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21
蓝岳点点头,她立即兴奋地接着问道:“他左颊上可有一颗指尖般大的朱砂活?”蓝岳沉吟片刻,道:“我不能骗你,他颊上没有红病!”
凌玉姬失望地哦一声,忽然:“不过我爹时时会改变形貌,你可曾和他说过话?”
蓝岳道:“当然有啦,不过他不大愿意说话就是了。当时我曾经问他为何独个儿在按漠中居住?他们然想了许久,才答了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我虽然听不懂,但没有再追问话中之意,另外问起他是不是打算终老于那座破庙之内?他道:‘帝乡不可期’,这话我也听不懂,便不理会他,休息完就离开那处……”
凌玉姬眼中露出激动的光芒,蓝岳瞧出有异,道:“你怎么啦?难道那位奇怪老人就是令尊?他的话你听得懂么?”
她徐徐地颔首,移目望着遥无,道:“第一句话他说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尚如此,人类更是难免。所以他摆脱一切情缘,独自隐居在沙漠中。第二句他说帝乡不可期,则是说他已是老迈之人,无力作名利之争,所以他不啻答复你说要终老于破庙之中……”
蓝岳道:“难为你居然懂得这些机语,老实说我真懒得动这些脑筋!目下你是否断定那位老人就是令尊?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他!”凌玉姬低头想了一阵,道:“我想多半就是我爹,他平生最爱在寺庙道观盘桓,也喜欢说这种常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一定要去见见那位老人,只不知是在什么地方?”
蓝岳笑一下,道:“哦就算把地名告诉你也找不着,有一段路要穿过沙漠,甚是悠长难走……”
凌玉姬道:“你真心这样想的么?”
蓝岳迟疑一下,才道:“有一半夏有一半假,我愿意带你前往,但不愿在路上被你暗算而死!你怀中的暗器平时害不死我,但这一段悠远的旅程中,却不敢说没有给你暗算的机会!”
凌玉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何故肯带我去?”
蓝岳耸耸肩头,道:“我也不知道,日后发现了原故才告诉你!”
于是两人举步离开这片平崖,向山外走去。在路上凌玉姬问他从嘉兴到沙漠中的破庙要多少时间。蓝岳道:“走得快的话,总要两个月光景。若是在沙漠中迷了路,那时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到,一辈子也回不来……”
凌玉姬道:“唉,太长久啦,我恨不得立刻插翼飞到爹爹身边!”
她说得情员真挚,令人无法不信。蓝员虽不答腔,但眸子连闪,似乎有所决定。
蓝岳此人不但武功高,相貌英挺,而且眼光锐利,心思细密。走出山外之时,他已发现凌玉姬在十余里路中好像丢过两三次东西。
两人来到官道上,蓝岳特别注意她的举动,只见她指甲一弹,一粒细如尘沙之物掉落在草丛之中,蓝岳看了感到十分不解,却没有出声询问。
将近到达嘉兴城时,凌玉姬便把那天杀死镇山虎李强之事说出,蓝岳认为官家必定尚在缉捕凶手,便不入城,绕过城池向西北进发。
走了几日,一路上蓝岳对她没有丝毫失礼之处,因此凌玉姬对他渐感放心。
这蓝岳在江湖上名气颇大,识得他的人极多。因此每到一处,几乎必有当地的武林有名人物设宴款待。但蓝岳都―一婉拒,尽量设法赶路。
这天已踏入豫境,蓝岳算了算行程,向凌玉姬道:“我们在路上已走了一个月,这等走法,实在太慢,何况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只怕再走上两个月还到不了目的地!”
凌玉姬道:“哪怎么办呢?真要把我急死了!”
蓝岳道:“办法有的是,不过对我太过不利,所以我想了许久,都下不了决心!”
“对你怎样不利呢?”
蓝岳道:“你不要问我,让我再想想看……”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中州边境的新蔡。蓝岳一径带她投店,辟室着她休息等候,临出门时,他忽然回转身,严肃地道:“玉姬,请你把面上丝巾解开,给我再瞧瞧你的绝世容光!”
凌玉姬感到他话中含有深意,大有诀别的味道,不觉为之一怔,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蓝岳叹口气,道:“你别问我,只须照我的话去做,我就会获得无上勇敢!”
凌玉姬听了益发感到他此行必有大危险,因此不由自主地想假如他一旦死掉,便无人知道那破庙的位置,岂不是永远找不到?她几乎冲口向他询问,可是转念又想到人家此去冒险,为的也是要自己早点到达目的地,岂可出口相询,伤他之心?
她的手缓缓抬起,手指已触摸到面上的丝巾。但并不立刻揭开,却道:“作此行如果有很大的危险,最好打消此念;我们最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
蓝岳摇头道:“不然,我们如要安然迅快通过沙漠中那一段路,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凌玉姬眨眨眼睛,终于默然揭开丝巾,蓝岳立时看得双眼发直,呆如水鸡。凌玉姬见了他这副形状,不知不觉记起无名氏来。在她的经验中,只有无名氏一个人见到她艳绝人衰的容颜不会露出这种形状。因此,她轻轻叹口气,觉得自己今日还活在世上实在很对不起他!
蓝岳直到她遮住面孔时才突然惊醒,长笑一声,大踏步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有人轻轻敲门,并且有人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这声音是个女子嗓音,凌玉姬觉得很奇怪,便走过去拉开房门。
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个俏丽的青衣传婢,面上毫无笑容,冷冷地望着她。
凌玉姬道:“请问你是谁?有何责干?”
那青衣传婢道:“俄找的是蓝少爷!”
“他刚刚出去了!”
“几时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贵手?”
青衣传婢冷冷地皱一下眉头,道:“我家夫人说过,如果蓝少爷不在,就把你带回去!”
凌玉姬道:“你家夫人贵姓?她认识我么?”
青衣传婢都不作答,只做了一个要她走的手势。凌玉姬一肚子不高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说我恕难从命!”
那青衣传婢冷冷一笑,道:“你如果不听话,我就只好无礼动手了!”
凌玉姬瞧瞧她的身体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地娇小玲珑,因此一点不感到害怕,微微一笑,道:“你也是女儿家,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那青衣诗婢似是想不到她这等说法,微微一愣,接着道:“这话有理,好在我已经带了人来!”
凌玉姬这时才惊慌起来,那青衣传婢口中叫了一声,登时有四名劲装大汉跃到门边,来势迅快而又没有丝毫声息。那青衣传婢又开口道:“你到底要坐轿子抑是要他们扛着走?”
凌玉姬连忙道:“好,好,我跟你走就是!”
那四名劲装大汉面上都露出想笑而不敢笑的神情,那青衣侍婢转身向店外走去,凌王姬跟着,但见店中杳无一人,连掌柜也不知去向。她本想向店家说一声,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她走出店外门口。挂着一匹红马,四匹白马,还有一顶华丽的软轿。
那诗婢看着她坐在软轿内之后,自家跨上红马,其余四名大汉都跃上白马。只听蹄声大作,软轿也被人抬起。由于帘子深垂,所以凌玉姬瞧不见外面情形,只好十分纳闷地等候事态发展。
那两名轿夫健步如飞,一忽儿就出了新蔡,向荒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