娘蓉的大便宜,可见项少龙乃真正的英雄,不会因自己以毒计害他而利用吕娘蓉来打击自己,他管中邪岂能无愧于心。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等待最强对手的反应。

  管中邪忽地苦笑起来,道:“虚饰的话我管中邪不想说,不过三小姐下嫁项兄一事,却非我可以作主的,更不可因我而破坏。有所求必有所失,人生就是如此。三小姐年纪尚幼,好使性子,但凭项大人的本领,定可使她甘心相从,项大人莫要再为此心烦。”

  一声告罪,拍马去了。项少龙心中暗叹,图先说得不错,管中邪始终不是正人君子,纵对着自己这个在他认为必死的人,仍不肯说一句半句真诚的话,可见他是如何无情。不过这正是他所预期的,当三天后他项少龙尚未死,而吕娘蓉则成为自己的未过门妻子,偏又是管中邪劝吕娘蓉接受安排,那时他的悔恨,将对他造成心理上严重的打击。当年他在他师弟连晋手上把乌廷芳和赵雅横刀夺过来,使连晋失去理智,进退失据下,为他所乘。想不到同一样的情况,会在管中邪身上重演。那时他会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呢?

  想到这里,忙赶上纪嫣然,好向她详述一切。琴清、纪嫣然诸女,正与太后朱姬走在一块儿,谈笑甚欢,再前点是小盘和吕不韦等人的行列。项少龙怕见朱姬,惟有随在后侧,找寻机会。

  有人叫道:“项大人!”

  项少龙别头望去,见到离开内侍的队伍,到他身旁恭敬施礼。

  项少龙回礼后欣然道:“大人神采飞扬,必是官运亨通。”

  压低声音道:“全赖项大人厚爱提携,储君更明言是项大人全力举荐小人的。”接着兴奋起来道:“储君这两天会正式任命小人作内史,以后与项大人合作的机会多着哩1

  项少龙知他的感激出自真心。对来说,要的只是权力财富,哪管服侍的对象是何人。以前须听吕不韦的话,是为了得到晋身的机会。对他这种寡情薄义、心毒如禽兽的人来说,哪会念吕不韦的旧情。

  项少龙低声问道:“吕相知悉此事吗?”

  忿然道:“他昨天才知道,还在太后跟前大发脾气,幸好给太后顶回去。”

  项少龙故作愕然道:“兄升官发财,他理该高兴才对,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狠狠道:“他当然不会说反对我当内史,只说我因犯事入宫,如今连升数级,必会惹人闲言。嘿!说到底,还不是想我一生当奴仆。”

  项少龙心中暗喜,知道他和吕不韦的矛盾终于明显化,正容道:“兄放心,我已在徐相和上将军前为你打点过,保证他们会支持兄。”

  目瞪口呆道:“嘿……这……这……”竟是说不出话来。

  项少龙忍住肚内的笑声,沉声道:“吕不韦一向是这样的人,你的官愈大,太后和储君愈看重你,他愈妒忌你。但兄暂可放心,一天他除不去我项少龙,便无暇理你。”

  浑身一震,露出深思的表情。这时田贞看到他,堕后来会。项少龙拍拍的肩头,迎了上去。这粒对付吕不韦的奇异种籽,终于发芽。

  泾水西岸营账连绵,旌旗似海。项少龙和纪嫣然、乌廷芳、赵致、田氏姊妹置身在王营所在的平顶小丘上,俯览远近形势。今趟虽非征战,但行军立营,无不依据军规兵法。在六国中,以秦人最重武力,男女自幼习武不在话下,对于行军布阵,更是人人熟习。由于这里地势平坦,平原广泽,无险可恃,所以设的是方营。小盘所据的木寨为中军,等于指挥总部,寨内有近二十个营账,小盘和朱姬两帐居中,其他营账住着王族内侍,又或像琴清这类身份特别、又与王室亲近的人。

  以木寨为中心,平顶丘左右两旁的营账名为左右虞侯,分由昌平君和昌文君率禁卫驻扎,属由小盘直接掌握的机动兵力,负责中军的安全。至于其他人等,分东西南北四军,布成方阵,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中军,作其屏卫。至于项少龙的都骑军,则在远方设营,遥遥保护整个方营,有点似戍边放哨的味儿。除中军外,营账十个一组,每组间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每军的中心处,又留下大片空地设有马栏和练习骑射的广场,让田猎者舒展筋骨,又或比拚骑术,射箭练剑,非常热闹,有点像个游艺大会。

  此时距黄昏田猎的时刻仍有两个多时辰,人人兴高采烈,聚集在六个大广场处戏耍。王营下方的主广场,变成嬴盈等女儿军的天下,有意追求这批刁蛮秦女的年轻贵胄,拥到这里来找寻机会,其盛况自非其他骑射场可比。一时马嘶人声,响彻三千多个营账的上方。长风拂来,旗帜猎猎作响,倍添军旅的气氛。

  纪嫣然尽悉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故,微笑道:“高陵君来袭时,必会先使人烧王营的木寨和离河最远的营账,由于近日吹的是东南风,火势浓烟迫来,我们惟有渡河往泾水北岸去躲避。”项少龙和诸女看着横跨泾水的两道木桥,生出寒意,若两道桥梁给破坏,后果不堪想象。纵使桥梁仍在,一时间亦不容那么多人渡过,所以登不上桥的人只好各自游往对岸去,在那种混乱的形势下,吕不韦要刺杀几个人,确非难事。

  可以预想到时管中邪会“大发神威,镇定从容”地护着朱姬和小盘由桥上撤走,而项少龙则“毒发身亡”,事后管中邪还“立下大功”,莫傲这条毒计确是无懈可击。际此春雨绵绵的时节,放火非是易事,但高陵君乃是内奸,其营账正是在王营下东南方的一处营账内,弄点手脚乃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此法确是可行。尤其那时正值田猎的重头戏登场,大部份人均到西狩山进行晚猎,防备之心薄弱,乃偷营的最佳时刻。若昌平君兄弟都给干掉,可能禁卫军的指挥权亦会被吕不韦抢过去。

  项少龙吁出一口凉气道:“嫣然高明,一眼看穿高陵君的策略,所以只要密切监视,看看高陵君或吕不韦的人何时为营账涂上火油一类的东西,当知道他们发动的时刻。”

  纪嫣然得夫婿赞赏,喜孜孜地以甜笑回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