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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4》一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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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称帝时机

  拓跋和长孙嵩、叔孙普洛、崔宏、长孙道生四名大将,登上平城的墙头,极目四望,人人均感此城得来不易。

  果如他们所料,慕容宝逃返长城后,慕容详自知不敌,立即弃城撤返中山,拱手让出平城、雁门两大重镇。

  拓跋族大军抵达,城民开门迎迓,令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此城。当日下午,张衮和许谦另率一军,前往接收雁门。

  拓跋忽然仰天长笑,满怀豪情壮气,欣然道:“现在是否立国称帝的好时机呢?请众卿给我一点意见。”

  长孙嵩道:“今次大破燕军,尽显我族不世战功,名震天下,以后还有谁敢小觑我族?汉人有谓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我认为如能于此时立国,将更添我们的威势,令塞北诸部,齐来归附。”

  叔孙普洛和长孙道生均齐声附和,表示赞成。

  只有崔宏默然不语。

  拓跋讶道:“崔卿是否另有见地?”

  崔宏道:“立国称帝,是势在必行。不过,称帝并非只是换个国号名号那么简单,且是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所以,我们必须审其利弊,看看称帝是否是最有利于我们的事。”

  由于他说得婉转,且肯定立国称帝是势在必行,问题只在时机的掌握上,所以长孙嵩等都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想听他进一步解释其中关键和微妙之处。

  拓跋首先兴趣盎然的问道:“以我们现在的声势,是否称帝立国只是一个形式的问题,难道在实质上竟有分别吗?”

  崔宏从容道:“请容臣下直接坦白的问一个问题,如果慕容垂尽起精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平城,我们该怎么办呢?”

  拓跋叹道:“这几晚我每次躺在羊皮毡上,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唉!如果不用想这方面的事,我会睡得安乐多了。”

  拓跋的经常性失眠,是军内诸将人尽皆知的事。

  拓跋续道:“崔卿有什么好提议呢?”

  崔宏道:“我没有好的提议,但却晓得,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仍是对付慕容宝的方法,先避其锋锐,再筹谋反击。既然我们预知此一情况,故所有策略均要环绕这重心来设计,亦由此而作出应否立即称帝的判决。”

  拓跋目光投往中山的方向,沉吟思索。

  叔孙普洛眼中射出忧惧的神色,沉声道:“慕容垂擅用奇兵,恐怕到他兵临城下,我们才会知道。除非我们放弃平城,否则,重施对付慕容宝的故技,恐怕反令我们疏于防守,进退失据。”

  拓跋冷然道:“这个反不用担心,慕容垂的奇兵之术,将对我不起作用。”

  他想起的当然是燕飞和纪千千间神妙的感应,更怕被手下寻根究底,忙接下去道:“好了!假如我们决定避免与慕容垂正面硬撼,于是否称帝又有何关连呢?”

  崔宏道:“假如我们在北方的敌手,只剩下慕容垂一人,则是否称帝对大局将没有任何影响。现时情况显非如此,北方正陷于群雄割据的局面,假设族主于此时称帝,忽然慕容垂大军来攻,我们却来个逃之夭夭,还有什么新朝的帝皇气派?”

  拓跋动容道:“崔卿言之有理。像我们以前当马贼时东逃西窜,没有人敢说我们半句话,还要赞一句了不起,因为这正是马贼的生存方式。如果我立国称帝,又以平城为都,却一下子连帝都也失掉,成何体统呢?哈!给崔卿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

  崔宏谦虚的道:“如张衮和许谦两位大人在,他们也会提出同样的忠告,皆因我们汉人对称帝一事特别小心。”

  长孙嵩显然很欣赏他说这番自谦的话,问道:“然则族主何时称帝最恰当呢?”

  崔宏正容道:“当然是在击败慕容垂之后,如此我族强势立成,震慑天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北方形势立即清楚分明。”

  拓跋叹道:“好一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与崔宏最友善的长孙道生赞道:“听得崔兄这番话后,令我茅塞顿开。如此我们将不用花气力在平城和雁门的防卫上,只须集中人力物力重建盛乐。”

  此时有近卫来向拓跋打报告,显然有机密紧急的事,否则,岂敢于此时骚扰拓跋。众人识趣的散往两旁。

  拓跋听罢双目闪闪生辉,先命近卫退下,然后召各人回到他身边,轻松的道:“楚美人已起出佛藏,送返盛乐,只是黄金已装满十二车,其他法器珍宝无数。我们该如何利用这笔财富呢?”

  崔宏是唯一不晓得楚美人是谁的人,待要询问,却被长孙道生轻拍阻止,以眼神告诉他,待会再向他说明。

  叔孙普洛道:“重建盛乐在在需财,这笔庞大的财富是最及时的贺礼,老天的恩赐。”

  拓跋道:“若只是重建盛乐,便太大材小用了。我要透过这笔钱财,使边荒集振兴起来。以前的边荒集,是我们卖马赚钱的好地方。马当然要继续卖下去,但我们今趟更要通过南方大规模地买入我们欠缺的物资,特别是战船、兵器、米粮和布帛。此且是一石二鸟之计,边荒集愈强盛,对慕容垂的威胁愈大,只要慕容垂不像他儿子般愚蠢,便该晓得不先对付边荒集,便全力来讨伐我,会是最严重的错失。”

  长孙嵩色变道:“万一荒人守不住边荒集呢?”

  拓跋长笑道:“荒人可以帮助我们,我们当然也可以帮助他们。有我的兄弟燕飞在,谁能击败他呢?就算是慕容垂也不行。”

  ***

  刘裕进入饺子铺,到坐在一角的屠奉三身旁坐下,道:“任青回江陵去了。”他尽量不表露出内心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受,以免被精明的屠奉三察觉。

  屠奉三道:“这是置身事外最聪明的做法,也表示在她心中,最重要是不让桓玄对她起疑,至于你刘爷如何对她,只是次要的事。”

  刘裕明白屠奉三是绕个圈子来提醒他,勿要和任青纠缠不清,因为绝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他说的话更非故意中伤任青,事实上,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如干归在建康被杀,只要任青仍在建康,又毫发无损,以桓玄的性格,定会起疑心。

  屠奉三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刘裕道:“从她留下暗记的指示,前天她已走了。”

  屠奉三狠狠道:“好一个狡猾的妖女。”

  刘裕明白屠奉三对侯亮生的感情,更清楚屠奉三绝不会放过任青。任青这般忽然离开,亦是只有刘裕和她之间才明白的一种表态。就是她终于选择了桓玄。或许是她晓得刘裕最终亦不会接纳她,故无谓在刘裕身上浪费时间。

  想到任青放弃了他,虽免去他天大的一个烦恼,也不由心中一片迷惘。

  屠奉三道:“不要再想她,现在是我们不得不让她借刀杀人,又坐享其成。亮生去了,干归如又饮恨建康,桓玄左右再没有高明的谋士。任青便可无限地扩展她对桓玄的影响力。自古以来,枕边语从来都是最具杀伤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