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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魄》一九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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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展履尘双眉微皱,威严的道:“厉首座,你还在等待什么?”

  田寿长同是暴喝:“圈上去给我狠杀!”

  厉寒洪声回应,而他们的声音甫自唇缝吐出,像一枚焦雷也似震响在空中时,他的高大身形已经猝然斜施,一溜冷电自他手里暴射,炫目阴森的光华像极了一弯突现又冥的半月牙!

  首当其冲的是厉寒,他大吼一声,十九掌合涌立退,在呼号的狂飚扫涌里,这一次,他闪电般又攻向了“四瞳叟”鲍子言!

  “无相刃”就是如此的了,看不见他的刀,看不清刀的形,更摸不透刃所指的部位,蓦然现隐,倏忽来去,仿佛凝形于虚无,又归幻于虚无,厉寒身为“勿回岛”,五门之首,也是“勿回岛”的第一员骁将,在“勿回岛”,他乃岛主展履尘麾下的一支铁臂,展履尘对他依恃甚重,视为肱股,他非但武功精湛深厚,所学怪异奇诡,另成一家,他的智谋策略也是顶儿拔尖之选,这样文才武略俱全的奇士,也只有展履尘才能驾驭,也只有真正的豪主才能拥有此等的高人;千里马要遇伯乐,如此方能相得益彰。江湖上要成霸业,亦同样需要人才辅佐才行!

  鲍子言虽然早已有备,但敌人来势这么疾速凌厉却远超过他的估计,接触之下,鲍子言更觉冷芒耀眼锐风如削,他飞快的闪避,三十六拐连翩翩翻舞,却俱似砸扫向空气中一样,轻悠悠的没沾着对方一下!

  就在厉寒身形旋绕攻扑的瞬息,那黑面孔,―脸精悍猛辣之气的“八斩手”袭勇杰突然凌空一个翻滚冲落,抖手之间,一柄锋利无比的宽面大号板斧飞劈,“白鹤”官晴,同一时间,另一个“九旭门”下的好手――那是一个狮鼻虬髯的红脸人物,就宛似一阵风般卷进了对方的圆阵边缘,手中一只六尺长的金环钢叉“哗啷啷”的一阵闪挥扫搅,顿时已将十九名“六顺楼”的伙计搠翻了五六个一―“二道金”的缪传春首当其冲一下子便被挑上了半天高!

  这使长叉的人,乃是“九旭门”所属的好手之一:“闹海叉”马有能!

  尖叱着,李蓉的“一指剑”犀利得如腾蛇般刺来截阻,然而一条儿臂粗细的生铁巨棒当头挥至,那运棒之人,嗨,活脱是个擎天柱似的巨灵之神――这位,是“九旭门”中的另一能手“混天棒”尉迟深!

  谷宣也是不好受,当厉寒转出的眨眼里,“勿回岛”“长风门”首座“大盾王”曹步前业已笑声雷动般来到,曹步前的兵器只有―面盾,但是,那却是一面银灿的钢盾,盾中心凸出一支三角锥,盾沿四周更是形同齿尖般围嵌着―圈锐角,曹步前矮胖如缸,行动起来却疾如狂飚卷荡,他的那面钢盾在他手中团团飞旋,银光轮闪,仿佛是一支呼轰滚动的冷焰巨球,谷宣这一接上手,立即知道不易相与,而曹步前更非单人独上,陪着他―同动手的,另有他属下四名强者一一“小白猿”涂宏、“人鲨”岳江、“生死无忌”秀淦、“浪里龙”冯宇,合以“长风门”五名高手的全部力量,谷宣任是三头六臂,也不由暗里喊了天!

  这样强弱悬殊的局面并不是到此为止,就在双方激战过一轮之后,“八斩手”袭勇杰的身侧人影倏映,他同门的另一位伙计“攀云鹰”上官保业已加入,才―朝面,那支“铁鹰爪”便已凶猛异常的往官晴身上招呼过去!

  上官保这里一行动,“怒蛟毒龙”樊翼升、卜兴二人立时双双自左右硬往敌阵切入,二人出手狠辣,招式悍野,身形才落,仅存的五六名“六顺楼”大汉便似砍瓜切菜般被斩翻出去,一片鲜血掺合着一片惨号,五六人体全打着转子摔往了五六个不同的方向!

  怪叫一声,“闹海叉”马有能吼道:“你两个怎会跑来抢起我的生意来啦?”

  樊翼升的两尺半“阔弃锤柄剑”闪过一抹冷光,他朝圈子另一边努努嘴,低沉的道:“有你乐的,老马,过瘾的在那边!”

  于是,三个人一齐跃扑,马有能直取李蓉,樊翼升与卜兴便包抄向鲍子言而去!

  火把静静的旋动闪跳,周遭的人们也毫无声息,每一双眼睛全部凝神注视着前面穿掠的身影,注视着那刃芒挥掣,那是影子跟影子在打转,光华与光华在纠缠,当然,其中牵连着生死,包含着荣辱,也决断于气数的消长……

  金铁的撞击声有时像密集的花炮串响,有时如空谷的回音悠忽,有时那么快的一扬而没,有时却迸溅着火星震得人耳鼓发麻,人走和刃啸带起风声,浑然的及尖利的飘旋过来又飘旋过去,眼珠子都跟缀得泛酸了……

  气氛异常僵冷,而僵冷中晃若荡漾着死者的呼号,晃若听得到隐冥的惨烈哀叫,这些情况尚未发生,但人人知道,终将发生的……

  透口气,田寿长向身边的舒沧道:“花子头,看吧,今晚上‘六顺楼’的朋友和‘三羊山’的伙计们全有得好受的,他们个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舒沧咬牙道:“老汉要亲手活剐了‘三羊山’那几个鳖羔子!”

  田寿长笑吟吟的道:“包你如愿,我替你找把快刀!”

  在舒沧左侧的杨宗也低沉的开口道:“‘三羊山’的人实在狠毒,他们手下得好绝,但是,他们却未曾想到报应竟来得这样的快!”

  田寿长道:“这些野种以为吃定我们了,娘的,先前那种气焰可真的叫冲上了天,这一下,看他们再怎么个卖狂法!”

  回头看了看,段凡道:“可惜古独航古兄与包不同老弟不能亲眼目睹这场雪耻之战,否则,他们心目中的快意必然更胜于我们……”

  田寿长一笑道:“用不着看他们也一样心里痛快,娘的,这个情势有如秃头顶上钓虱子――明摆明显着的,对方除非全会七十二变,要不,他们还能往哪里跑去?”

  平静如海的展履尘,这时缓缓启口道:“快了。”

  卫浪云点点头,道:“鲍子言怕要首先不支。”

  微微一笑,展履尘道:“好眼力,孩子,‘四瞳叟’的鲍子言的功夫甚佳,但比起厉寒的浑厚沉稳来,他却稍嫌急躁单薄了点,他能以与厉寒鏖斗甚久,可是却终不是厉寒对手,如今又加上了樊翼升和卜兴两人夹击,鲍子言的精气又已浮动,这等敌消我长的形态下,他势必无法支撑下去……”

  卫浪云低笑道:“好久未瞻仰大叔的武功了,有机会侄儿迫望见识见识。”

  展履尘慈祥的道:“云儿,你那几下子业已青出于蓝了,绝不比为叔的逊色,稍缺的是一个‘稳’字,假以时日,再加锻炼,我敢断言你的成就必在我们两老人之上!”

  卫浪云腼腆道:“大叔别夸我,我自知还差得远。”

  展履尘正色道:“为叔视你,云儿,如同已出已生,我对你督责唯恐不严,又怎会谬誉于你?是好就好,是坏就坏,我是丝毫也不会加以掩饰的,你如今所具之功力,确已登峰攀顶,少有敌手,但武术之道深瀚无已,仍须勤加磨砺,方能达于至善之境,当然,这个境界是不易达到的,就要看先天的禀赋及后天的努力了……”

  田寿长打岔道:“老鬼,现在不是教孩子谈道理的时候,眼前还在热斗着,你哪来这等的闲情周致?招子放亮点掠阵才是正经!”

  展履尘笑道:“我早已练就古井不波之性,凝稳浑固之气了,闹市若深山,墟集中自似置身古刹,老二,这一点你火候就差。”

  怔了怔,田寿长道:“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爱听你那些陈腔滥调!”

  摇摇头,展履尘道:“你是年纪越大,越往倒活了。”

  眼珠子一翻,田寿长不服气的道:“训起我来啦?老鬼,你还是准备着等下怎么向我解释你贻误军机的纰漏吧,我非叫你好看不可!”

  笑了笑,展履尘道:“你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