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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4》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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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死里求生

  刘裕落往另一棵大树的横干末处,借力弹起,可是心中却再没有在林海飞翔,自由自在的感觉。

  他的伤势,在敌人穷追达两个时辰后,恶化至影响他的速度,他已撑不了多久。假如不能趁夜色的掩护撇掉敌人,天明后他肯定会被追上。

  陈公公的真气与任遥的邪异真气类似,有可怕的杀伤力和非常阴鸷。当时动手之际,他数次硬把化不掉的真气强压下去,致经脉受创。借巧计脱身后,敌人群起追之,到此刻只余陈公公和干归这两个气脉最悠长、身法最了得的人,仍在后方锲而不舍地追来。

  他曾数度分别被两人追至半里的近距离,但他都能凭独门身法误敌,拉远了距离,只恨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陈公公固是令他畏惧的敌人,而干归实力之强,亦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脱身时仍不忘留意两人交手的情况,两人在空中全面交锋,剑来掌往,竟拚了个平分秋色,谁都奈何不了谁。

  虽说陈公公吃亏在力战之后,又心悬刘裕,可是干归能有此战果,显示他是与陈公公同级数的高手,武功实在他刘裕之上,任何一人追及他,刘裕肯定自己有死无生。

  刘裕跃落林地,穿林过野的继续逃亡。心忖,这般奔走下去确不是办法。

  干归的智慧和应变的能力,亦令他心生戒惧,当干归目睹他借树干弹离重围,投往另一株大树,立即醒悟过来,明白陈公公不是要与刘裕联手闯出重围,而是有先见之明,想设法追截刘裕。一句“误会得罪了!”便命手下停止攻击陈公公,改而穷追刘裕。如果干归待刘裕远遁后方知道犯错,他现在便不致陷于如此死局。

  有甚么办法可以脱身呢?倏地林木转疏,原来已抵密林的边缘区,外面是起起伏伏广阔达十多里的丘陵草原区,再之外便是延绵横亘的山峦。

  刘裕心中涌起英雄气短的感慨,难道自己竟要葬身于此?不!我刘裕绝不可以死,死了淡真的辱恨谁为她洗雪?如何对得起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屠奉三和众多北府兵兄弟?他的死,更会令燕飞和荒人陷于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可是在现今的劣势下,他可以有甚么作为呢?想来也讽刺,他以当探子起家,最擅追蹑查探之道,而此刻却被另两个超级探子追在身后,这是不是自作孽?死亡的阴影已完全把他笼罩。

  就在此刻,脑际灵光一闪而过。

  对!对方既是探子,或等若探子,自然会以探子的心态和方法追捕自己,所以,他最明白他们。

  思索至此,刘裕心中已有定计。猛提真气,尽余力奔出林区,疾掠丘原之上。

  如果不是想出死里求生的方法,他绝不会如此耗力疾行。

  任何高手,即使高明如燕飞、孙恩、慕容垂之流,体内真气须能生生不息,可是人的体力总有极限,不可能永无休止地操劳,亦会有力尽之时。所以于长途奔行时,会时慢时快,让身体有休息的机会。刘裕这般竭尽全力奔跑,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肯定可以拉远与敌人的距离。

  当陈公公和干归发觉距离拉远,很自然会认为,刘裕或许因真气接近油尽灯枯的绝境,又或怕天明后失去夜色的掩护,故而要逃进山区去躲起来,此正是刘裕脱身之计的重要部分。

  倏忽间,刘裕奔上一座处于林区和山区正中处的小丘之顶。

  别头回望,陈公公和干归同时从林区掠出,离他只有七、八里。

  这对本是分属不同阵营的敌对高手,因追杀刘裕的目的相同,竟变成携手合作的伙伴,确是异数。

  刘裕亦大为懔然,想不到在长途比拚脚力下,干归仍与陈公公旗鼓相当,不得不把他又看高一线。

  刘裕不忘向敌人遥遥挥手致意,旋即奔下斜坡,拿起厚背刀往左手臂轻轻一划,就那么割出一道血痕,再从伤口处吸吸鲜血,含在嘴里。

  七、八里的距离转眼走了大半,刘裕已啜得满口鲜血,更感到再度失血后软弱的感觉。心忖,如果此计不成,被敌人看破,肯定连一招半式都挡不住。

  回头一瞥,视线被起伏的丘陵阻挡,看不见敌人,当然也代表敌人看不到他。

  刘裕勉力加速,终抵山脚。

  刘裕掠入山区,深入十多丈后,停在一堆从石隙长出来的树丛旁,喷出小口鲜血,仍保留大半含在口里。含着自己的血,那种滋味确是难以形容。

  刘裕迅速依走来的脚印倒退回去,到了山脚处,往草地扑下去,把口里鲜血尽喷出来,登时出现遍地血迹的惊心情景。

  刘裕站起来,看到草地上留下的掌印和血迹,勉提余力,斜掠而起,投往左旁三丈许外的一处草石丛后,隐藏起来。

  刘裕急喘几口气后,抹去嘴角血渍,平躺草石丛后,闭目调息。

  十多下深呼吸后,体内先天真气发动,内息逐渐凝聚。

  破风声至。

  刘裕忙平息静气,用心聆听。心忖,如被敌人看破,只好怪老天爷不帮忙,也没有甚么好怨的。

  破风声倏止,显是两人停下来察看地上痕迹。

  陈公公阴阳怪气的冷笑声响起道:“刘裕啊!我还以为你多么本事,原来还是不行,终于撑不住了。”

  风声再起,那边静了下来。

  刘裕却晓得仍有人站在那里,因为风拂衣袂的响声,正不住传来。同时他生出强烈的倦意,只想闭目睡个痛快。另一把声音又在心中警告自己,绝不可以向睡魔屈服,这只是失血和真元耗损的现象,必定要力撑下去,待体内真元回复,否则功力大幅减退。他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只感到直觉正确。

  干归的声音响起道:“前方十多丈入山处有另一滩血渍,显然是这小子内伤发作,没法继续逃亡,所以躲到山上去。”

  陈公公道:“见到足迹吗?”

  干归道:“刘裕是北府兵最出色的探子,精于潜踪匿迹之道,如一意躲起来,当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幸好他肯定逃不远,只要我们搜遍山上十里内的范围,肯定可以揪他出山来,他是死定了。”

  陈公公欣然道:“刚才他妄用真气,强增速度,我已知他撑不了多久。正因耗力过巨,才致他内伤提早发作。我们只要仔细去搜,到天明时他更是无所遁形。”

  干归道:“我们去!”

  破风声去。

  刘裕此时再无暇理会他们,抛开一切,无人无我的运气疗伤。

  半个时辰后,刘裕从草丛探头外望,不见人影,心叫谢天谢地,燕飞的免死金牌仍然有效,他的功力已回复大半,最重要是内伤不翼而飞。

  看来两人仍在山上搜个不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刘裕弹跳起来,沿山脚朝大江的方向狂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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