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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楼》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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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尘不向得一声浩叹,自忖:

  “难道‘生死判官’伍才真有钻天入地的邪门功夫?”

  这是一场不见胜利果实的搏杀,展若尘有些不信邪,他举步走到路边的几道断墙下,十分细心的查看―遍,墙边除了几株枯黄泛青的小草之外,并无任何疑状,遥望着滚滚黄沙,轻摇摇头,这才拉马准备走去,忽然间他望着那匹坐骑一怔……

  于是,他缓缓走到那匹马前面,审慎的细细查看每匹马的鞍袋里除了水袋与干粮外,并无别物。

  展若尘难以抑制忿怒的情绪,立刻解开马缰绳,一阵吆喝,把七匹健马哄跑,这才无精打采的骑马往“勿归店”方向驰去。

  泛红的日头已快罩向头顶,沙漠中惯有的热浪才开始滚滚而来,展若尘骑马越过一道沙丘,却发现一道沙丘包上有点点影子出现,那些黑斑影子顺着口光照射,看的十分清楚,那绝对不是石头。

  顺手一横马首,展若尘拍马直驰过去,越近他越是震惊,只见竟是一批尸体,便在这些尸体之间,当有十二匹死骆驼。

  十二匹骆驼……

  于是展若尘记起昨日初到“龙泉镇”的时候,在那口“龙泉井”边遇见的提水老者。

  急急落下马来,展若尘细看每一具尸体,果然,就在一匹骆驼肚子上,正有个老者双手抱着被开肠破肚的尺长伤口,仰面无奈的睁着―双大眼睛,风沙几乎把他的眼睛遮盖得泛黄,那副惨死模样,果真触目惊心……

  有此老者,展若尘立刻又想到那两位姑娘,记得有个十分惹人怜爱而又相当美的姑娘,她尚且好心的要照顾自己与她们同行,而当时如果接纳她的善意邀请,这时候便不会发生这幕惨事,至少自己会出手相助。

  带着一份歉意,含着一股子悲忿,展若尘立刻在沙丘上再一次的细细查看死者……

  直到他一具具尸体查看完毕,才深课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还好,没看到那两位姑娘,那么标致的姑娘,谁又忍得下心肠去杀死她们?”

  终于,展若尘又骑马走了――

  然而,就在他驰出二十多里外,官道边的那片断垣残壁一角,那堆沙包上尚有一撮枯草地方,已被人推移开一个二尺见方的地洞,一个矮子带着一身鲜血从洞中爬出来,只见他深深的喘下一口大气,骂道:

  “姓展的王八蛋,只要你深入大漠,早晚看老子收拾你吧,妈的!”

  不错,这矮子正是下牙碰着上唇的“生死判官”伍才!

  原来他发现展若尘一心要活捉他,心中多少还是产生恐惧,―旦落入姓展之手,就算姓展的不杀他,想他的身份――骷髅帮大护法,又怎能把姓展的带上“大漠骷髅帮”总舵所在?其结果便只有一死!

  于是,他凭着轻功,疾飞向一处沙丘之地,那儿正是一道地道出口,木板便埋在沙包下面――

  就在展若尘十分笃定的缓步走向沙丘,伍才已钻入地下顺着地道潜到了断壁下面,那儿正有一间地下室,他便忙着把伤处敷药包扎,直待外面已没有动静,直待马蹄声走过,他才自墙角走出来――

  现在――

  日头正开始偏西,大漠中一片燠热难耐,展若尘的坐骑口吐白沫,便他自己也口干舌燥――

  取出手袋,他先自喝了两口,又喂坐骑吸了几下,抬头望向远处,心中思自思忖,义母如今不知身陷何处,而“金家楼”如今有潘二当家主持,应可以对付外来的入侵者。

  坐在马上,展若尘撕吃着干粮,他心中琢磨,“大漠骷髅帮”在大漠的势力相当庞大,他们的手段十分毒辣,只怕很难打探出他们的总舵所在地,自己如果不使些手段,怕这趟大漠之行将无功而返了!

  展若尘吃完干粮,又喝了几口清水,更把剩下的半袋水喂了坐骑,在他想来,九十几里大漠之路,只不过几个时辰便赶到了!

  不料沙漠的酷热,虽只几个时辰的路,也是令人难挨,尤其他骑的马而非骆驼,那匹大红马已是汗出如浆,白沫唾滴,远处仍是一片沙丘黄土飞扬!

  一边绕过七个沙丘,前面,竟然出现―道黄土坡,有一棵弯腰驼背大树,稀稀落落的树叶掩遮下,有个老太婆靠坐在树下边,一张小凳子上面摆了一只木桶,一只木碗倒扣在木桶上。

  这个老太婆包着头发,便口鼻也用布巾包扎起来,粗黄布衣裤下面露出一双大脚丫子,一双手背上满是灰沙,直不楞的望着这处。

  另一边,有个老者,看上去五十来岁,手上拄了一根拐杖,他双腿分岔,跌坐在一边,口中不时的念叨上几句,但谁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远处,展若尘已拍马驰过来了!

  这时候人是一身汗,马也是一身汗,汗水搅和着罩上身来的黄沙,伸手一把脸庞已不是仅仅汗水,而是有些和稀泥――

  策马上的黄土坡,展若尘只见老者取过木碗舀了一碗清水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倒入木桶里,展若尘伸出舌头舐了―下嘴唇,缓缓下得马来,前途尚有三十里路程,自己虽能越过去,坐下的马却不能太委屈,大漠中有个代步的四条腿,是比两条腿舒坦多了!

  拉着大马走近前去,自己拔出布巾抹了一把汗,不太浓的树阴下,仍比暴晒舒服多了!

  展若尘边擦拭着汗水,指着木桶,道:

  “老大娘,这水可是卖的?”

  坐在树下的老太婆瞪着双目点着头,道:

  “一个制钱一碗,你要多少?”

  展若尘心中在想,这个老大婆的声怪怪的,仿佛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般。

  另―边,那老者也伸手抹着额头,笑道:

  “大漠里白天晒得慌,这时候喝上一碗井中凉水,能从嘴唇凉透到心口窝――”

  老太婆取过木碗掀开桶盖,伸入里面舀了满满一大碗出来,展若尘伸手接过来,先是往木碗仔细看了一眼,皱起眉来,道:

  “老大娘,这水怎么有些混沌?能喝吗?”

  老太婆冷冷的道:

  “为什么不能喝?你大概才入大漠不久吧?要是再过些时日,你一定会遇上有人淘沙窝吸取带沙混水,还不是照样的喝了?”

  展若尘一声苦笑,道:

  “你说的不错,我也信得过有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