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22
烈火星君哇哇一叫,道:“原来这样吗?那厮也真可恶……不过,即使烧毁了他的道袍,又能够济什么事?”
滇边大侠熊应宗抱拳庄容道:“晚辈久闻大师高筹已逾百龄,学问渊源,是以胆敢请教──”
药山大师慌忙合什回礼道:
“熊大侠光明磊落,侠骨义胆,老纳也钦仰已久,如有堪与老衲讨论之事,便请见示。晚辈两字,老衲决不敢当,决不敢当!”
熊应宗道:“大师谦冲自持,熊某不好勉强。请问那迷宫主人向来听说只传一徒,何以那罗 却自称侍者?此来中原创立宗派,不知竟有何意?”
某山大师道:“老衲曾因此事,亲上大雪山向天龙老禅师请教,两人一同静坐三昼夜,勉强以天眼通大法察知大略。关于迷宫主人和罗 行踪,知道较为详细,至于以后,只知武林祸劫连绵,尤似少林峨嵋为甚……”
众人啊了一声,恍然明白乃是刚才麻衣道人和关行老无礼所引起。由此更可知道那人屠罗 气量偏狭,眦睚必报的性情。
药山大师又道:“关于此事,虽云天心所系,但人事亦不无小补。几位如果不辞辛劳,肯为武林稍减血孽,便请随老衲出山,找个地方一谈如何?”
这时那石龙婆已走。
其余九头狮子李公明等除了阴阳笔褚兆和贺迎祥有点儿杆格不入,故而辞出之外,其余便一同走出山去。
他们离开之后,隔了片刻,三条人影直扑下各来,可是来势不快,而且不时发出呛螂之声。
这三人一直在洞穴外四丈之远停步,当先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子,一身粗布衣服,脚下登的是旧福字履,头上光秃秃,光可鉴人。
他年纪虽大,但那双又细又长的凤眼闪闪有光。
另外两个年纪轻轻,但也在四旬上下。
只见那两个人敢情一个托着一套铁盔甲,由头可以套到脚,因为全是铁甲,故笨厚异常。
另一个抗着一盘三指粗的铁链,看来份量极重,把那人压得腰都弯了。
书中交代,这三人俱非无名之辈,否则以那套镔铁盔甲和那一盘铁索,常人别说要抗来走路,便拿也拿不起来。
那老头原来便是塞外两老魔之一的千里眼石恨天。
这个老魔不但武功比黑蝴蝶骆不凡高强一点,而且饶于智计,他早就到南方来部署一切。
他同时侦察形势,勾结了黑道中两名好手,一个是山猫程同,另一个便是夜游神凌展。
当他知道烈火星君也来了,便特别去弄了一副铁盔甲和一盘铁链,如今他正好用上。
山猫程同放下的那盘铁链,伸伸腰,真像一头大猫,怪不得外号称为山猫。他翘翘大姆指,道:“石老真是神机妙算,一路上我还在肚子里怨埋带这劳什子,压得腰也弯了,如今正好有大用!”
夜游神凌展放下那套盔甲,匆忙说道:“老程闲话少说,咱们即速行动为要――”
一面左顾右盼,察看四周动静。
千里眼石恨天哈哈大笑道:
“两位老弟刚才已得知老朽这双眼睛能够远察千里,如今大可以放心,老朽敢担保附近再无人踪,哎,那迷宫主人走得真怏,我差点也难以看清楚。敢情他除了双足用力之外,那双宽大的袍袖也有莫大妙用,乍看真像凌空飞走的――”
当下三人计议一番,决定先由山猫程同穿上盔甲,以铁链系在其腰间,滚下洞穴中。
夜游神凌展膂力较大,负责拉住铁链。
千里眼石恨天则施展精纯武功,将穿上笨重盔甲山猫程同抱起,抢到洞穴边,先用掌力冲破火焰.然后将他送入洞中。
那层火焰色作暗红,炙热无比,他们站在四丈之处,尚且觉得炽热迫人。常人只须在十丈以内,便已难当。
故此抢到洞穴边,三人之中,错非是精修数十年的千里眼石恨天,也不敢迫得这么近。
而程同也只好藉着那层铁盔甲护身一下,才能到火焰边去。
计议既定,程同穿上盔画,直橛橛地站着,千里眼石恨天看看夜游神凌展己将铁链扯定,蓄势以待。
便将他头盔上那块保护眼睛的护睑甲拉下来。当下大喝一声,单手拦腰抱起山猫程同,直扑洞穴。
以千里眼石恨天这等的功力,当他一来到洞穴边时,也觉得四周火热攻心,热血沸腾。
原本的计划乃是先发掌冲开火焰,然后把程同送入洞中。
但这刻石恨天唯恐这把火热毒太甚,赶快加紧运功抗拒,一面快手快脚把程同推入洞穴内,然后飞也似倒退回来。
山猫程同在洞穴边时被诛天神火烤的差一点便熟了,头脑有点变得模糊昏迷,忽觉身已碰在地上。
这时火热犹自迫入,为了生存,激发出生命潜力,猛然一滚,呛呛连声,已滚出丈许。
当下举手推起遮住眼鼻的铁片,眼珠骨碌碌地往四下一看,只见身在一个石洞之内。
这洞高达丈半,甚是宽敞,洞壁粗糙得很,一望而知从未经过人工修饰。
上面那五尺许的洞口被一层暗红色的火焰封住,映得洞中俱红。再侧眼一看,地上白气蒙蒙,升将上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定睛看时,原来洞中整片地面俱是松软的黑泥,甚是潮湿,早因上面洞口的诛天神火热力烤得水蒸气蒙蒙升起。
如今他掉下来,盔甲上俱是火焰,立刻炙得白气直冒。于是他除了知道白气升起之故,更明白自己掉下来何以不会伤痛。
此时一发现身上俱是火,赶快拚命脱掉头盔,然后从铁甲中跳出来,猛觉腿上一热,原来已沾上一块火。
登时把这拉纵横大江南北的独门大盗烧得跳了起来,用力一甩腿,火星四溅,有一点纸在他右肩上,登时又附住直烧起来。
程同惨嗥一双,连连在泥地上打滚,鼻中嗅到一阵烤肉的香味,原来小腿上的肉已烧焦了。
右肩上那点火不过黄豆那么大,但直往肉内烧去,有如一把大锥硬钻入肩骨内,奇痛攻心,痛得惨嗥不已。
上面的人大概已听到此嗥叫之声,铁链一响,把那副盔甲全部提回去。程同急痛攻心之际,竟不会将之扯住,以便赶快穿上让人家吊上去。
程同打腰间拔出一支长仅四寸的小匕首,精光闪闪,显然锋利无匹。直可以吹毛过发,切金削玉。
可惜就是短小了一点,没有什么大用。
他拿着匕首咬牙一挥,右小腿上的整片肉掉了下来,鲜血溅冒,但马上便不流血。
原来他事先已点住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