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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传》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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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玲低垂螓首,耳听张咸回来的声音,心中微动。暗忖他如坐在自己身旁,必将再惹麻烦。心一转,便突然一溜烟走开。无情公子张咸见她走开,大为讶异。但这时因众目睽睽,都在注意着他,不便出声叫唤,只好怏怏落座。

  朱玲心绪凌乱异常,忽有一人起身让她坐下,她也没加思索,坐了下去。蓦然惊觉,抬目找寻让座之人。只见那人已走开,身量矮短而横阔,落脚甚轻。正想不起此人是谁,忽听身旁有人道:“他是我的好友屈军,你大概已忘记了。”此人口音好熟,她回眸一瞥,敢情是德贝勒,他又微笑一下,道:“我想你大概还记得我,不过你却越看越不似当日容貌呢!”

  朱玲感到他身上有一种自然流露的尊严,以及充分自信。这种气质使人在困窘中,特别生出一种安慰。她苦笑一下,道:“韶光荏苒,风尘憔悴,谁怜一枝零落向残阳……”

  德贝勒一向端凝厚重,但听她说得如此凄凉,禁不住问道:“石轩中呢?他也不理你么?”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德贝勒想起此生唯一所爱的珠儿,心中一阵惆然神伤,叹口气,道:“悔海最多波澜,最好看破红与世远隔。”

  朱玲心弦一震,细细寻味他这几句话。德贝勒又道:“可惜我们都太迟了一点儿,纵然在青灯黄卷之前,也难不缅怀旧事,怆然魂消。”她听了又震动一下,唇边泛起凄凉的苦笑。

  大厅中语声渐渐平息,不久已恢复平静。大家都焦急的盼望石轩中快点儿出现因而也可见到名震天下的鬼母亮相。又过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纷纷起立。后面的人因此无法不站起来,许多人还上了椅子。

  朱玲和德贝勒一齐起身看着,只见大厅正门处,出现了一位容貌俊逸、丰神如玉的美男子。他只是在门口随随便便一站,姿态却潇洒之极。来此观战的人中,却也有好些女性,她们这时都被这个美男子的风度所吸引,爱慕之心,自然而生。

  朱玲微微呻吟一声,娇躯颤抖,双腿软弱无力。德贝勒睹状已知来人必是石轩中无疑,定睛细看之后,低声道:“真是一代英侠,光是这等仪容,已足以令人心折。”

  石轩中见得在厅中人潮汹涌,心中微窘,但在这等大场面中,他却不能露出半点儿不安,当下向厅中拱拱手,朗声道:“在下石轩中,今日来践自订的半月之约,不料武林朋友俱来助兴,石茶三生有幸。”

  厉魄西门渐大踏步出来,狞笑道:“家师一会儿即可开关,你且等一等吧!”

  石轩中微微一笑,步入厅中。于叔初叫道:“石轩中可还认得本岛主么?过来,我给你引见一些朋友。”石轩中记得昔日曾被他迫得走投无路,但今日他居然拿自己如熟朋友,心中暗觉好笑,走将过去。

  于叔初指着铁心大师道:“这位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铁心大师,还有这位是移山手铁夏辰。那边是星宿海天残、地缺两位老兄。”

  石轩中彬彬有礼的向铁心大师和铁夏辰打过招呼,轮到天残、地缺两老怪时,朗声笑道:“他们俩位早三年前已曾相识了,石某至今犹甚佩服星宿海的青竹杖法呢。”

  天残冷冷笑道:“等你会过鬼母之后,我们兄弟自会陪你玩两手。”

  九指神魔褚莫邪本是乍着胆子出来,这时见石轩中的对手,竟然还有与鬼母齐名的星宿海两老,心中更寒。其余的香主们如火判官秦昆山、雪山雕邓牧等,都深知石轩中厉害,也不敢哼气。只有阮大娘面上一片跃跃欲动的神情。

  蓦见人丛中出来两人,一个是风流潇洒的美书生宫天抚,一是华服英俊的无情公子张咸。他们一出来,彼此却先怒盯正好。石轩中一见官天抚,登时想起朱玲,心中微乱,幸而他定力极强,立即发觉自己在这等荣辱生死的关头,绝不可动心。赶紧收摄住心猿意马,朗声笑道:“俩位也赶到碧鸡山来,真是幸会得很。”

  宫天抚抢先道:“石轩中,你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这次还能逃跑丢人么?”

  群雄一听他口气好大,话中之意,好似石轩中以往曾经在他手底逃跑似的,不由得尽皆骇然,石轩中尚未答话,大门外纵入一位少年英雄,面上一团正气,相貌忠厚端方。

  这少年脚一沾地,已厉声斥道:“宫天抚少发狂言,可记得洞庭湖君山山麓一战,你仓皇曳甲遁走么?”跟着面向大厅群雄一揖,朗声道:“小可史思温,乃崆峒弟子,家师在此,小可不便多言。”

  群雄一听,这少年史思温竟是石轩中弟子,然已能将宫天抚击败,这宗事果真骇人听闻,不由得全场哄然。

  朱玲在人丛后看得清楚,芳心一阵翻腾。一方面为宫天抚在天下群雄之前失了面子代他难过,就因为只有她深知他的性情,骄傲无比,这样失面子法,真比杀死他还要更令他痛苦些,但另一方面,她又为了石轩中能有个高明英勇的徒弟而高兴。眼见石轩中神采焕然的含笑望着徒弟,她也不由得愉悦起来。这两种不同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滋味十分奇怪,说也说不出来。

  官天抚大喝道:“小杂种休得胡言妄语,宫某那天晚上情形特殊,岂足为凭。谓予不信,现下便可再斗一场。”这几句话虽然表白出他当晚何以输败之故,但亦不啻亲口承认了曾一度输给史思温。

  大厅中众人俱交头接耳,诧声四起。德贝勒温雅的对朱玲道:“你可得镇静些,不要叫人发生疑窦才好。”他不敢叫出姑娘两字,只好用你字代表。

  朱玲低叹道:“我能镇静得住么?”这句话又似歹问,又似回答。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的表情一定十分奇怪,故此德贝勒才会提醒自己。

  这时石轩中已朗声道:“思温不得多言,到那边坐着。今日之事,你完全插足不上。”史思温躬身应了一声是,便退开去。

  无情公子张咸哈哈仰天长笑,道:“史思温你的武功果真不弱,居然能把这位宫大侠击败。但本公子可得提醒你一句,便是切勿自傲自大,必须记住洞庭湖滨本公子活擒住你之事,哈……哈……”

  大厅中群雄又一阵哄动,如果照这样推论起来,宫天抚显然还弱于无情公子张咸。

  史思温本已退到一旁坐下,闻言勃然作色。立刻起立。石轩中已仰天一声长笑,道:“似这等口舌之争,又有何益。那么张咸你那天晚上,不敢与石某动手,又作何解释?”他们这么一弄,有些人已搞不清楚了。

  宫天抚冷冷道:“石轩中说得好,咱们在手底上分个高下最好。”

  张咸怒道:“石轩中你别以为本公子怕你。宫天抚你且等一等,本公子决要先将这厮击败,方始甘心。”

  宫天抚作色道:“为什么让你先上,滚开――”

  无情公子张咸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