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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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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觉水珠飞溅,原来这一会儿工夫,他们可真个由头到脚都湿透了,发鬓间水珠点点滴滴,一有机会,便汇成一条细小的水流,沾着面颊脖子,直流向衣领之内。

  钟荃随着他的眼光,望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大悲庵门面虽然小,实则占地甚大,房舍极多,庵后更是修竹成林,绿重间露出错落的屋顶,但清不出邓小龙看这么久于什么。

  忽然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有点儿难受,便伸手解开上衣,敞开胸膛。

  细小的水流和雨丝,在那虬突的肌肉上流过,使他生出一种清凉的舒服感觉。

  邓小龙井不回头,用手指点道:“师弟,你瞧见庵后的竹林没有?我们想法子从后面潜入,大概那竹林中有点古怪,也许在那里我们可以查出一点端倪。”

  钟荃哦了一声,并没有将邓小龙的话加以考虑。

  邓小龙咬咬牙,自言自语道:“若是她被囚在那儿,哼……”

  “你说什么?师兄。”

  “啊,我是说若果大悲庵的尼姑们,和桑姑姑因为什么意见不同而交恶,那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但假如因此而囚禁了桑姑姑在庵后那大片竹林的一所屋子里,我可不能袖手不理。”

  “你说桑姑姑被禁?”他猛吃一惊:“对呀,否则那庵中的人,何以会一听见我们说要找桑姑姑,便全都面上变色?我们快去瞧瞧。”

  “虽然事实怎样我们并不深悉,”邓小龙面上忽然露出沉重的神色:“可是我们不妨这样假定,只是,若果桑姑姑真个被她们囚禁住,我们贸然去救她是否她所容许,我们又能不能赢得庵中诸尼?”

  ‘管它呢!”钟荃率然应追:“桑姑姑怎会不高兴我们去救她,至于庵中诸尼虽然武功必定高强,但我们总不能坐视呀!”

  “假使你被师尊责备,禁捆起来,你的朋友救你,你一定会高兴么?”

  钟荃愕一下,才道:“那么,那么我们怎办呢?”

  邓J、龙回头微笑一下,道:“我们还是要去,因为何叔叔嘱命之事,非得见桑姑姑本人不可啊。又因为方才我说的那缘故,我们便不能不小心从事,最好不让庵中人发觉。”

  钟荃点点头道:“师兄说得极是,就这么办吧!但我们为什么不等晚上再来呢?”

  邓小龙又微笑一下,道:“我认为应该现在就去,因为庵中的人不论她们对桑姑姑怎样,总会防范我们再次潜入庵中,但她们绝不能想到我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卷土重来,这正是攻其不备之意。

  “以我方才观察所得,我们可以打后面溜下山,从庵后潜入。

  “那儿多是茂密的竹林,现在又下雨,总不会有人在雨中走动吧?所以这样比之夜间再来,更多几分把握。”

  钟荃大点其头,便催着动身,两人又复展开身形,从岩后绕到山那边。

  这时,他们的身形只能借着山间的树丛和岩石掩护。

  邓小龙嘱咐钟荃照着他的行踪,掩蔽身形,于是当先下山。

  他们两人的轻功在江湖上已是一等的身手,真个轻快如狸猫,迅捷似骇鹿惊兔,在那斜陡山坡的树丛怪石间,修忽出没,略闪即隐。

  加上此时雨丝连绵,水气迷蒙,更使人难以发现。

  庵后有一道六尺高的围墙,从山壁脚起,直围到那边的悬崖上。

  围墙之外,有一方空地,从山壁脚那方转出去,另有通道上山。

  他们仗着绝顶轻功。飘身而下,正好落在围墙之内,四面全是修竹摇摆,雨丝洒在竹叶上,发出低微的唰唰之声。

  可是那竹叶尖凝聚坠下的水珠,份量变得大得多,点点滴滴落下来,敲在满地枯叶败壳上,发出一片繁密的响声。

  他们踏着枯叶,缓缓前走,饶是绝顶轻功,也不免有时发出响声,可是这时四下一片繁响,哪里还听得出来。

  钟荃四顾并无人影,更无被发现而惊动的迹兆,不禁色然而喜,向邓小龙竖起拇指,表示赞美他这个突击的主意,的确出人意料而成功。

  只走了两丈来远,竹林忽然变得非常茂密,他们只好拣那空隙游身穿入,进得这座真正的竹林内,穿行了不及两文,但觉眼前光线渐暗,仿佛那本来已经够阴暗的天更加明暗,像是大风雨将到之前,那种天昏地暗的光景。

  钟荃迷头迷脑地跟着前面的影子,在这密密的竹林内左穿右闪,偶尔碰着竹身,上面便洒坠大片水花,繁响如潮。

  邓小龙默默认定方向,在竹缝中穿走着,但觉眼前更加阴暗,不禁奇怪地停一下步,回头道:“师弟你看,咦?师弟师弟……”他身后哪有钟荃人影?

  他回身搜索了大半丈,眼光被明暗的竹影遮挡住。

  他压低声音,呼唤好几句,但没有回答,只有繁密连续的水滴响声,把他的叫唤声深深埋住。

  他收摄住心神,一手抚在额头上,一手却扶向一根竹县,沙沙连声,上面洒坠成片的水花,迎头淋下。

  他禁不住大力摇头,甩掉流在眼皮的水珠。但这一阵清冷的感觉,却令他灵机一触,皱眉想道:“方才我在山上看下来时,已发觉这庵后大片竹林,好像有点古怪。

  “如今师弟走丢了,这四下光景更觉昏暗,而且,此刻我连方向也给弄迷糊了,难道这便是按着兵书摆下的阵图么?”这么一想,不由得打个寒噤,又想道:“我即使知道这是用竹树排列成的图,但我可丝毫不懂这些东西。现在怎样才能找到师弟,逃出这竹林呢?师弟恐怕比我更不懂,老是在摸索找寻,终会陷落在人家圈套中……”

  这时,他本能地去摸到,摸个空,才记起一应东西都存放在昨夜投宿的人家处,连佩剑也没带上山来。

  自个儿在暗中叹口气,凝目去看那些竹树,发觉最小的也有碗口那么大,竹身已经变成黑黝黝的暗青色,大概这座竹林的年纪,也在百年以上・了。当下倒抽一口冷气,付道:

  “即使有佩剑在手,也无法削断这多的老竹而走出去呀?除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也得弄出极大响声,非引出全庵的尼姑来不可。”

  他左思右想,一面随步向前走去,差不多走三步便得从竹树疏处转折穿出。

  这样的走法当然不会快活,何况师弟失踪,四下光线越见黯淡,仿佛已到了暮夜之际光景。

  走得焦躁,猛然顿脚凌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