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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楼》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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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全尔明的鬼头刀是那等凌厉凶猛的砍杀不休,杜全的怪异双掌劈出的掌势似刀削,另外,黄渭已采取外围游斗与牵制,他身法迅快如风,一有机会便扑近前去出掌挥击,动作迅捷无比,双掌交错间,便趁隙钻缝,掌影连贯飞闪,自然对展若尘构成很大的威胁!

  这是一场胶着性搏斗,比之展若尘在八角亭对商弘等几人的搏杀又自不同……

  黄渭是吃过苦头的过来人,他深知展若尘“霜月刀”的诡辣,因此,绝不轻言硬拼!

  杜全更是狡猾如狐,他在照面上之后,便立刻明白姓展的不好应付,即时收起狂傲的心态,闪展腾挪于霜月刀威力所及边缘!

  只有“闹海龙”全尔明,他却―心想获得黄萱芳心,便在一退之后,尽出绝学,他那粗壮的身体,旋转流去宛如一只灵活的花豹,手中的鬼头刀,劈砍如虎,刃芒一现便“嗖”声相连,威力凶悍,锐气逼人!

  展若尘那股子忿怒实难以形容,形色上他却尽量保持着冷静与沉着,他那近似冷酷与僵木的面孔上,目光肃然,薄唇紧闭,连带着面上的肌肉也在蠕动不已……

  犀利的光影翻飞不已,流闪的寒光交织成层,人便在这种生死一线间闪掠腾跃,空气中流窜的是分不清的人影,沙土飞扬着难以平息的怪声,除了草棚下黄萱的一双冷厉的大眼眨动之外,另外四个人已经杀得忘形了!

  于是,当全尔明的鬼头刀在一片半弧状的焰彩炫映中,刀锋偏斜,宛如火石猝映,切向展若尘的右胁,几乎不分先后,“皮肉刀子”杜全的右掌已狠而且准的往展若尘的面前削劈过去!

  又是该分胜负之时,也是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这一时刻的来临,仿佛就是上天注定了的――

  既然是上天注定,人是无法可以避免,唯一的,而且也是恰当的说法,便是看各人的造化了!

  展若尘一声长啸如虎,突然拔身七尺,够了,只须七尺,他的身子已闪过三方面的夹围,“霜月刀”便猝然映炫出―团青芒,只闻得“嚓”一声,一阵剧痛来自他的右上膝,他清楚,那是杜全一头撞进刀芒的一记掌削!

  但展若尘便在此时,十七刀合为一刀,寒芒穿射中,大圆脸的全尔明已抛刀捂面,旋转着全身溅血的身子直往草棚那根木柱子上冲去,“咯”的一声,那木柱子被他冲得齐中折断,草棚便“冬”一声一半棚顶便斜斜的倒下来……

  黄萱弹身而起,她可并不看一眼血泊中的全尔明,一声尖叫,张臂便往旋身洒血的老父抱去。

  人是被她抱住了,他父女二人却一齐冲跌在地上,黄渭一掌未起,黄萱已抽出一把尖刀,狂叫着便往展若尘冲过去,道:

  “姓展的,我同你拼了!”

  已经是满身鲜直狂溅的黄渭,见女儿黄萱往展若尘拼杀过去,撕破喉咙也似的叫道:

  “萱儿,你不能……”

  那面,杜全空中连串侧滚十六次,但仍在展若尘的第十七刀上慢半拍,“唰”的一声直把他的右肩头连着右上臂,撕裂尺长一道血口子,破衣袖随风只飘了两下,便立刻被里面的鲜血粘贴在刀口上面,但闻杜全重重的跌落地上之声,溅起一股子黄土飞扬,他已咬牙发出嘶声不绝,光景可也伤的不轻!

  展若尘对于黄萱挥刀杀来,并不闪躲,甚至不出手拦截,上身略闪,左臂迎去,只听得“嚓’的一声,他的左臂连着袖子生被黄萱尖刀挑开一道口子,鲜直滴在外面,但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旋身已在三丈外!

  黄萱怔住了,她努力的摇摇头,因为她绝对不相信展若尘竟不还手,而任她挥刀杀……

  于是,她咬着牙,颤抖着手中尖刀,叫道:

  “你为什么不回手?你心虚了?姓展的,你怕了?”

  淡然的,展若尘道:

  “你错了,黄萱,这一刀我希望能消除你心中仇恨,不要再为自己找麻烦,你爹年已六旬,他不能因为你的一心要报仇而丧命,黄萱你忍心看着你爹惨死?”

  黄萱怔怔的双目在泛红……

  展若尘立刻又接道:

  “另―个原因,便是因为你死去的丈夫邢独影,如果你不逼他一心为你而寻仇,我敢说你一定是世上最快乐的女人,因为你死去的丈夫邢独影正是一条江湖好汉,人中俊杰,他比卢伏波强的太多了,天涯侠侣,你们该羡煞多少人啊!”他一顿,又道:

  “所以这一刀我为那邢独影的死面甘愿承受,希望你回头,看,你的老父正在……”

  半倒的草棚边上,突然人影独立而起,“闹海龙”全尔明大吼如雷的道:

  “展若尘,老子宰了你这王八羔子!”

  便在全尔明的啸叫声里,只见一团黑影挟着一道电光,宛似云里闪电般直往展若尘罩去,刀风呼呼,吼声如雷,威势之猛,无与伦比,显然,全尔明豁出去了!

  不错,全尔明是拼着命上了,此情此景他不能不拼,展若尘虽未提到他,但展若尘却在他面前把那邢独影推崇备至,而邢独影偏又是黄萱的丈夫……

  从邢独影的表现中,他可以为黄萱拼命,失败,便以死而全义,我全尔明就不能为黄萱而拼命?

  就在黄渭倒卧在地,就在黄萱遥望过来,“闹海龙”全尔明便厉吼直往展若尘扑击过来……

  “霜月刀”再次流闪如织的刀芒,飞显出青莹莹的刀花,那种吞吐之势,宛如在追逝流光,只是一次正面刃芒可见,然后便是迥异的角度穿飞……

  于是……

  只见那团青影标洒出无数血雨,但直到全尔明“咯”的一声滚落在地上,他仍然未发出惨叫声,一淌滴的鲜血,在大漠特异的阳光照射下,宛如突现的霞芒,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展若尘延转回原地间,他的“霜月刀”再一次抖闪之间,便闻得杜全在那边沉声骂道:

  “可恶!你竟在一个人身上如此下刀,全三当家又与你何仇何恨?展若尘,只怕‘三龙会’永不会与你干休!”

  是的,全尔明倒地之后,单只是一颗人头上便是纵横交错的十一道血口子,上衣破碎,红肉翻卷,只见他上胸起伏间便会冒出一股热血……

  全尔明恶毒的望着展若尘,喘息的道:

  “姓展的,是……全……大……爷……低……估你……了!”

  展若尘冷淡的道:

  “低估人是一件最危险的事,我便永远不会做这种傻事情!”

  那面,黄萱泪跟婆娑的埃近全尔明,她伸手托住全尔明那颗血淋淋的头,尖叫道:

  “尔明,我们才相处几天呀!”

  全尔明血嘴一牵,眨眼,喘道:

  “够……了,虽然……只……几天……我已……觉……得……满意……了……昨夜……你……”

  黄萱立刻叫道:

  “不要说了……你……”

  不料全尔明又断续的道:

  “你……给……了……我一……切,我……就该……为你拼……命……姓邢……的能,我……全尔明……也能……能……”

  他似乎是因为全身血已流尽了,那种话未说完的无奈状,从他怒睁着一双牛蛋眼便不难看到!

  黄萱缓缓把全尔明的头放下来,她咬着牙站起身来,直逼向展若尘,沉声道:

  “姓展的,你为什么要如此对付我黄萱?你……你杀了我两个未婚夫与一个丈夫,他们……他们原不该死在你的手下,可是……”

  展若尘冷冷的道:

  “他们是不该死于我手,便天底下有许多事情,往往非人为所能左右,如果你仍然不抛却心中仇恨,我相信凭你的姿容,会有人为你而拼命,当然我也就不能不自卫,黄萱,我希望你就此罢手,快扶你老爹去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