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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血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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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奔了不到小半刻钟,巷子到了尽头,原来是个死胡同,刚要越墙而去,异变已起。十多名大汉同时在两面墙边现身出来,把四周上下围个密不通气,来个瓮中捉鳖。风亦飞立时明白,刚才大汉在街上围迫他时,是故意露出空隙,让他从一个陷阱逃往另一个陷阱,这其实很难怪他,因为到底缺乏江湖经验。

  风亦飞一咬牙,从那急就章的原始剑鞘中,抽出长剑,向来路冲去。众大汉知他的剑锋利,纷纷抽出武器,一时杀气腾腾。一名矮壮大汉跃下墙来,手持铁铸短棍,迅速迫近,蓦地击出。风亦飞一剑劈击,正中棍头,他虽从未习武,可是资质过人,整天在山中与猴儿嬉戏,甚么招数未见过,兼之吸收体内热毒,自然而然化为体内精气,已到达了武林人梦寐以求进军先天真气的初步阶段,所以剑劲自然有力。

  剑棍相交,火花进现。持棍大汉武功高明,怒喝一声,变招攻来,那间连续十八击。风亦飞连挡他十八下,去势完全被阻,退回死角内。持棍大汉并不迫近,把铁棍拿视察,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他的棍以上佳钢粹炼而成,现在居然清清楚楚多了十九道剑痕缺口。风亦飞严阵以待,毫不气馁。

  持棍大汉眼光望往他的长剑,精光闪烁,夷然无损,而且适才风亦飞施剑时,一股股冷冽的气流,在空中滑溜而过,似乎是传说中剑气一类东西,幸好对方不懂运用,否则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亦是问题,这等宝剑确是罕有。持棍大汉止住要冲下来的其他大汉,向风亦飞点头道:“小兄弟手中利器确是非凡,本人‘瞒天棍’夏其阳,今日来此只问你一句说话,老实回答了,实时放你归去,此后各不相干。”

  风亦飞见这夏其阳人如其棍,干净利落,大生好感,点头道:“问吧!”夏其阳一指他手中长剑道:“铸此剑者现在何处?”

  风亦飞断然道:“动手吧,绝不会告诉你。”夏其阳一看对方坚毅的神情。知道事无善罢,眼中凶光毕露,一步一步向他迫过去,其他大汉齐振手中兵器,形势一发千钧。“停手!”随着一声轻喝,一位高瘦的中年人,从巷的另一端现身出来,他的身影很快,才见他出现,已到了夏其阳的身后。

  那人微笑道:“有种!临危不屈,异日前程无可限量。”风亦飞仔细打量了对方一遍,在山野里,捕猎猛兽,最紧要是掌握对象的特性和习惯,才能针对弱点,定下计策,这时形势危急,他自然而然用上了这惯用的一套。

  风亦飞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就是对方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而且看其他人的神态,这后来者应具有最高的地位,坦然道:“阁下强人所难,那是君子所为?”他在村间常跟慕农认字念书,说起话来倒冠冕堂皇。

  那人从容道:“小兄弟不说便罢了。”向其他人道:“我们走。”转身便去。

  风亦飞怎估到雷声大,雨点小,如此草草收场,叫道:“你是谁?”那人头也不回道:“记着了,我就是神仙手宗丹。”

  风亦飞来到病除轩前,脑中仍是乱成一片,他终究江湖经验浅薄,一点摸不清神仙手宗丹那批人目的未达,为何却轻易放自己离去。踏进病除轩,陈老板正为一名中年女人执药,小伙记坐在一角,捆药分类,见他人来眼中射出特别的神色。风亦飞有事求人,立在一旁,想起当日这陈老板的嘴脸,心下惴惴。

  岂知陈老板一看到他,立时换上笑脸,放下工作,拿了一袋东西过来,道:“风兄弟你好,钱在这里。”将沉甸甸的银子塞在他手里,风亦飞呆道:“我──我的药给人抢了。”秤一秤手上的银子,最少有五六两银,那足可买六至七倍他交来的分量了。

  陈老板一反常态恭敬地道:“你的药,交来了。”风亦飞道:“也不用这么多钱。”

  那小伙记在一旁怪声怪气地道:“现在时世不好,百物定贵,一切都涨价了。”陈老板责备地看他一眼,转过头来堆出笑容道:“风兄弟,拿钱回去吧,代我问候风大娘。”

  风亦飞胡里胡涂步出病除轩,胡里胡涂走出城门,往云上村走去。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出乎他生活的范畴,使他如在梦中。

  穿进一个树林后,忽有所觉,想了一想,闪身没入林木内。不一会,一名少年蹑手蹑脚现身出来,四处看视,似乎为失去风亦飞的踪影烦恼。三丈外传来一声轻响。少年脸现喜色,向着声响的来源走去,转过了一丛杂草,忽然惊叫起来,脚上一紧,哗啦哗,整个人给倒吊在半空中。他头上的帽子跌了下来。奇景出现。随着帽子的堕下,一头秀发散垂下来,就像一道瀑布在空中洒下。

  少年尖叫道:“放我下来!”努力想弯起身体,可是吊在空中毫不受力,立时摇摇晃晃,秋千般荡来荡去。风亦飞走了出来,神情不比对方少半分震骇,看着这只给树藤吊起的猎物,道:“原来竟是只母的。”

  少女气得尖叫一声,道:“甚么公的母的,快放我下来,让我拆了你那一层皮。”风亦飞奇道:“既然要拆我的皮,为甚么还要放你下来。”

  少女气得俏脸通红,索性放软身子,不再出丑挣扎。风亦飞这时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只见她俏丽绝伦,眉目如空雨灵山,尤其动人的是她在明媚中另有一股温婉的气质,绰约动人,分外扣人心弦,一时看得呆了起来。少女紧合樱唇,气得天也塌了下来。风亦飞向她走近,想将她放下,少女尖叫道:“不要过来!”

  风亦飞好心遇雷劈,他亦是少年心性,气道:“好!我看你怎样下来。”心想换了是自己,只要使劲荡上几下,攀附上附近的树,其难自解。少女倔强地道:“你走,我不要你这坏人在看我。”

  风亦飞气道:“好,我是坏人,你是抢人东西的好人,那么失陪了。”转身便去。

  看着风亦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林木间,少女几次想张口唤他回来,都欲叫还止,最后气得尖叫一声,但那坏人已听不见了。少女并不惊惶,她终究有武功底子,刚才事起仓促,一时手忙脚乱,其实要解开脚上的结子应该可以办到。

  正要行动时,一名男子大模大样地走出来。少女吓了一跳,以为是那坏人回心转意,回头来向她赔不是,一看之下,原来是另一个人。这人三十来岁,灰布长衫,蓬发乱须,一副穷途潦倒的模样,眼睛似闭非闭,神情似笑非笑,令人虚实难明。他活像睁眼盲人,横冲直撞地走过来,眼看要碰到倒挂着的少女。

  少女忙尖喝道:“喂!你。”那人吓了一跳,抚着心口连退数步,跟着惊奇地弓身细视少女垂下的身体,由上望向下,由脚望落头。少女窘迫万分,怒道:“看甚么!”

  那人又吓了一跳道:“这位小姑娘如此凶,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和你练这种倒挂金钩神功的关系,一切也倒转过来,倒行逆施,神功自成;倒行逆施,怪不得这么凶。”少女又好气又好笑道:“谁有时间和你瞎缠,我练功练累了,不想花力解开吊索,看你人还老实,就让你给我来解吧。否则小心我倒行逆施。”

  那人惊叫道:“不!不要对我倒行逆施,来让我看──”伸手便想去碰少女脚上的结。少女惊呼道:“不!不要碰我。”

  那人呆道:“不碰你怎样解索。”少女气得双眼翻天道:“解另一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