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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双剑录》第二十六回 百禽道人 天魔妖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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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穴口早破裂,大了数十百丈,那道人直喊:“不好!你二人还不快到我跟前来?要被归穴罡风卷入地肺了!”

  金蝉石生还在迟疑,就这一转瞬之间,猛听头顶上几十声大震,宛如山崩海啸,夹着极尖锐的嘘嘘之音,刺耳欲聋,震脑欲眩。无数的黑影似小丘一般,当头压下!金蝉一看不好,连忙回转宝镜往上照去。金光照处,亩许大小的黑团散了一个又紧接着一个,镜上力量重有万斤,几乎连手都把握不住!同时身子在彩云笼罩中。被身侧罡风激荡得东摇西荡,上下回旋,渐渐往穴前卷去!用尽本身真气,兀自不能自主,宝镜又只能顾着前面,那黑霜玄冰非常之多,散不胜散,才知不好!正在惶急,眼看被罡风黑霜逼近穴口,穴内又似有千万斤力量在往里吸收!

  就在那危机顷刻之间,那道人忽然长啸一声,张口一喷。同时两手往上一张,飞出大小数十百团红火,射入烈风玄霜之内。立刻二人眼前数丈以外,风散霜消,风势略缓得一缓。那道人接着又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到这边来,要等死吗?”

  此时二人惊心骇目,身不由己,直往道人身旁飞去。才得喘息,道人所放出的数十百团烈火,已卷入罡风玄霜之内消逝,同时风霜势又大盛,穴口黑霜时而骨朵朵黑花片片冒个不住,时而又被穴外罡风卷进。二人持定宝镜护着前面,不敢再存轻视敌意,回问道人来历姓名,分别见礼。

  那道人道:“现时无暇和你们多说,我虽不是你们一家,已算是友非敌。并且你们持有天遁镜,可以助我早些脱身,少受玄冰黑霜之苦。此时分则两害,合则彼此有益。我立身的周围十丈以外,已用金刚护身之法。只是地窍寒飙厉害,不能持久,又恐损害冰蚕,须要早些出去。今尚非时,须等狂飙稍息,我三人用这一口钟护身,用你天遁镜开路,再借我本身三昧真火烧溶近身玄霜,避开风头冲了上去,才能脱离危境。你二人虽有法宝,不善应用,我又无此法宝,起初只想趁今日天地交泰风平霜止,取了冰蚕就走,没料到这般难法!所以如今非彼此相助不可!”

  金蝉虽然尚未尽信,无奈适才连想冲上去好几次都被风霜压回,又见道人语态诚恳,又肯在危机之中相救,除此别无良法,只好应允。待了两个时辰,忽然惊雷喧腾中数十根风柱挟着无量数的黑霜片,往穴内倒卷而入。道人道得一声:“是时候了!”首先两手一搓,放出一团红火,围绕在彩云外面,三人一同冲空便起。

  金蝉在前手持天遁镜开路,那无数的大黑霜片常被旋飙恶飓卷起,迎头打来。虽被镜上金光冲激消散,叵耐去了一层又有一层。金蝉两手握镜,只觉重有千斤!丝毫不敢怠慢,身旁身后的冰霜风霾也随时反卷逆袭,尚幸其势较小。石生和那道人防备周密,挨近彩云火光便即消逝。金蝉不致有后顾之忧,只一心一意防着前面,由下往上竟比前时下来要艰难得多!费了不少精神,约有顿饭时顷,才由恶飓烈霜之中冲出,离了险地,一同飞往山阳,业已将近黄昏月上。

  二人见那道人虽然形如枯骨,面黑如漆,却是二目炯炯,寒光照人。手上所抱“冰蚕”长约二尺,形像与蚕无异,通体雪白,直泛银光。摸上去并不觉得寒冷,正要请问道人姓名来历。

  那道人已先自说道:“你们不认得我,我名叫百禽道人公冶黄。七十年前在枣花崖附近的黑谷之内潜修,忽然走火入魔,身与石合为一体。所幸元神未伤,真灵未昧,苦修数十年,超劫还原,能用元神游翔宇宙。因那冰蚕是个万年至宝,于自己修道甚有用处,算明时日生克,造化玄机,赶到此地,刚将冰蚕取到手内便为霜霾困住!我道成便即飞升,那时冰蚕无用,用完以后,送至峨嵋,以备异日之用!”百禽道人说罢将手一举,道得一声:“行再相见!”立刻周身起了一阵烟云,腾空而去!

  石生道:“这位仙长连话都不容人问就走了。”

  金蝉道:“他所说想必是真,我们枉自辛苦了一场,冰蚕没得到,真是冤枉!出来时久,恐笑师兄他们悬念,我们回去罢!”

  两人驾剑回去,见了笑和尚、庄易,说起经过,笑和尚一听大惊道:“你二人真是冒昧!那有见面不和人说话就动手之理?听师父说各异派中,以百禽道人公冶黄为人最是孤僻。虽是异派,从不为恶。他因精通鸟语,在落伽山听仙禽白鹦鹉鸣声,得知海底珊瑚礁玉匣之内藏有一部道书,费不少心力驱走毒龙,盗至黑谷修炼。走火入魔,多年苦修,不曾出世,平时本领甚为惊人。而且此人素重情感,以爱憎为好恶,若论班行,照算起来要高出你我两辈!还算他现在悟彻因果,飞升在即,不和我们后生小辈计较,又有借助之处,否则以你二人如何是他的对手?事已过去,下次见人千万谨慎些好!”

  大家谈了一阵,言笑晏晏,不觉东方向曙。算计还有两日便是往百蛮山之时,第二日照样欢聚,因为头次走快一步,出了许多错。这次决计遵照苦行头陀柬上时日下手。直到第三日早上才一同驾剑光直往百蛮山飞去。一入苗疆,便见下面崇山杂沓,岗岭起伏,毒岚恶瘴,所在皆有。石生第一次远行,看了甚是希奇有趣,不住的问东问西,指长说短。剑光迅速,没有多少时候,便到了昔日金蝉遇见辛辰子无心中破去“五淫兜”的山洞上面。

  笑和尚便招呼三人一同落下,进洞一看,那几面妖虽然失了灵效,依然竖在那里,知道此地无人来过。四人重又商量一阵,笑和尚主张照柬上所说时刻将四人分作两起,由金蝉和自己打头阵,冒险入穴。庄易石生随后接应。金蝉说庄易石生俱都形势生疏,妖人厉害,现时纵然说准地方,到时一有变化失措,反倒首尾不能相顾,还是一同入内的好!

  庄易凡事随众进退,只石生犊儿不怕虎,既喜热闹,又不愿和金蝉离开,便说他随乃母陆蓉波在石内潜修,学会隐身法术。又有“离垢钟”可辟毒邪,“两界牌”可以通天彻地护身脱险,更是极力主张同去。笑和尚虽强不过二人,勉强应允,心里总恐石生经历太少,出了差错对不起人,便将以前去时情形和阴风洞形势再三反复申说,嘱咐小心。

  各人不用金蝉的霹雳剑,以防风雷之声惊动敌人。各自运用玄功附着庄易的玄龟剑,由最上高空中直往百蛮山主峰飞去。到了地头,隐身密云里面,由金蝉运用慧眼穿云透视。因为飞行甚高,偌大一座主峰在月光里看去,竟似一个盘盂中端端正正竖着一个大笋般。知道置身太高,纵使将剑光放出,也不易被人看破。彼此稍为拉手示意,便在距离主峰尚远的无人之处落下,然后试探着往峰后风穴泉眼低飞过去。

  飞行一阵,临近一个岩穴之前,突然一阵阴风过处,一团黑气拥着一个形如令牌长有丈许开外的东西出来。上面用长钉钉着一个断臂妖人,一手二足俱都反贴倒钉在令牌之上。周身血污淋漓,下半截更是只剩少许残皮败肉附体,白骨嶙峋,惨不忍睹。笑和尚金蝉认出那妖人正是辛辰子,虽受妖法虐毒,并未死去。睁着一双怪眼,似要冒出来,满嘴怪牙挫得山响,怪啸不绝。

  接着同样又是一阵阴风,再飞起一个令牌,上面虽没血污,也不知受过什么妖法荼毒,除一颗生相狰狞的大头外,只剩了一具粉也似的白骨架,飞近辛辰子相隔约有丈许便即立定。

  再接着,指挥行法的妖人络续飞出,为首妖人低声说道:“再有一个时辰,师父醒来又要处治你们了。我看你二人元神躯壳俱被大法禁制,日受金蚕吸血,恶蛊钻心,煞风刺体,阴泉洗骨之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除了耐心忍受还可少吃点苦,早点死去。不然你越得罪他,越受大罪,越不得死,岂不自讨苦吃?我们以前俱是同门,并没深仇。实在也是被逼无法,才下此毒手!”

  唐石闻言,口里发出极难听的怪声,不住口埋怨辛辰子。他只管念念叨叨,那辛辰子天生凶顽,闻言竟发怒如雷,怪声高叫道:“你们这群无用的孽障!胆小如鼠,济得甚事!休看老鬼这般荼毒我,我只要有三寸气在,一灵不昧,早晚必报此仇,胜他对我十倍!你们这群脓包,快闭了你们的鸟嘴,惹得老子性起,少时见了老鬼,说你们要想背叛,也叫你们尝尝我所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