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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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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丹这刻胸中如被火炙,烫得五脏俱备,浑身冒出点点冷汗。

  她又迷离地瞧他一眼,便闭上眼睛。方巨咕哝一声,忽然转身疾跑,霎时远远去了。

  原来陆丹适才所服之果,乃是道家玄门称为醉果的罕逢灵药。惟终南山偶尔产得此果。

  终南山即秦岭,据三秦记谓:秦岭东起商、西尽汕、陇。东西八百里。乃是我国大大有名的灵山,古名亦称地肺。

  这醉果常人误用,视其体质强弱,醉倒十天八天不等。练有正宗内家功夫的人服了,按照其功力,醉昏三五天个时辰不等。若给道家练气之士服下,则除面现醉容之外,并无他异。而且立增修练之功。

  那歹毒无比的豹蛇惯服各种灵药,是以得识醉果之性,不敢速尔吞已惟恐一旦醉倒,岂不立刻碎身于白鸢钢爪之下?陆丹乃是峨嵋摘传内功,服下醉果,但觉酒气盈鼻,五内俱热,禁不住立刻运功行气以抗拒,正好吸收了那醉果的灵效妙用。

  霎时间五面绯红,丹晕欲滴,勉强睁眼迷离地瞧大个儿一眼之后,便立刻坠入一种极离奇微妙之境,似醉非醉,又不是打坐练功时那种人我惧忘的境界。

  但觉此身如真似幻,若有还无。全身一股热流,贯行经脉之间。那真气之源的丹田,更觉凝练沉稳。

  她越坐越舒畅,不觉旭日已升,鸟声吱喳地跳跃林间。

  太阳直移到中天,她仍在石上盘坐练功,白色的罗衣随风飘摆,十分好看。

  本来是蔓延到耳后的醉红,此刻逐渐消退,只剩下颊上两团红晕,似是娇羞时泛起的丹晕,又似是微酡时的醉颜。

  傻大个儿方巨又从那边远远出现,他可不知终南山究有多大,只沿着山脚而跑。这一夜零半日工夫,竟也跑出五百多里。刚好绕了一圈。

  陆丹张开星眼,但觉身体十分舒畅,早先困扰她的病魔,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鸢静悄地在头上盘旋,这刻清亮地鸣一声,飞落她的肩上。

  她宛如从别个世界回来似的,感慨地抬手抚摸雪儿健翎。

  她记得十分清楚,那大个儿回转来一杖扫倒那条毒蛇,然后雪儿便乘隙将那蛇攫上高空。大概是摔在什么大泽之中。然后飞回来,将那枚朱红色的果实给她服下。

  那大个儿的憨直说话,她也听得非常清楚。他乃是直着嗓子说她好看。

  那时她虽然心中伤惚,但也能够觉出他真诚的样子。

  然而那大个儿为什么老是跳着,而且又飞跑而去。这却是超乎她之外的事,这刻,她忽然瞧见那座人山似的大个儿,又复扛杖跑来。

  她只须远远一瞥,便发现这大个儿有点不对,从他脚步之间,以及那种神态,分明是经过长久的尽力奔驰而致。

  须知方巨乃是天生的飞毛腿,故此脚程极快。但人的体力总有个限度,最少也得休息一下,进点儿饮食,然后才能支持长久和极度的消耗。

  可是方巨这时乃是尽力奔跑,一点儿也没有休息。更不必说进食,正是因为后面这一个原故,才使他的体力极迅速地不济起来。他除非吃得饱饱的,否则,气力便会因之消失。

  陆丹真个按捺不住好奇心,蓦然飘身下石,站在路上。

  方巨一径冲近来,喘息之声,已经老远听到。

  他老是疲累得想睡觉,肚饿一事,已因过度用力辛劳而感觉不出。

  迎面挡住去路的白在美人,却令他精神一振。由衷地叫道:“啊、你还在这儿,没……

  事了么?”

  原来他昨夜忽然折回来,乃是想起那位白衣姑娘满面病容。这家伙侠义之心一动,想出个笨主意,认为只要自己没有停步,便不算违背诺言。故此回转去瞧瞧那位白衣姑娘,看看能否帮助她。

  一到那儿,便见鸢蛇争持正剧。他当然不喜欢那条难看的毒蛇,便一杖扫去。那白鸢眨眼间丢掉毒蛇而飞回来,将那粒红色的果子衔向白衣姑娘口中。之后,她的面色立刻变得非常之红,红得十分好看。不觉心头大悦,赞美一声之后,便转身跑了。

  这时得见那位美丽的姑娘,白衣如风,迎风仁立路中。心中又是一阵高兴,脱口问候她一声。

  他本以为那位姑娘定会因自己去势猛急而躲开,哪知临到近切,她依然仁立不动。

  但见她满颊生春地微笑一下,好看是太好看了,但应该赶快闪开啊!

  心中想着,口上已嚷出来:“你倒是闪闪啊……”

  话声出口,自己庞大的身躯已冲近了,相距不过两三尺,以他的脚步,两三尺简直不算是距离。

  鼻端但觉醉人的香气直扑过来,可是那位白衣姑娘,仍然站在他前面两三尺远。

  他一时以为自己已停了步,吃惊地道:“不行哪,我不能停步啊。”

  那位白衣姑娘甜甜地笑一下,道:“你不必着急,因为你还在跑呢……”方巨转眼一看,两旁树木直往后退,这才相信自己没有止步。

  那位白衣姑娘陆丹敢情正施展开上乘轻功,全身纹丝不动,只脚尖轻点,便随着那巨人的身形飘飘后退。乍看来果真像是没有移动。

  这种极上乘的轻功,和移形换位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移形换位妙在方向不定,但迅速得简直像没有移动。至于她此刻却是直线后退,因别人之快慢而快慢,宛如对方之冲力能够将她推动似的。

  武林称为浮光掠影的上乘轻功,便是这一种了。

  陆丹本来未有这种功力火候,但此刻却不假思索便运用自如。心中立知是因为服那枚朱果后的灵效,芳心甚喜。饮水思源,这傻大个儿应记首功。

  她的声音有如银铃般清润,甚是悦耳。方巨心中十分愿意听到她的声音,正待告诉她。

  却听她又适:“为什么你不能停步呢?告诉我可以吗?”

  银铃般的声音,加上春留玉颊,又是美丽,又是可爱。

  方巨大大喘息一下,用手掌抹面上直流下来的汗珠,道:“我被大小姐打赢了,我们说过若果我输了,便要绕这什么山老跑……”

  陆丹不由得心中一惊,付道:“糟,怎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呢?若果真是赌约,我可真无法拦住他,也不忍拦住他而使他毁约败盟。”

  “是哪一位大小姐啊?”

  “是一位……一位姓罗的大小姐……”这个罗字,特别叫得响亮,显示出一种因能够记忆起这姓字的得意。

  陆丹脑筋一动,立刻联想到那本剑书的主人,骇然叫道:“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立刻觉得绝望了。因为她从师父的口中,曾经得知一点儿关于罗淑英的事,虽不详知,也明白这位武功超绝天下的前辈,心肠甚硬。

  这样,眼前这个傻气的大个儿岂非无法挽救。因为她早就动过念头,希望问知要赌之人是谁之后,也许可以找到那人,然后想法子迫那人立刻来止住这桩事。然而,那人既然是罗淑英,她便不能妄想了。

  傻大个儿的汗珠颗颗像黄豆般大,直掉下来。

  她满是怜悯地瞧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方巨道:“你说些话啊,我喜欢你的声音……”

  “啊,是么?你……菩欢听些什么呢?你姓什么?是哪里人?”

  方巨气喘不已地道:“我叫做方巨,妈叫我巨儿……”他可忘了回答籍贯。

  陆丹悯然一笑,道:“你的名字好极了。巨儿,巨儿……”她漫然叫了两声。

  “巨儿你为什么要和大小姐动手呢?啊,你不必费气回答,让我猜猜,若是对了,你就点头……”

  方巨吃力地应声好。

  “你得罪了她,所以跟她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