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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宝盒》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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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启动摄影机的时候,他有没有发觉?更重要的是,在那两小时之内,他有没有赢钱?”

  “他没有发觉,而且也不断赢钱,有一副牌,我明七一对,底牌是七,我是三条七,他明牌是三条六,但他却不出注,居然弃了牌。”

  高斯皱了皱眉,“沙蟹”玩得精的人,当然是勇于弃牌的居多,但是照卜松柏那样说,这姓岑的牌技,实在是太高超了。

  高斯转过头,向一个穿制服的男仆吩咐道:“拿梯子来。”

  等男仆把梯子拿来,高斯踏上梯子,经过一番手续,将那摄影机取了下来,道:“卜先生,下午两时,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可以在小放映室中,看到那岑先生两小时中的任何动作了。”

  “好,我一定来。”

  高斯离开,回到事务所中,取出了胶卷,亲自冲洗。等到一大卷胶卷可以放映时,卜松柏也来了,和卜松柏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挺胸凸肚的大腹贾,介绍起来,不是行长,就是董事长,高斯也记不了那么多,只是请他们一起进放映室。

  在高斯的业务中,有一项是代广告公司拍摄广告片,他那间放映室就是为了试片而设的,设备相当完善。等到众人坐定之后,高斯熄了灯,放映机发出轻微的“轧轧”声,银幕上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亮点,然后,便看到了三个人,坐在那张牌桌前。

  由于镜头是自上而下拍的,所以那三个人的面貌怎样,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可以看得很明白。

  高斯听得卜松柏吸了一口气,道:“高先生,请你注意,正中那个人,就是岑逢源。”

  高斯便集中注意那个人,那人正咬着一支雪茄,而他面前已有了三张牌,两张是明的K,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已然弃牌了,因为他已略欠起身,将筹码拨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他仰面喷出一口烟。

  在他仰面喷烟之际,高斯看清了他的脸,他有十分方正的脸型,已有五十左右年纪,如果早在二三十年,他那样的脸型,一定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他并没有穿着上装。这一点高斯早已注意到了,因为在赌博中,有一种“换牌”术,必需先收起几张牌来,行使那种骗术的人,西装上袋的衣袖中,就有着藏牌的夹袋,那么,他就不会脱下上装来。

  那位岑逢源穿着一件绣花的丝衬衫,他一定是一个极讲究衣着的人,因为那件衬衫的钮扣上,全是镶钻石的,闪闪生光。

  他也没有戴眼镜。这一点,也是高斯一看到岑逢源时便注意到的,因为在纸牌的骗术中,很高明的骗法之一,便是在纸牌上暗藏着某种化学药粉,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如果通过特制的折光玻璃,就可以很容易辨认出来,那么,行使这种骗术的人,一定要戴眼镜才行。

  高斯用心地看着,他看到岑逢源不断地将筹码拢到自己的面前,他的动作,十分潇洒,有好几次,高斯看到他将筹码向左首抛去,高斯觉得十分奇怪,问道:“他那样是甚么意思?”

  “他是在打赏派牌的小姐。”卜松柏回答着:“那小姐是从一个很高级的俱乐部请来的,是著名的纸牌发牌人,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高斯没有再说甚么,因为卜松柏的话,已将他思疑的另一个可能打消了,岑逢源和发牌人勾结行骗的可能,也已不存在了。

  高斯也看不到岑逢源将双手放到台下,那证明他没有犯规的行动,高斯看到他不论是出筹码或是弃牌,动作都非常快,像是根本不必考虑一样。有时他也一连弃牌好几副,同时他面前的筹码,自然减少些,但减少的只是少数,而收进来时,却是一大笔。

  在整整两小时的放映过程中,高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岑逢源的每一个动作。

  等到电影胶卷放映完毕后,他甚至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当他着亮了放映室的电灯之后,卜松柏迫不及待地问道:“高先生,你看出甚么毛病没有?”

  高斯摇着头,摊开双手道:“没有,我只能说,这位岑先生赌得很规矩,他技术高超之极,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

  听了高斯的话,卜松柏以及其他的几位富豪脸上,都现出不信服的神色来。

  高斯看到众人脸上那种神情,也只好抱歉地一笑,道:“卜先生,或许是他的手法,实在太高明了,所以我看不出所以然来。”

  卜松柏用愤怒的声音道:“一定是!”

  “那么,”高斯踱了几步,“唯一的办法,便是请我认识的一个人来看这段影片,我对于赌博的骗术虽然所知甚多,但比起我认识的那个人来,却只是小学生。”

  “那人是谁?”几个人一起问。

  “他姓方,叫甚么名字,已没有人知道了,他的外号叫雪花方,那是说他发牌、洗牌的时候,纯熟得好像雪花飞舞一样。”

  “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一个著名骗徒!”卜松柏说,语气之中,很不以为然。

  高斯笑了笑:“卜先生,你要识穿一个高明的骗子,是用甚么手段行骗的,就非借重另一个高明的骗子不可,雪花方未必肯应我们所请。因为在骗徒之间,虽然相互不认识,也都有一种默契,是不会随便去揭穿人家的秘密的。他们靠骗来过日子,自然懂得江湖义气,所谓坏人衣食如杀人父母。”

  高斯一番话,说得卜松柏等人,只是苦笑!

  过了好一会,卜松柏才道:“那么……就由得你来作主好了,我们只是不想和雪花方那样的骗子……有甚么关系而已。”

  高斯感到十分好笑,他摊开了手,道:“我是无所谓的,因为到如今为止,我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损失的是你们,你们如果肯承认失败,再也不和岑逢源赌钱,那就甚么事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