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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4》一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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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皱眉道:“王兄难道不清楚我在建康是不能张扬的吗?如被司马道子晓得我在建康广交朋友,对我和他们父子的关系会有很坏的影响。”

  王弘被冤屈了的叹道:“我当然清楚,可是人人晓得我曾和你在盐城并肩破贼,都来央我安排与你一见,我是推无可推,差点被他们逼疯了。”

  刘裕奇道:“他们这般想见我所为何由,不怕开罪司马道子吗?”

  王弘道:“最主要是为了好奇心,想看看你这位大英雄如何英明神武,不可一世。见面当然是秘密进行,事后人人会守口如瓶,不会泄出半点风声。”

  刘裕不解道:“你认为我该见他们吗?”

  王弘道:“敢来见你的都是建康世家大族的年轻一代,其中不少已身居要职,与他们拉上关系,对你将来的发展会有估量不到的帮助。他们不会公然站在我们的一方,可是一旦刘兄掌握实权,他们会成为你施政的班底,成为支持你的力量。”

  刘裕道:“可是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奉司马道子之命来试探我的奸细,好事会变成坏事。”

  王弘欣然道:“这方面可以包在我身上。我只会挑与我有真正交情的人来见你,又必须是能在建康政坛起作用的人,这样的人加起来不出十个,都是看不惯司马道子父子倒行逆施、败坏朝政的有志之士,我最清楚他们,保证不会有人出卖你。”

  刘裕仍是不解,问道:“建康的高门俊彦,怎看得起小弟区区布衣的寒门之士呢?”

  王弘笑道:“他们敢看不起其他所有寒士,但怎敢小觑你呢?你现在他们心中,早超越了一般布衣的身份名位,你不但是谢安属意的人,玄帅的继承者,更是北府兵内最有为的将领。兼且带有荒人式传奇荒诞的慑人风采,又身备‘一箭沉隐龙、二箭破海贼’的天命授意,谁不想一睹你的风采?看看你会否是他们冀望的救星。”

  刘裕听得发起呆来,一时也不知建康世族年轻一代对他的反应,是吉是凶。

  王弘道:“信任我吧!我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司马道子不会收到任何风声。唉!家父也很想见你呢。”

  又道:“换过另一种情况,肯定他们不会这般积极地想见你,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建康南面沿海诸郡几尽入孙恩之手,上游的桓玄联结聂天还蠢蠢欲动,南方正陷于水深火热之时,建康由上至下,都希望你能重振玄帅当年的威势,令南方回复安宁。”

  刘裕明白过来,建康的世族并不是想他改朝换代,而是希望他能取代他们深恶痛绝的刘牢之,成为一个“布衣的”谢玄。

  点头道:“好吧!你安排好后,我便去会见他们。不过烦王兄先告诉他们,小弟只是凡人一个,并没有三头六臂,且对清议一窍不通,故勿要因此而失望。”

  王弘大喜道:“如此我总算可以有个交代。刘兄太谦虚了,只要你肯在他们面前走几步,让他们看到你龙行虎步的雄姿,保证他们心折。”

  刘裕苦笑道:“你让我想起边荒集高彦小子的爱夸大。”

  王弘起立笑道:“我一点也没有夸大,只是刘兄自己不晓得吧!哈!安公的九品观人法怎会有失误的可能?”

  ***

  燕飞在荒野全速飞掠,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便如天地的相对,星辰的转移,日夜的迁变。

  可是他晓得,当他用上仙门诀的功法,七式已是极限。

  如果他可以把仙门诀无休止地施展,他肯定孙恩也难逃劫数,饮恨于他的蝶恋花之下,只可惜他现在能力的极限是七剑,只要孙恩能捱过他七剑,死的将是他燕飞。可是若不用仙门诀,他又自知奈何不了孙恩。

  这个险值得冒吗?慕容垂又能抵挡他的仙门诀多少剑呢?我的娘,想想也令人头痛。

  但那种苦恼的感觉是很轻微的,因为他已重新和纪千千建立联系,致胜的契机已掌握在手里。自千千被掳后,从没有一刻,比这刻更令他感到有望救回纪千千主婢。那种狂喜的感觉,使其他一切烦恼变得微不足道。

  他已逐渐掌握到慕容垂的思考方式。所以只听千千说慕容垂重提要活捉燕飞的旧事,他便断定慕容垂已想出对付边荒集最有效方法,就是把整个城集彻底毁掉,令荒人没法和拓跋呼应合作。

  边荒集有一个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优势,就是她乃当今唯一贯通南北交通的城集。通过她,南北的物资可以互相对流,互补不足处,一旦这种独一无二的功能被运用在军事上,其效用是无可估量的。

  第二次的反攻边荒集之战,荒人正是利用南方的资源,配合用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超卓战术,完成几近乎不可能的事。

  拓跋肯定可势如破竹的攻陷平城、雁门和周围广阔的屯田区,可是要巩固成果,还须一段长时间。或许是几个月,至或一年半载。慕容垂会利用这个空隙,先全力收拾荒人,把边荒集夷为平地,去了这如芒刺附背的后顾之忧,这才全力讨伐拓跋。

  如果慕容垂得逞,不但荒人完蛋,拓跋也要完蛋。

  可是燕飞是不会让慕容垂的图谋顺遂的,今次荒人将是有备而战,利用边荒的特异地理形势,全力与慕容垂周旋。亦可为拓跋争取宝贵的时间空间。

  一切全赖纪千千的“通风报信”。

  千千究竟需多少时间才能复元过来,进行另一次心灵对话呢?

  ***

  高彦和姚猛离开客栈,从东大街进入夜窝子的范围。

  日间的夜窝子静悄悄的,所有青楼、酒馆、赌场仍未启门营业,荒人都集中在夜窝子外的区域进行各种活动。

  广场上只有一个人,正是王镇恶,他呆站在钟楼之旁,像欣赏古物神迹般,仰望楼顶处的大铜钟,神情专注。

  姚猛正要绕过他,却被高彦扯着衣袖来到王镇恶旁,道:“王兄你好!”

  王镇恶没有看他们,思索的道:“一座钟楼竟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真教人难以相信。”

  姚猛忍不住问道:“为何王兄总像心事重重,满怀感触的样子呢?”

  王镇恶终朝他们瞧来,叹息一声,苦笑道:“教我怎样答你呢?原本我的心早已死去,只想隐姓埋名,在南方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度过下半辈子。可是忽然来了个观赏天穴的边荒游,令我的心又活跃起来,想到这里来一开眼界。这种心情是很难向你们解释的。”

  高彦愕然道:“你老哥顶多比我们大上三、四岁,正值年轻有为的岁月,怎会变得心如死灰?”

  王镇恶叹道:“此事一言难尽,重提亦没有任何意义。天穴确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当我站在天穴之旁,感动得差点哭起来。至于什么‘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照我看只是你们附会之词,根本没有人能证明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时间。”

  “王兄此言差了!因为亦没有人能证明两件事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

  三人闻声瞧去,只见江文清和慕容战联袂而至,发言的是慕容战。

  姚、高两人心感奇怪,江文清和慕容战少有走在一起的,看来是有特别的事发生了。

  果然,江文清来到三人身旁时,先向王镇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我们现在去找卓名士,须立即举行临时的钟楼议会。”

  高彦吓了一跳,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慕容战道:“边走边说吧!”探手搭上两人肩头,向王镇恶展露抱歉的笑容。

  王镇恶对三人亲热的动作,现出错愕神色,未及说话,足音响起,众人闻声瞧去,登时眼前一亮,一个动人的劲装美女正匆匆赶至,似是一直跟在江文清和慕容战后方,到这里才追上来。

  美女直抵众人身前,目光在众人身上打转,好一会后停留在慕容战脸上,又上下打量他,最后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慕容战!”

  慕容战一头雾水的应道:“正是在下,姑娘找我有事吗?”

  美女欣然道:“真好!看剑!”

  剑光一闪,直搠慕容战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