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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4》一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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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九流招数

  王镇恶踏入小厅,刘穆之正一个人默默吃早点,一副沉思的凝重神情。

  王镇恶在他身旁坐下,随手取了个馒头,先拿到鼻端嗅嗅,然后撕开细嚼起来。

  刘穆之朝他瞧去,微笑道:“昨夜睡得好吗?”

  王镇恶欣然道:“睡觉算是我感到骄傲的一项本领,通常合眼便可一睡至天明,如果不是有此绝技,恐怕我早撑不下去,自尽了事。”

  刘穆之淡淡道:“你刚才吃馒头前,先用鼻子嗅嗅,是否怕被人下了毒?”

  王镇恶尴尬的道:“这是个习惯。以前在北方是保命之道,现在却变成不良习惯,让先生见笑了。”

  刘穆之同情的道:“看来你以前在北方的日子,颇不好过。”

  王镇恶颓然道:“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忽然横死,当然不好受,我本身也被人行刺过五次,每次都差点没命。”

  刘穆之皱眉道:“苻坚竟如此不念旧情吗?”

  王镇恶苦笑道:“如果他不眷念旧情,我早尸骨无存。”他不想再谈过去了的事,转话题道:“先生想出了应敌之法吗?”

  刘穆之道:“要对付大批的秘族战士,只要依我们昨天拟定的计划行事,该可收到效果。可是要应付像向雨田这么的一个人,我反感束手无策。从此人的行事作风,可知此人是个不守常规、天资极高、博学多才,能睥睨天下的高手。这样的一个人,根本是无从揣测,也不能用一般手法制之。边荒集虽然高手如云,人才济济,但能制服他的,怕只有燕飞一人,只是燕飞却到了建康去。”

  王镇恶深有同感地点头道:“我虽然和他交过手,可是直至此刻,仍看不透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古怪是还有点喜欢他。这个家伙似正似邪,但肯定非是卑鄙之徒,且予人一种泱泱大度的风范。”

  刘穆之叹道:“我今早起来,最害怕的事是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那肯定不会是甚么好事,例如某个议会成员被他刺杀了,又或给他偷掉了象征荒人荣辱古钟楼上的圣钟。幸好一切平安。”

  王镇恶失笑道:“先生的想象力很丰富,要偷古铜钟,十个向雨田也办不到。”

  刘穆之苦笑道:“虽然是平安无事,但我的担心却有增无减,现在的情况只是暴风雨来前的安详,以向雨田的心高气傲,肯定咽不下被我们逐出边荒集这口气,更要弄清楚我们凭甚么能识破他的行藏。所以,他该正等待一个立威的机会,而他的反击,肯定可以命中我们的要害。他会从哪方面入手呢?”

  又问道:“告诉我!向雨田究竟是个无胆之徒,还是过于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呢?”

  刘穆之这个疑问,是有根据的。

  自向雨田在镇荒岗神龙乍现,接着突围逃出边荒集,至后来明明可以杀死王镇恶,却偏把他放过,均是令过惯刀头舔血的老江湖难以理解的事。他没有杀过半个人,也不让任何人伤他半根毫毛。

  但他究竟是因胆小而不敢冒受伤之险?还是因为过度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不愿负伤?则是没有人能弄清楚的事。

  王镇恶肯定地道:“他绝不是胆子小的人,反是胆大包天、目空一切的人,所以才敢孤身到边荒集来。可是他见难而退的作风,确是令人费解。”

  刘穆之道:“只要弄清楚此点,我们说不定可找到他的破绽弱点,从而设计对付他。”

  又沉吟道:“知难而退四个字形容得非常贴切。以他的身手,如果受伤后仍力拼,该有机会击杀高少,可是,当他发觉姚猛有硬挡他一剑的实力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可知这个险他是不肯冒的。放过你还可依照他的解释,说是不愿受到永不复原的伤势,但对付高少却没有这个问题,教我想也想得胡涂了。”

  王镇恶思索道:“或许他正修练某种奇功异艺,在功成前不可以受伤。唉!天下间哪有这种古怪的功夫呢?”

  刘穆之头痛地道:“向雨田的威胁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他只是每天找一个人杀来祭旗,便可令边荒集陷入恐怖的慌乱里,对边荒集正在复兴的经济,造成严重的打击,那时谁还敢来边荒集做生意?”

  王镇恶摇头道:“他该不是这种滥杀无辜之徒,在我心中,他是颇具英雄气概的人,且着重自己的声誉。假如他随意杀人,将变成另一个花妖,惹起公愤,以后只能过四处逃亡的日子。”

  刘穆之像是想到了甚么,剧震道:“我猜到他下一个目标是甚么哩!”

  ***

  高彦心儿卜卜跳着来到本是程苍古的“船主舱”,现在却是尹清雅居宿的舱房门前,举手却似没有勇气敲门,神情古怪。

  站在廊道尽处,离他两丈许处的卓狂生、程苍古和十多个随船兄弟,无不各自现出“皇帝不急,急煞太监”的趣怪表情,以手势动作催促他速速叩门。

  由于全船客满,程苍古只好讲义气,把自己的舱房让出来给小白雁,自己则挤到荒人兄弟的大舱房去。小白雁也是奇怪,登船后没有离房半步,更不碰船上的佳酿美食,只吃自备的食水干粮和水果。

  “笃!笃!笃!”

  高彦终于叩响舱门,旁观的卓狂生等,人人一颗心直提到咽喉顶,屏息静气,看高彦是如他自己大吹大擂的受到热情的招呼,还是会被小白雁轰下颖水去。

  小白雁甜美的声音从内透门传出来,娇声问道:“到了边荒集吗?哪个混蛋敢来敲本姑娘的门?”

  众人强忍发笑的冲动,静看情况的发展。

  高彦听到小白雁的声音,登时热血上涌,整张脸兴奋得红了起来,先挺胸向众人作了个神气的姿态,然后对着舱房的门,张大了口,当人人以为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势将妙语连珠之时,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累得众人差点捶胸顿足,为他难过。

  小白雁的声音又传出来道:“楞在那里干甚么?快给我滚,惹得本姑娘生气,立刻出来把你煎皮拆骨。”

  卓狂生排众而出,作了个要掐死高彦的手势,一脸气急的表情。

  高彦在众人的压力下,终于口吐人言,以兴奋得沙哑了的声音艰难的道:“是我!嘿!是我高彦,雅儿快给我开门。”

  舱房内静了下来,好一会也没传出声音。

  众人更是紧张得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房内的小白雁终于响应了,道:“高彦?哪个高彦?我不认识你这个人,快给我滚蛋。”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小白雁不是为高彦才到边荒来吗?高彦又常吹嘘与小白雁如何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此志不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彦先是呆了一呆,接着回复神气,发挥他三寸之舌的本领,清了清喉咙,昂然道:“雅儿说得好!究竟是哪个高彦呢?当然是曾陪你出生入死,亡命天涯,作同命鸳鸯的那个高彦。来!快乖乖的给我开门,很多人在……嘿!没有甚么。”

  众人差些儿发出震舱哄笑,当然都苦忍着,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息。高彦那句未说完的话,该是“很多人在看着哩!这个脸老子是丢不起的”诸如此类。

  小白雁“咭”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装作毫不在乎的道:“有这么一个高彦吗?人家记不起来了。”

  众人放下心来,晓得“小两口子”该是在耍花枪作乐。

  高彦回复常态,哈哈笑道:“记起或记不起并不重要,我高彦可助雅儿重温旧梦,例如再揉揉雅儿的小肚子。哈!快给为夫开门。”

  小白雁低骂一声,由于隔着又厚又坚实的门,最接近她的高彦亦听不清楚她骂甚么。看来不是“死色鬼”、“臭小子”便是“混蛋”一类的骂人字眼。

  高彦失去了耐性,嚷道:“快开门!否则我会运起神功,把门闩震断,来个硬闯新房。”

  小白雁失声娇笑,喘息着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你是甚么斤两?凭你的功夫,再练十世也震不断这铁门闩,何况,门根本没有上闩,想捱揍的便滚进来!你当我仍不晓得你和你那班荒人混账,串通来算计我的勾当吗?我今次是来寻你晦气的,够胆量的便进来吧!”

  高彦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