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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5》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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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朱姬隔远交换个眼神,互相看出对方的惊骇和怒火。因着的关系,朱姬和小盘的分歧愈来愈大。不过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站在他的立场,现下最大的敌人乃吕不韦而非项少龙,说他不恼邱日升等,就是骗人的。这些数据和分析全给冷眼旁观的项少龙一一收进脑袋,好寻找可瓦解武士行馆和的伙伴关系的计策。

  国兴施礼后,“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向纪嫣然敬礼道:“嫣然小姐请赐教。”

  纪嫣然淡淡道:“嫣然这十枪只攻先生手中之剑,保证不会伤及先生身体,先生可抛开所有顾虑,全力防守。”

  在场之人,包括国兴在内,均听得先是怔在当场,旋又心中折服,感受到美丽才女高尚的情操。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可看出纪嫣然的枪法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而长枪本就是远距离的攻击武器,如果以剑对枪,任由长枪把利于强攻的特性发挥殆尽,想不落败只是天方夜谭。国兴虽是纪嫣然心中因其言语辱及夫君而痛恨的敌人,但因事情牵涉到国兴毕生的荣辱前途,所以她故意放他一马,令国兴能放手抵挡,不用因要顾着防护要害,致处处受制。由此衍生的利害优劣,实有天壤云泥之别。而在另一方面,纪嫣然并没有顺应小盘的指示,乘势使国兴颜脸尽失,永不超生。可见才女特立独行,绝不会因任何人的影响而失去本身行事的原则。说到底,国兴他们并没有如吕不韦般与项少龙方面有解不开的仇恨。席内的邱日升却脸色阴沉,冷哼一声,丝毫不领情。

  反是国兴露出感激之色,深深向纪嫣然鞠躬致敬,然后摆开架式斜挺长剑,道:“请小姐赐教!”

  宴堂上鸦雀无声,等待才女出手。另两个辅厅拥至愈来愈多的宾客,挤得席位外围处水泄不通,插针难下。今夜事情的发展,在在出人料外,教人无法猜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纪嫣然虽有点“违背君意”,可是由于纪嫣然乃项少龙娇妻,又是小盘最欣赏的美女之一,大秦国储君一点不以为忤,趣味盎然地全神观战。朱姬眼内嫉忌之色更浓了,近墨者黑,朱姬与卑鄙小人混在一起,性情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不良的变化。

  吕不韦却是更恨国兴。刚才管中邪耍了无比漂亮的一手,把劣局平反过来,压下的威势,本是非常圆满,只要管中邪能再击杀项少龙,今晚便是大获全胜。岂知给国兴这么出来乱搞一通,惹出纪才女,项少龙方面立时声威大振,把他和全比下去。坐在管中邪旁的吕娘蓉呆瞪着纪嫣然,透射出茫然之色,忽然下面管中邪稳定有力的手探过来,抓起她的柔荑。吕娘蓉芳心抖颤,想起或者就是这只手把项少龙杀死,不由朝对面的项少龙望去。只见他深情地凝望有若天仙下凡的纪嫣然,半点没留心自己,心中涌起一阵失落的感觉,忙把管中邪的手紧紧回握。

  “当!”枪剑交击,响震全场。纪才女终于出手。长枪由纪嫣然手中电疾射出,看似标刺国兴面门,其实取点却是稍高一些,斜掠国兴扎着武士巾的发髻,揭开此战的序幕。

  若要国兴去猜纪嫣然的第一枪会是如何使出,他定会猜武技高明的俏佳人以其灵活的枪法,虚虚实实的惑他耳目,使他在难以封格下,退而避之,失去凭膂力一出手便压制长枪的机会。事实上刚才纪嫣然示威性的枪法表演,早把这印象铸刻在国兴的脑海里,故看似简单直接的一枪,确是大出他意表,纪嫣然这把飞龙枪,与一般长枪的最大分别是罕有的全钢枪,没有木杆枪刚柔兼备的特性,份量沉重多了,更不虞被削断,镖刺时不但速度特快,亦占了本身重量的便宜,力道非是一般木杆枪可比。且由于国兴惑于先入为主的印象,想不到对手舍巧取拙,故到发觉她弃繁取简的一枪攻来,登时失去预算,仓卒间只好沉腰坐马,挥剑挑格,与飞龙枪毫无花假地硬拚一记。

  管中邪却是心中暗喜,全神留意飞龙枪的特性和枪法。谁都知项少龙不擅用枪,若要以枪来对付管中邪,自须向以用枪名著天下的纪才女取经。故管中邪愈能在这难得的机会上把握她的枪法战术,等若先观项少龙预演一场,识破敌手的虚实,更能胜券在握。

  国兴的剑格上长枪,虽发出一下脆响,但却骇然发觉飞龙枪的力道并非想象般中的狂猛,还有种似无实质的感觉,使他感到难以发力。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事,但却又是最合情理的。长枪应剑往上弹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兴自应乘势抢往纪嫣然近处,发剑进击,以近身肉搏的方式,瓦解对手长兵器的优势,可是因为国兴可守而不可攻,故纵然对方有此破绽,他亦惟有坐失良机。

  在千百对目光注视下,纪嫣然踏着奇异的步法,纤腰一扭,把飞龙枪单手拖回来,再双手握枪,借腰马之力又把飞龙枪送出去。国兴因刚才错估纪嫣然的力道,长剑多往上移近尺,才能回收,就是这么的慢了一线,飞龙枪像条活过来的毒蛇闪电般直击他挂在右腰的剑鞘。国兴至此亲身体会到纪嫣然枪法的厉害,迫于无奈下后退横移。

  全场立时采声雷动,除行馆和党的人保持沉默外,人人均为纪嫣然打气,荆竣乌言着、昌平君等属项少龙方的人,更是叫得喉咙差点破了。项少龙看着美赛天仙、灵动如神的绝世佳人,想起自己正是拥有她的男人,心中那种志得意满的感觉,更是令他心醉神迷。连他也想不到只是第二枪,纪嫣然就把国兴迫得仓皇退避。

  纪嫣然嘴角逸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令人感到她仍是游刃有余。但她手中的枪却一点没有闲着,在迅快的步法下,直刺的枪改变角度,电射往移退后国兴右方的空档。包括国兴在内,众人均为之愕然,不明白刺空的一枪能对国兴构成什么威胁。岂知纪嫣然娇躯行云流水般飘前两步,枪杆变得紧贴腰身的一刻,身子急旋,借转动之力,飞龙枪由直刺变成横扫,取的仍是国兴的剑鞘。国兴若给扫中,保证要横跌地上,但却不会伤到他的身体,因而没有违背她许下的诺言。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颠倒不已。纪嫣然每一枪都是那么出人意表,但又是那么动人悦目。尤其是她娇躯在动作时表现出的活力,令人更是心弦震动,叹为观止。

  国兴先失两着,本打定主意怎也要货真价实地与纪嫣然硬拚一招,凭男性比女性更强的体能瓦解她一枪比一枪厉害、延绵不绝的惊人枪法。可是面对纪嫣然借整个身体的旋动力量扫过来的一枪,国兴只好打消原有主意,使出卸劲,长剑斜斜由上劈往飞龙枪,同时往后再退一步。就在剑枪快要交触,飞龙枪灵动如神迹般往上跳起,幻出漫空枪影,晃动跳跃间,长江大河般往国兴面门涌过去。如此枪法,即使管中邪这种高手亦看得心中叹服,其他人更是疯狂喊,为她助威,一时堂内沸腾着掌声人声,把气氛推上炽热的高峰。像

  “当!”国兴也是了得,竟在重重枪影中找到真枪所在,可是因变招仓卒,力道不足,清音激响后,不由再退一步,手臂给震得又酸又麻。至此纪嫣然总共击出四枪,而国兴则连连失利,认真来说半枪都守不住,虽未可算败,已大失面子。国兴暗忖如此下去,恐怕再挡两枪,保证剑刃脱手,猛一咬牙,往大堂进口一方的广阔空间疾退开去。

  堂内立即嘘声四起,但确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纪嫣然已绝对地掌握主动之势,把国兴戏弄于股掌之上,唯一扳回劣势的方法,是离开飞龙枪所笼罩的势力范围,以重整旗鼓、站稳阵脚,同时让被飞龙枪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手臂争取复原的空隙。

  纪嫣然娇叱一声,竟滚往地上,左手紧握在飞龙枪枪尾处,借势下枪头先撞地面,然后弹起来,如影附形的赶上急退的国兴,挑向他的鞘底。高手如管中邪、韩竭和许商等此时无不敬服,此枪最巧妙处是借拍地的力道,使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这一枪绝伤不了国兴,但只要触及国兴剑鞘,当然该算他输了。国兴更是魂飞魄散,也亏他了得,硬是顺势一个斗,翻腾往后。但众人均知他已输了,当纪嫣然再由地上弹起来,阵脚大乱的国兴更加不济,除饮恨枪下外,再无其他结局。邱日升等均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今晚武士行馆势将颜脸无存,以后还凭什么作为大秦训练剑手的最高机构?

  国兴心叫“完了”时,纪嫣然弹立而起,枪收背后,含笑而立,那种由极动转作极静的对比,配合上她一贯娇慵俏逸的从容风姿,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国兴落地后跄踉再退三步,横剑胸前,胸口急剧起伏,讶然望着美丽诱人的对手。

  闻名天下的才女仍是气定神闲,盈盈浅笑道:“嫣然攻了五枪,先生挡过五枪,而嫣然之所以能着着领先,皆因先生遵诺只守不攻,不若就此作罢,算我们不分胜负。”

  小盘鼓着掌站起来,大笑道:“好一位纪才女,谁能不心悦诚服,由今天开始,才女就是寡人太傅。”再转向国兴道:“国先生能紧守寡人之命,只守不攻,亦是难得,就赐你为都骑第三副统领之职,归项统领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