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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4》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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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摇头道:“吕不韦怎舍得这么容易杀死太子丹。此事摆明是针对我而来,另一方面则好让死鬼田单可对付燕国。”接而冷哼道:“莫傲给我当众弄死,去了老贼的首席军师,使他颜面受损,以他这么好胜心重的人怎下得这一口气。但又苦无直接对付我的方法,惟有从太子丹处入手,最好是我强闯相府要人,那他就可布局杀我又或治我以罪。”

  小盘冷静地道:“此事暗中得到母后的支持,因为鹿公和徐先曾多次提出异议,都给母后和吕贼压下去。嘿!我也很难置喙啊!”

  项少龙大感头痛,小盘说得对,不见大半年,看来朱姬真的变了很多。

  小盘道:“由明天开始,师傅务要参加每天的早朝。唉!现在愈来愈少人敢反对吕不韦。”又道:“应否把安谷调回来呢?”

  项少龙摇头道:“现在我大秦的重兵全集中在疆界,七成落到蒙骜、王和杜璧的手上,其他则操于王翦和安谷之手,假若将两人全调回来,我们将变得外无援应,故万万不可。”顺口问道:“桓的应变部队弄出个什么规模呢?”

  小盘爽快答道:“桓和小贲两人亲自到各地挑选人材,现在已组成近万人的新军。李斯给这支军队找了个名字,叫做‘速援师’,听起来也过得去吧!”又冷哼道:“但吕不韦却对桓诸多留难,表面什么都答应,其实却是阳奉阴违。我想把李斯再升一级当军政院的司马大夫,却给太后和吕不韦硬挡着,使寡人动弹不得,师傅定要为我想办法才行。”

  项少龙大感头痛,没有了徐先和鹿公,而对方则有蒙骜和王,自己对用军和施政又一窍不通,怎斗得过吕不韦?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暗忖假若能把蒙骜争取过来,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此事虽是困难,但因吕不韦曾有杀蒙骜两子之心,所以要策反他并非绝无可能,但定要由蒙武、蒙恬两兄弟处入手。触动灵机,心中已有计较。

  项少龙总结道:“暂时当务之急,是要把左相国之位弄到自己人手上,同时把王翦委以重任,以代替蒙骜、王两人,至于太子丹的事交由我处理。”

  再商量了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太子丹方面的事,项少龙离开小盘的书斋。踏出斋门,一时间不知该到哪里去才是。最渴望的本是返乌府去见赵雅,但道义上则理该去慰问太子丹的手下徐夷则等人,而关键上最应见的人却是,好煽动他联手对付吕不韦。

  一颗心七上八落之时,李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项大人!”

  项少龙回过神来,大喜道:“李兄!”

  李斯一把扯着他,通过侧门步往御园去。此时是午后时分,天上乌云密布,似正酝酿着一场大风雪。

  到了一座小亭里,李斯放开他,颓然道:“吕贼很有手段,几下手脚,我们又处于下风。嘿!已干掉田单吗?”

  项少龙点了点头。

  李斯立即双目放光,兴奋地道:“此事对我大秦统一天下,势将大大有利,而吕不韦再不能与田单互为声援,以操控东方六国。”

  项少龙乘机问道:“现在吕不韦手上除了军方的蒙骜和王外,尚有什么实力呢?”

  李斯道:“比较起来,军队方面反是吕不韦最弱的一环,至少在咸阳城我们的力量便要较他为优。”

  项少龙眉头大皱道:“我对朝廷的机制非常胡涂,李兄可否解释一二。”

  李斯愕然看他好一会,点头道:“若真要详说清楚,恐怕项大人今晚不用回家,但简单来说,最主要可分三个阶层,最高层的当然是政储君,加上像我这般的辅政小臣,成为内廷,嘿!只是内廷已非常复杂。”

  项少龙道:“我对内廷反为最清楚,李兄不用解说,储君以下是右丞相和左丞相,究竟两人职权上有什么分别?”

  李斯耐心解释道:“这要由孝公时商鞅变法说起,当时国君下设庶长和大良造,至惠文王之时,商鞅的大良造兼庶长集军政于一身,功高震主,惠文王忌之,遂将商鞅车裂于市,从此集权于君,再置相以代庶长制,置将以代大良造制,把政军分开来。而相则为百官之首,后来又因丞相职务过重,分为右丞相和左丞相,大致上以右丞相管政,左丞相管军,故前者就像以前的庶长,而后者就是大良造。”

  项少龙听得头大起来,问道:“那为何吕不韦总要管军队的事?”

  李斯苦笑道:“军政本就难以分开来,由于左右丞相直接辅佐国君,所以凡由国君决定的事,自然须征询他们的意见,现在政储君年纪尚幼,太后又临朝亲政,形势更趋复杂。”

  项少龙更感头痛,皱眉道:“这两个丞相究竟是如何运作?”

  李斯从容答道:“左右丞相是通过四院去管治国家,四院是军政、司法、税役和工务,分由司马、司寇、司徒、司空四位大臣执掌,现时左承相管的是军政和工务,右丞相管的是司法和税役。鹿公本是司马,现在这位置自是腾空出来。”

  项少龙待要再问,一名内侍来到亭外施礼道:“太后有请项大人!”

  项少龙和李斯对望一眼,均感不妙。大雪此时开始飘下来。

  太后宫内,朱姬高坐鸾台之上,四名宫娥、四名内侍立于左右两后侧,而禁卫林列,排至殿门。

  项少龙一见这等阵仗,便知不妙。因为朱姬是一方面摆明不肯和他说私话,另一方面则显示她心向,故不愿独会项少龙,免惹不快。

  果然项少龙施礼平身,朱姬凤目生寒,冷喝道:“项大人,你是否不把我这太后放在眼内,一去大半年,回来后也不来向哀家请个安。”

  项少龙知道唯一招数就是以柔制刚,苦笑道:“太后息怒。只因……”

  朱姬打断他道:“任你如何解释,也难以息哀家之怒,项少龙,告诉哀家你和储君在搞什么鬼,什么事都鬼鬼祟祟,把哀家瞒在鼓里。当日田猎高陵君谋反,你们显然事前早得到消息,为何不让哀家知道?”

  项少龙心忖她是要算旧账,道:“微臣纵有千言万语,在这耳目众多的情况下,也难以向太后一一道来,难道我可直告太后先王怎样,储君怎样,吕相怎样,徐相怎样吗?”

  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他好一会,软化下来,点头道:“好吧!所有人给我出去,谁敢偷听的话,立杀无赦。”

  转眼间,一众侍从禁卫走得一干二净,还关上所有殿门侧门。

  鸾座上的朱姬叹一口气,声音转柔道:“早知拿你没法的,说吧!”

  项少龙踏前两步,把心一横,索性在阶台边坐下来,淡淡道:“吕不韦杀死徐相,害了鹿公,假若可再置我于死地,下一个必轮到大人。”

  朱姬见他竟无礼至背着自己坐在台阶处,本要出言斥责,岂知项少龙语出惊人,剧震道:“你说什么?”

  项少龙把脸埋入手掌里,沉声道:“凡是挡在吕不韦权力之路上的障碍物,早晚要给他一脚踢开。除他自己外,什么都可以牺牲,太后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朱姬的呼吸沉重起来,好一会道:“楚人把春申君的首级送来,为徐先之死请罪,这事究竟与吕不韦有什么关系?你若不说清楚,哀家绝不饶你。”

  项少龙大怒而起,猛一旋身,瞪着朱姬道:“杀死徐先对春申君有何好处?若非田单怂恿,吕不韦在背后支持,许以种种好处,楚人哪敢如此胆大妄为?哼!你不饶我吗?找人来拿我去斩首好了,看看我项少龙会不会皱半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