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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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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玉华回头道:“玉妹妹把兵器扔给南弟……”

  龙碧玉早有此意,便将一拐抛起空中,划起两条孤形光影,忽地人影一闪,一个人已飞在空中,把一剑一拐拉住。

  原来乃是震山手归无泰,只见他蹑空而立,在空中把那剑拐看了几眼,这才哈哈一笑,撒手掷给孙伯南,自己却退后半丈,掉在墙头上。

  这一手暖空驭气的轻功,只把四下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

  归元泰道:“理儿不得无礼,他们是南江兄的后辈……”

  上官理早就知道,但在师祖面前不敢说话,只好诺诺连声。

  归元泰又笑道:“你请问人家姓名啊。”

  只见龙碧玉向他作了个鬼脸,上官理不由愣一下,但又觉得无可奈何,还得抱拳道:“小弟上官理,敢问两位姑娘和那位兄台高姓大名?”

  朱玉华见人家甚有礼貌,暗付也许归元泰规矩甚严,故此上官理一点也不敢放肆,便不肯像龙碧玉那样为难人家,辗然微笑道:“我姓朱名玉华,这是龙碧玉妹妹,那晃我表弟孙伯南,刚才冒犯小侠之处,请别挂在心中……”

  她主得那么温柔,连白龙李延之也不由得浮起不愿怪罪她的意思,更别说上官理了。

  滇边大侠熊铁牌手熊应宗这时已严然变成中间人似的,只见他忽地跃上墙头,对归元泰道:“现在因为发生了变故,是以我们大伙儿已商量为跟随姑娘们去拜晤南江前辈。”

  归元泰摸摸秃顶,道:“是这样么?若果不会引起误会的话,老朽倒真渴求先晤。”

  朱玉华现在对这位老人家甚是尊敬,微微躬身道:“我爷爷着知归老前辈下访,必定喜不自胜……”

  归元泰呵呵一笑道:“小姑娘的嘴巴真甜,那么我老头子跟着去吧。”

  朱玉华低髦微笑,容色艳绝。

  归元泰飘落在她身边,笑一笑道:“小姑娘你和长得真可爱,你将来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找我老头子帮忙,准会替你出头。”

  院墙里飘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华儿还不赶快向老前辈道谢……”

  孙伯南喜唤一声:“爷爷!”

  朱玉华却非常听话地敛任行礼。

  归元泰道:“啊呀,对,对,老朽真有点糊涂了,凭你爷爷的威望,还用得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么?”

  众人一听那苍老的声音便一齐越墙而入,只见院子里空荡荡,李延之和熊应宗都诧然相顾。只有震山手归元泰一迈步走上厅。他并非想表演他独门功夫,却是真心想看看那个名列自己之上的“南江”庐山风采。

  厅子角落里站着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向他举手作揖道:“今日幸会归兄,喜不自胜……”

  震山手归元泰回揖道:“久慕江兄大名,常以无缘拜晤颜色为憾……”

  但见两袖飘飘,也自运功抵拒,两人都觉得对方功力深不可测,便浅尝辄止,齐齐罢手。

  一群人走进厅来,除了孙伯南和两位姑娘外,其余滇边大侠熊应宗,白龙李延之以及上官理三人,都直着眼睛打量这位从未曾以真面目示人的南江。

  归远泰逐一介绍,江老爹对这两人十分客气,并且向李延之道歉,说明必定责罚江上云。

  于是一天云雾,廊然开朗,孙伯南心中虽然仍有较技之意,但也一直和上官理攀起交情。

  江老爹和归远泰暗中已订下约会,时间就在今晚,他们都不想惊世骇俗,故此订约甚是秘密,没有一个人知道。

  江老爹因为尚有一重要事情待办,于是便带着三个少年男女告辞返家,相送之礼,不必细表。

  且说白龙李延之本不甘心,但南江威名太响,加之其中还有个熊应宗调停,正在想着不好向挚友高剑平交代他女儿之事。

  忽又有人来报,说高家大小姐已在花园中被发现,那江上云并没有将她带走,于是心事才放。

  可是直等到是外,追踪江上云的高剑平和霍其光还没有回来,当下又焦急起来,恐怕会被江上云施展绝艺毁了。

  他便将此事告知熊应宗,其时正好山左双豪和另外两个朋友在座,便齐齐分头外访查,这里且按下不表。

  单说那江老爹回到家里,便命孙伯南、朱玉华、龙天玉三人在家中等候江上云回来,自己却匆匆出门而去。

  原来他惦念着个截击孙伯南、龙碧玉的怪老头张纪聪,昔年爱子一去不回,事后仅知爱子已死,却丝毫查不出爱子致死之因,如今只要找到张幼聪,事情大概便可以水落石出。

  同时他深悉气功乃属内家上乘秘技奇功,天下武林在气上有造诣地得,寥寥可数,这是因为非有极好内功底子,决不能炼到气功。

  可是那“玄龟功”却是别辟蹑径,它可以不必循序而进,故此乃属气功中的邪门功夫。

  但纵然如此,那张幼聪又从何而褒得这种武林至秘至宝的奇功练法?这正是江老爹最生疑窦之处。

  以他推想,这个教张幼聪练功之人,定与爱子被害之事有关了,否则昔年爱子以绝世天资,已尽得自己真传,纵然不是天下无敌,但只要起了逃走之念,决不至于办不到的……

  这位老人家年来忆念爱子之心更切,却一直抑郁在心底,如今恰像外表已平息了的火山,忽然找到宣泄的通口,立刻惊天震地般爆发起来。

  在茫茫大江中,清凉的江风驱散盛夏暑热,却吹不散他心中悼思亡儿之情,纵目遥观悠悠流水,不觉老泪纵横……

  橹声款乃,不久便到了彼岸,老人家脚下迅疾如风,一忽儿便到了那江村尽头处的竹楼。

  江老爹耳目灵极,刚走到笼边,已知道内中静无一人,他的长长的白眉轻轻一皱,径自上楼等候。

  他发现楼上栏杆已毁拆了一大段,心知那是孙伯南昨晚弄毁的,当下搬了一张竹椅,就坐在竹楼廊上,静静地等候。

  片刻之后,这位屡经沧桑的才人家,已深深坠入遐思迩想中……

  高轻云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庞,清晰地浮上他心头,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国昔日年轻的江峰青,这时正在江边和她一起散步,柔软的柳丝拂过他们的头发和双眉,使人生出微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