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们的军队向东和向南推进,成立一个统一的、有广泛代表性的法国政府就变得愈来愈迫切了。我们渴望不要从国外搞一个现成的委员会强加给法国。随着解放事业的进182展,我们希图首先估量一下法国人民的情绪。我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早在7月10日我就给艾登先生写了一份节略: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4年7月10日
在罗斯福总统和戴高乐度蜜月的结果没公布以前,如果我们就作出决定〔向美、苏提议,要求他们和我们一起承认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为法国临时政府〕这将会是极不明智的。
显而易见,我们前进的步调一定要和美国取得一致。等美国公布了他们的决定以后,我们可以推他们前进一步。如果罗斯福总统完全改变了他的看法,和戴高乐达成了协议,我们就可以向议会提出这个非常好的事实来说明过早地辩论这一问题是多么愚蠢。这样做也许早已将这次愉快的接触破坏掉了。
五星期后,从诺曼底出击告捷。巴顿已在巴黎门口,但我还是不愿采取任何决定性的步骤,并再次写了节略:
首相致外交大臣 1944年8月18日
在没有把战火所产生的结果弄得更清楚之前,关于法国问题我不赞成作任何决定。如果我们的作战行动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解放了包括巴黎在内的法国西部和南部(这一点看来是不难的),那将有一个广大的地区,一个真正的临时政府可能会从这里产生,而不是只由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单独组成临时政府。这个委员会想取得代表整个法国的权利的兴趣是显而易见的。
因此,我非常不赞成在目前阶段对法国民族委员会作出那些已达成的协议之外的任何承诺。人们完全不知道将来事态会有怎样的变化,还是不受束缚为好。我认为应等打好较广阔的基础后再作承诺。
在以后的几个星期,我们注意到法国游击队集会以及社会舆论都趋向支持戴高乐将军的民族委员会。迄今为止,民族委员会迫于环境,还不能成为代表整个法国的团体,但到了九月底,情况已有了进展。二十八日,我向下院发表战事评论说:
那个团体当然是已涌出一批新人物,特别是那些组织了游击队和抵抗运动的人;那些在巴黎举行了光荣的武装起义的人。这次武装起义使我们想起了有名的法国大革命时期,当时法国和巴黎奋起战斗,为世界各国打开了广阔的道路。当然,我相信美国、苏联也和我们一样,迫切想看到成立一个真正称得上代表法国人民——代表全体法国人民说话的团体。现在看来,似乎可以执行阿尔及尔委员会法令了,凭着这个法令,作为一个暂时过渡阶段,可把咨询议会改为选举出来的团体,吸收法国国内的新成份来增强其力量。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应对这个团体负责。这一步骤一旦采取,看来会得到法国人民的赞同,就会极大地增强法国的地位,法国临时政府就能够得到承认,从而也就使我们大家都希望实现的种种后果能够尽早成为事实。然而形势还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我是不会关门的。
在我看来,游击队欢迎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是决定性的一点,还有利于该委员会得到更正式的承认。为此,我致电美国总统:
首相(于莫斯科)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0月14日
我一直在思考关于承认法国临时政府的问题。我认为现在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时刻了,我们对这个问题可以作出符合你的政策,也符合我在下议院最近的声明的决定。
2.你在来电里谈到:你认为在法国还没有肃清敌人以前,我们应该等待,意思是说,无论如何,戴高乐首先必须表示愿意从艾森豪威尔那儿,把法国的一部分作为内政地区的行政全部担当起来。就我而论,我在议会里提出的方针是:应在具有更广泛的代表性的基础上,先改组咨询议会,然后才承认临时政府。
3.我知道艾森豪威尔急于答应法国人业已向他提出的要求,即把法国一大部分国土划定为内政地区。最高司令部和法国人之间的谈判正不断取得良好的进展。看来我们可望法国有四分之三的国土很快成为内政地区。
4.扩大咨询议会的工作也在取得很大的进展。据达夫·库珀报告:由于法国交通存在着种种实际困难,法国人认为继续执行原定的阿尔及尔计划,在解放了的地区通过选举来确认代表的委任,用这个方法来增加扩大了的议会成员是行不通的。所以他们提出一项代替办法,即从抵抗运动和议会团体中增选一些代表。我理解人们希望很快能解决这个问题,并且颁布新法令,确定改革后的咨询议会的职权,赋与它以比执行机关更高的权力。估计本月底应能召开扩大会议。
5.毫无疑义,法国人和最高司令部一直在进行合作,大多数法国人民支持法国临时政府。因此,我建议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地承认戴高乐将军的政府为法国临时政府。
6.程序应是,现在通知法国人,一俟扩大会议召开并投了戴高乐政府的信任票,我们立即就承认法国临时政府。
7.如换另一项程序则是一俟内政地区正式建立,我们立即承认法国临时政府。我认为采取这种做法较好。因为这就把承认法国政府一事和那将会成为法国当局跟盟军在反对德国的共同事业中令人满意的合作关系的标志联系了起来。
8.请把你的意见告诉我。假如你同意用上面提出的两种办法中的任何一种解决这个问题,英国外交部和贵国国务院即可就我们承认法国临时政府的具体条件交换意见。虽然我们不一定需要使用一模一样的词句,但我们应该采取同样的方针,这一点是很重要的。我们当然也要把我们的打算通知苏联政府。
9.我们承认法国临时政府,当然不牵涉到我们对法国在欧洲咨询委员会或类似机构中会员国的问题的看法。
总统复电: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4年10月20日
我认为在法国人建立一个真正的内政地区以前,我们不要在承认他们为临时政府方面采取行动。这个咨询议会虽然已经扩大,也加强了代表性,关于它的扩大的问题几乎依然很重要。我倾向于把有关承认的问题暂挂起来到这两件事都真正办好的时候。我是不满足于听戴高乐只是口头上说他要去办的事。
我同意你的看法,即使一旦我们承认了临时政府,也并不意味着欧洲咨询委员会里就没有法国的席位,等等。这些事情要根据他们以后的实际情况处理。
目前,我切望这个问题只在你我之间直接处理,同时还认为最好目前美国国务院和贵国外交部之间不要讨论这个问题的处理方法。
我切望你体温正常,身体康复。
※ ※ ※
我们的讨论就按此方式进行。法国咨询议会吸收了抗德组织和旧议会团体的成员,得到了增强和扩大。早在八月,我们和法国临时政府缔结了一项民政协定,把法国划分为两部分:前方地区归盟军最高司令部管理;内政地区由法国当局管辖。10月20日公布:经盟军最高司令部同意,包括巴黎在内的拥有大部分法国领土的内政地区业已建立。这样,民族解放委员会终于转变成为法国临时政府了。
这时我正准备和我们的盟邦一致行动,建议正式承认这个团体为法国解放区政府。在我访问莫斯科期间,正当我和俄国人讨论正式承认临时政府的最后步骤时,美国国务院经过最后一分钟的踌躇之后,宣布了承认法国临时政府的公告。
消息来得比我预料的要早,我于是致电总统:
首相(从莫斯科)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0月23日
贵国国务院采取急转的态度,不能不令我惊讶。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明天就要宣布。当然,我们要同时采取一致的行动。我想俄国人可能会生气。莫洛托夫在谈话中曾说:他猜测他们会被当作在阻碍这事的人物出现,其实,他们〔俄国人〕如果不是尊重美英的愿望,早就承认法国临时政府了。
所以,我希望能让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宣布。
※ ※ ※
10月27日我在下院发表的讲话中说:
过去几个星期以来,我确信在戴高乐将军领导下法国现政府不但赢得了广大法国人民的充分支持,而且是唯一能够担负起赋与它的繁重使命的政府,只有它才能在完成立宪程序和议会程序之前的一段必须经过的中间过渡时期里使法国能聚集力量,并宣布其目的在于恢复议会的职权,只有它才能恢复他们正常的作用。
我们就这样完成了从1940年以来那些黑暗而遥远的日子里就开始进行的工作。
※ ※ ※
人们认为我首次访问巴黎应在休战日为宜,并公布了这次访问。不少报导透露说有些通敌分子要谋害我,因此采取了一些极其严密的警戒措施。11月10日下午,我在奥利机场降落,戴高乐安排了仪仗队欢迎我。我们一起驱车经过巴黎郊外驶入市区,直抵法国外交部。我和我的妻子及女儿玛丽在这里受到隆重的接待。这座建筑物曾长期被德国人占据。人们使我确信,我睡的是戈林睡的床,用的是戈林用的浴室。这里的一切都修整、镶嵌得富丽堂皇,在这个华厦里,很难使人相信,我在前面有一卷谈到的1940年5月我和雷诺政府以及甘默将军在这里最后的会见,只不过是一场噩梦。11月11日上午十一点,戴高乐陪我乘坐敞篷汽车,在全副军装、身披胸铠的雄伟的共和国警卫队的护引下,驶过塞纳河,经过协和广场。好几百名警卫队员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壮观。著名的爱丽舍田园大街整条林荫道挤满了巴黎市民,排列着军队。每个窗口挤满了观看的人,悬挂着国旗。我们穿过狂热地欢呼的人群,来到凯旋门。我和戴高乐都向无名战士陵墓献了花圈。仪式完毕,在一群法国政界要人的跟随下,我和这位将军一起在我非常熟悉的公路上大约步行了半哩。于是我们登上一座高台,检阅雄壮的法国和英国军队分列前进。我们的警卫团分遣队很雄壮!检阅完毕,我向克雷孟梭塑像献了花圈。在这激动人心的场合,克雷孟梭是我缅怀的人物。
戴高乐在陆军部举行盛大午宴招待我,致辞十分恭维我在战争中的贡献。不过,还有不少问题尚待解决。
十二日晚,在大使馆举行宴会后,我和戴高乐去贝桑松。
这位将军很想让我看看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所指挥的即将发动的规模相当大的法军反击战。我们乘坐豪华的专用火车,这次旅行的安排都经过精心的准备。到达以后,离开打仗还有一段充裕的时间。我们本打算到山上一个瞭望哨去,但由于严寒和深雪,道路阻塞不通,整个军事行动只得延期。我和戴高乐坐了一整天的汽车。在长途劳累的旅程中,我们谈了很多东西,中间有时视察军队。这次安排的参观计划一直进行到天黑很晚。法国士兵看来精神极其抖擞,列队前进,气宇轩昂,满怀激情唱着名曲。由于我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出来至少有十个小时了,我私人的随行人员——女儿玛丽和海军副官汤米怕我再得肺炎,但一切总算顺利。火车上的一顿晚餐是愉快而有趣的。戴高乐的军服上虽然只有一颗星,而其他六个高级将领军服上的星却是很多,但他们对戴高乐都怀着敬畏甚至畏惧,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夜间,我们的火车分途了。戴高乐回巴黎,我们这一半人继续往兰斯去,翌晨抵达那里。我前往艾克的司令部。下午,我乘飞机回到诺索尔特机场。
※ ※ ※
回到伦敦,我给总统写了一份报告,另抄一份给斯大林。
首相致罗斯福总统 1944年11月15日
……感谢你对我巴黎之行访问戴高乐的良好祝愿。在爱丽舍田园大街我受到五十万法国人的热烈欢迎,在市政府还受到部分在野党的隆重欢迎。我和戴高乐重建了友好的私人关系。
我看到法国报纸和其他方面谈论我们两人在巴黎把一切事情都决定下来了。你可以相信,我和戴高乐只是根据一切须经三国进一步研究的原则来讨论重大事情的,特别是贵国在法国的军队最多,更应经贵国进一步研究。十一日午餐后,我、艾登和戴高乐以及他的两三个人谈了两个小时。戴高乐询问了许多问题,我感到他们对已经决定了的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他当然迫切地想得到八个多师的现代化装备,这只有贵国才能提供。盟军最高司令部不无理由地主张:他那八个师不是准备用来在战场上打败德寇的,而海运一定要保证作战部队的给养,以便他们能赢得冬、春两季的战役的胜利。我支持这种主张。
同时,我对法国人的愿望寄予同情,他们希望多接管些战线,希望在战争中或在剩下的战争中——可能还有很多仗要打——贡献他们最大的力量;他们希望不要成为没有参加战斗的所谓战胜者走进德国。我认为这是一个感情问题,但无论如何应予以考虑。对法国来说,重要的是它应有一支军队,准备执行它必须实际上担负起来的任务,即他们有责任首先在我们盟军前线的后方维持一个和平的有秩序的国家;
其次,以后协助管辖德国的部分地区。
在第二个问题上,法国人强烈要求占领德国也要有他们一份,不是简单的作为英国或美国司令部属下的一个参加者,而是以法国司令部的资格参加占领。我对这一要求表示同情,因为我深知不要多少年,美军就得回国,英国在海外维持庞大的军队也会有很大的困难,因为这同我们的生活方式背道而驰,也和我们的资源条件不相称。所以我敦请他们研究建立一支适合于这种目的的军队,这种军队在组织形式上和以师为单位的军队迥然不同,因为以师为单位的军队是专为击溃久经沙场的现代化敌军的抵抗而建立的。我的意见虽然对他们有所影响,但他们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看到一则路透社消息,这无疑是巴黎非官方发出的,说什么我同意给法国划分一些地区,像鲁尔、莱茵兰等地驻军。
没有这回事。显而易见,这类问题如未经与你协商同意是不能作出决定的。在这个问题上,我对戴高乐说的全部内容是,我们把德国划分为俄国、英国、美国的范围;大体上俄国在东部,英国在北部,美国在南部。我在代表英王陛下政府发言时还说,我们分得越少越高兴,我们当然赞成法国也接管他们力所能及的一份地方,但这一切必须在盟国会谈桌上解决。我当然可以就路透社不精确的报导发表否认声明,不过你可能会认为事情已经明白,不必多此一举。我打算把同样的意思立即电告约大叔。我们没打算对任何事情作出最后决定或是签订什么具体协定。
然而,很明显的是,有若干问题急待比最高司令部更高一级的机构作出决议。没有这些决议,就没有明确的方针可遵循。这就是为什么如约大叔不来,我们应该召开三方会议;
如约大叔来了就召开四方会议的另一个理由。如召开四方会议,法国在某些问题上可以参加,在某些问题上可以不参加。
不能不意识到这一点:不出五年法军必须担任控制德国的主要任务。艾登和皮杜尔讨论的主要问题是叙利亚。这问题很麻烦,很花时间,又没什么结果,而主要的是伤我们的脑筋。
报上可能还会登载有倾向性的报导,因此我认为应把以上这些情况立即告诉你。
我很推崇皮杜尔,他活像个小雷诺,在言笑时尤其如此。
他给我们的印象很好。无疑,他掌握有部分强大的权力。吉罗出席了宴会,他显然感到很满足。自从卡萨布兰卡以来,他的命运变化多大啊!总之,我感到面前是个有组织的、基础广泛、力量迅速增长的政府。我认为在这个困难而关键的时刻,如果我们作出任何在法国人看来是削弱它的事,都是最不明智的。虽然有共产党的威胁,我对这个政府却有相当大的稳定感。我们可以放心地对他们(法国人)更加信任。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替法国人说话。你的意见如何,望告。会议情况,另行电告……
我也和戴高乐将军交换了热情的电报。
首相致戴高乐将军 1944年11月16日
我回国了。在法国刚度过的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我和我的朋友们承蒙阁下和法国政府中你的同僚们给予隆重的接待,无限的亲切和礼遇,在此谨表深切感谢。我永远忘不了巴黎人民对他们的英国宾客首次访问解放后贵国首都的盛大欢迎,这是我一生中所经历的最使我自豪和感动的场面之一。
我也极为感谢能有机会亲自看到法军那热情和高尚的品格。
他们在精明能干的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的领导下,正在完成解放自己的国土的事业。我们所受到的欢迎,确是我们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继续发展的令人愉快的象征,这种友谊对欧洲未来的和平安全是很重要的。
戴高乐将军致首相 1944年11月20日
来电收悉,我谨代表政府表示谢意。法兰西和它的首都及其武装部队向你致以崇高敬意。你不仅是一位伟大国家人民所敬爱的首相,而且是一位在最暗淡艰苦的岁月里坚持联合作战,并因此取得了胜利的光荣的战士。让我对你表示:我个人是多么高兴地再见到你。
首相致戴高乐将军(巴黎) 1944年11月25日
你若认为适当,请把我以下电文转给德·拉特尔:
谨向你那年青军队的辉煌战绩表示我的热烈祝贺。二十岁的法国人拿起良好的武器,为法兰西复仇并拯救法国,真是令人赞叹!
※ ※ ※
11月20日,斯大林就我11月15日的电报拍来友好的复电。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1月20日
承蒙告知你和戴高乐的会谈,谢谢。我以很大的兴趣读了你的来电。你建议召开我们三方和法国的会议,只要总统也同意,我没意见,但必须先确定我们三方开会的时间和地点。
戴高乐将军最近表示,希望来莫斯科和苏联政府领导人建立联系。我们已答复表示同意。法国人可望于本月底时到达莫斯科。法国人尚未确定他们希望讨论的问题。无论如何,我们和戴高乐将军会谈后,我一定把情况告知你。
于是,欧洲未来的组织的整个问题就提了出来。报纸和其他方面谣传战争结束后要建立一个西方集团。这一计划虽然会使我们承担繁重的军事义务,但在外交界却似乎很流传。
我感到内阁应很快磋商这个问题,特别是法苏会谈即将举行了。
经和艾登先生酌商,我给斯大林发出以下的复电: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4年11月25日
收悉你11月20日来电。我很高兴戴高乐即将和你会晤,希望你们一起讨论各方面的问题。报上已有关于建立西方集团的议论,对此我尚未考虑。首先,我信赖我们的同盟条约以及和美国的紧密合作是组成世界性组织的主要支柱,并以此确保和促使遭受苦难的世界实现和平。只有在建立这样一个世界性机构以后并从属于它,才能着手建立欧洲各国之间的良好的伙伴关系。在这些事情上我们绝不会对你保密,我深信你会同样把你的想法和需要告诉我们。
2.西线战争激烈,道路泥泞可怕。主要的冲突是在埃克斯位夏佩勒—科隆这一轴线上展开。虽然艾森豪威尔还有雄厚的后备力量可以投入,但局势对我们显然绝非有利。西北的蒙哥马利部下各军正朝北方前进,把德国人逼退到荷兰马斯河战线上。马斯河使我们在这条战线上节省了兵力。东面,我们的战斗虽然进展缓慢但稳步前进,并连续不断同敌军交战。必须赞扬美国人攻克了梅斯和把德寇赶回莱茵河的光辉胜利。南面,法国人取得了辉煌的胜利,特别是在一条广阔的战线上直驱莱茵河,攻克了斯特拉斯堡。这些十八到二十一岁的法国青年士兵,证明他们无愧于担当洗净法国国土所蒙受的耻辱这一光荣使命。我很是钦佩拉特尔·德·塔西尼将军。戴高乐和我曾到过那里,想要从一个良好的观察点看看这场战役怎样打响。但当夜下了一呎深的雪,一切行动只得推迟三天。
3.七天或十天后,就可估计德军是否会在莱茵河西面受到决定性的打击。如果德军受到决定性打击,我们就可以不管气候如何,继续挺进。否则,在严寒的冬季,可能会出现一个间歇期,等到冬季过后再大举进攻,击溃德国人在西部有组织的抵抗。
4.你是否认为今冬是个严寒的冬天?是否适合于你的战略?我们都很喜欢你最近所发表的讲话。如果发生什么麻烦事,务请秘密通知我,以便我们能排除障碍,并水泄不通地继续紧紧包围纳粹的国土。
与此同时,戴高乐已到达莫斯科,并开始和俄国人会谈。
斯大林及时告诉我会谈要点。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2月2日
戴高乐和他的法国朋友已经到了莫斯科,有各种迹象表明,他们会提出两个问题:
1.缔结类似英苏条约的法苏互助条约。
我们大概不会反对,但我想知道你对这问题的看法,请提出意见。
2.戴高乐可能会提出改变法国东部边界,并把法国边界扩展到莱茵河左岸的问题。成立国际共管的莱茵兰—威斯特伐利亚省的计划是人所共知的。也曾考虑过法国可能参加国际共管的问题。这样一来法国改变边界的提议就和建立国际共管的莱茵省计划有矛盾了。
请你也谈谈对这问题的看法。
我已给总统发去一份同样的电报。
翌日斯大林又来了一份电报: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2月3日
和戴高乐将军的会晤提供了一个就法苏关系问题友好地交换意见的机会。在会谈中,正如我所料,戴高乐将军坚持两个主要问题:法国在莱茵河的边界;缔结英苏条约式的法苏互助条约。
关于法国在莱茵河的边界问题,我表示了我的看法,大意是说:我们主要盟国的军队正在法国国土上进行一场反击敌寇的解放战争,没有他们的了解和同意,问题是不能解决的。我强调指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复杂性。
关于法苏互助条约的提议,我指出有必要从各方面来研究这个问题,有必要澄清这个条约的法律方面的问题,特别要弄清法国在目前条件下,谁来批准这个条约。
因此法国人还需要提供一些解释,但至今我们尚未接到他们的解释。
谨将情况奉告。如蒙复电并告知你对这些问题的意见,我将十分感谢。
我已给总统发去同样的电报。
祝好!
12月4日,内阁开会研究成立西方集团的可能性以及戴高乐在莫斯科的会谈。我向同僚们宣读了我和斯大林最近的来往电报。12月5日清晨,我把我们考虑的结果电复斯大林。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4年12月5日
承电告戴高乐的访问以及他将提出的两个问题。我们不反对类似英苏条约的法苏互助条约。相反,英王陛下政府认为法苏条约是合乎愿望的,使我们大家之间增加了一层联系。
说真的,我们还想到最好在我们三国间缔结一个能体现现有的英苏条约,并且有所改进的三国条约。这样,我们各方的义务就会完全相同并联在一起了。请告诉我,你对这个想法是否像我所希望的那样感到兴趣。当然,我们双方都应告知美国。
2.把法国的东部边界改到莱茵河左岸,或是另换一个方案:建立一个国际管制的莱茵兰—威斯特伐利亚省,以及其他方案,这个问题有待于和平会议来解决。召开三国首脑会议时,对所有这一切,我们没有理由不作出比迄今为止更为接近的结论。你已知道,总统不希望戴高乐前来参加三方会议。我希望等我们讨论到特别影响到法国的决议时,情况会有所改变,让法国参加进来。
3.与此同时,让在伦敦召开的欧洲咨询委员会(法国是会员国)去为我们大家探讨这个问题,就不必交政府首脑去讨论,这不是很好吗?
4.我将把以上情况通知总统。
罗斯福先生也和我保持密切联系。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4年12月6日
今天,我给约大叔拍去以下的电报:
“感谢你12月2日和3日两份电报通知。
“关于按照英苏互助条约的精神缔结法苏条约的建议,如果你和戴高乐将军认为这样的条约总的说来有利于你们两国以及整个欧洲的安全,本政府原则上不反对。
“我完全同意你给戴高乐将军关于战后法国边界问题的答复。我认为在现阶段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对我们的共同作战努力没有裨益;等德国崩溃以后再来解决较好。”
这以后又来一电报:
罗斯福总统致首相 1944年12月6日
从我给斯大林的复电里,你一定会看到我们对戴高乐在和斯大林会谈中提出的两个问题的见解是完全一致的。
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即:任何想让戴高乐参加我们三人的会议的企图,只能使情况复杂化和令人不愉快的。
你向约大叔建议把法国战后边界问题提交欧洲咨询委员会讨论,我认为委员会忙于讨论关于德国投降诸问题,因此现阶段如果在委员会上提出战后边界问题是错误的。我看还是把这个专门问题留待以后在我们中间再进一步探讨。
你认为可能缔结的英法苏三国条约有好处,我充分理解你这种看法。但我有点怀疑:这样的安排对国际安全组织问题会有什么效果!你知道我是非常重视这样一个组织的。我担心这里的舆论会认为这个三国条约是未来世界组织的敌手,反之,类似英苏条约的苏法双边协定较能被人理解。无论如何,我觉得这是一个和三个国家主要有关的问题。
翌日,斯大林发来电报: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2月7日
接到你就法苏条约和法国在莱茵河边界问题的复电,感谢你提出意见。
接到你的复电时,我们已经开始同法国人讨论条约了。你希望把英苏条约向前推进一步,扩大为英法苏三国条约,我和我的同事们同意这个建议。我们已向戴高乐建议缔结三国条约,但尚未得到他的答复。
我没能及时答复你其他的来电。我希望能尽快作答。
但是情况略有变化。法国人由于国内种种原因,决定离开莫斯科时要带走一个严格只限于法苏的条约。12月10日签订了该条约。当天斯大林发来电报:
斯大林元帅致首相 1944年12月10日
我通知戴高乐将军有关你希望签订英法苏互相条约的意见,并表示我赞成你的提议。但戴高乐将军坚持签订法苏条约,认为三国条约应在下阶段签订,因为这个问题需要作准备。同时,我又接到总统来电,说他不反对法苏条约。于是,我们达成了签订这一条约的协议,并于今日签字。该条约将在戴高乐将军回到巴黎后公布。
我认为戴高乐将军的访问有积极的成果,它不仅将有助于加强法苏间的友好关系,而且对我们盟国的共同事业都将作出贡献。
要是法国人愿意的话,现在该是他们和我们签订这一类协定的时候了。我诙谐地通知斯大林签订这一协定的可能性。
首相致斯大林元帅 1944年12月19日
昨晚第二次观看你馈赠的影片《库图佐夫》。看第一遍时,我就非常赞赏它;但由于是俄语对话,我不懂每个场面的确切意思。昨晚我看了附有英语字幕的影片,使我能真切理解影片的全部内容。我必须告诉你,我认为这是我看过的最出色的影片之一。从没见过两个意志力之间的矛盾这样淋漓尽致地揭示出来。从没见过这样有力地运用电影画面谆谆教导指挥官和士兵忠心为国的重要性。英国人从没在银幕上见过如此光辉的俄国士兵和民族的形象!我也没见过比这部电影运用得更精湛的摄影艺术了!
2.如蒙私下转达我对于努力创造这部具有高昂士气的艺术作品的人们的赞赏和谢忱,则不胜感激。同时,谨向你祝贺。
3.我喜欢回顾我们在那殊死的战斗中的共同作战的经过,正像在这一场三十年战争中一样。我想你不会给戴高乐看这部电影吧!如果他来我这儿签订像他和你或我们之间所签订的那样的条约的话,我也不会给他看《汉密尔顿夫人》的!
敬礼!
12月25日,斯大林复电说,他“当然欢迎签订英法条约”。我认为此事不必操之过急,应等法国人提出这个建议。
12月31日,我给艾登先生一份节略:
你可能愿意看看提到谈判桌上成为英法双边条约之前的建议是怎样形成的。你对我讲,倘若戴高乐提出,等解决了叙利亚的所有问题以后才签订英法条约,那就让他等吧!这个建议应由他而不是由我们来提。
同时,从安全的观点看,我们没什么损失,因为法国人实际上没什么军队;而所有其他有关的国家不是被打败了的就是仍然受奴役。我们务必谨慎,不要承担我们做不到的义务,也不和其他国家签订得不到对等报酬的条约。我不知道战后我们的财政情况将会怎样,但我确信:即使所有这些无助的国家作出要重建他们自己的军队的姿态,我们也无法维持那么多的军队来保护他们。总之,首先要建立一个世界性组织,一切全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