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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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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的,我打树林回到岗顶,那时的雨变得大一点,我想,你也许会给淋醒。哪知一到岗顶,已不见你的踪迹,岗上也没别的人影。于是我下岗四下一找,兜了好几里路的圈子,后来,碰见个放牛的小童,闹了好一阵,才问出你是往这儿来了。”

  方巨心中一无窒碍,开心地大笑数声,用左手比个姿势,食中两指用拇指勾住,倏然顺序弹出。

  这个姿势莫看他简单,其实在那圈臂弹指的连续动作之中,已能够使得普通的人,亦可以自然地运集全身气力到指尖之上,只那么轻轻一弹,力量便集中在一小点之上,必定能够将敌人兵器弹飞。

  这一式便是石室四式“弹指神通”之式。

  陆丹虽见他使出石室四式的秘技,但动作似太简单了,便没有注意。

  方巨却追问道:“姑娘,你跑到树林里干吗?可真把我急坏呢!”

  陆丹秀眉轻颦一下,这句话教她怎样回答呢?虽然他是个浑人,但自己到底羞难启齿啊!

  方巨又追问一句,她摆摆手道:“你就别问啦!我说,那放火弹的人是谁啊?下次你千万要小心,遇上这种特别的暗器,别要怔怔硬磕,最好是躲开……”

  他点点头,道:“对啊,我不怕刀剑,却架不住火烧呢!那厮我没瞧得清楚,仅仅依稀瞥见一眼,只觉得那人凶恶得紧。啊,不是凶恶,而是……而是那么冷冰冰的。”

  陆丹立刻想起江湖有这么一个字号的人物,便点首微笑道:“我知道了,那是火神子白大元的徒弟冷面阎罗甘炯,这厮是白大元的弃徒。传闻他一身武功,已得白大元真传,尤其心黑手辣,杀人时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哼,若我早来一步,必定不教这欺师叛祖的恶徒逃得性命……”

  要知这冷面阎罗甘炯也是江湖上的出名难惹的人物,等闲的江湖高手,提起他的名头,真个不敢胡乱说话。可是,落在陆丹这种特级高手眼中,当然还差得远。

  尤其如今功力又大进一步,更不必说了。

  她道:“你干得很好,那雪山豺人是我的仇人,我正准备寻他呢。想来他必定火葬乱山之中,倒也省了我一番手脚。你的功夫真不错啊……”

  方巨听到陆丹赞他,又是欢喜又是忸怩地笑一下。

  两人正待回去,陆丹忽地想起一桩事,止步问道:“雪山豺人住在那山洞中么?”

  “我不知道,但他是从里面钻出来。”

  陆丹嗯了一声,倏然钻进石洞去,不久工夫,便飘飘走出石洞。

  她大大呼吸一下,皱鼻道:“洞中好臭啊,薰得我头都昏了……”

  方巨道:“要不要我捣烂这小洞,咦,你手里是什么?”

  她笑一下,道:“那石洞里面好大,给你住也很舒服,你还叫做小洞哩。我拿什么东西你管得着么,真多事,我们走吧。”

  方巨乖乖撒腿便跑,陆丹一纵身,跟在他后面,施展那浮光掠影的功夫,省力地紧跟着方巨那庞大之极的身形。

  她手里是个半尺见方的木盒,里面敢情全是黄金,有元宝,金叶子,以及小金块。这么一盒,价值已是不菲。

  两人一直走着,霏霏雨丝本来停了许久,但天上密集四布,仍是阴阴沉沉的光景。

  他们经过那山岗,渐可发现乡人以及牧童。

  陆丹唤住方巨,慢慢地走,省得惊世骇俗。

  其实,凭他们这一对走在路上,一个是巨大离奇的秃头大汉,一个却是容华艳丽的妙龄少女。

  光是这么一点理由,已足教人惊顾骇视了。

  两人一直往南走,略略偏西。

  不久便瞧见远远有个大城。

  陆丹知道那便是昨夜在岗上眺望到的孝义城。

  空中清亮地鸣叫一声,一团白影掠空飞坠,方巨叫道:“到我这儿来啊!”话声中,伸杖去拦。

  白劳雪儿略一转侧,束翼投向陆丹怀中。陆丹笑道:“巨儿你这么大的个儿,也欺负雪儿么?”

  方巨撅撅嘴巴,道:“我才不稀罕它呢,美什么啊!”

  陆丹笑了一声,雪儿忽然在她怀中腾跳一下,展翅扑飞,却衔着她的衣角。

  她道:“有什么事呀,你先飞吧广雪儿倏然掠空而起,飞在前头。陆丹道:“巨儿跟着来……”一展脚程,疾若御风仙人,飘飘飞去。

  方巨咕咕一声,却放开脚步追将上去。

  两人这一施展开身形,快得像两缕轻烟,落荒而去。

  约摸走了五六里路,前头的雪儿鸣叫一声,盘空打圈。

  陆丹猛然停步,方巨在后面低头疾冲,一时竟煞不住脚步。可是劲风一冲,把陆丹吹前半文。

  她没理方巨的冒失,眼光锐利地四下搜索。

  只见四下俱是田地,只在靠右那面,有块亩许大的泥坪。长着两株高大的老树,树下盖着八九间泥砖屋。

  坪上连一只狗影也没有,更别说人声了。可是那些房顶都有炊烟升起。泥坪中央躺着一匹白驴子,此刻因遍体泥污,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毛色。她想道:“怪啊,这里为什么这般寂静?”

  忽见人影一闪,却是个村妇,蹑着足跟,从房子后面轻轻走到丈许远之外的水井旁,轻手轻脚地从井中打水,然后挽着水桶,悄悄地走向屋子。

  她讶然地注视着,心中觉得十分迷惑。

  难道那村妇是害怕弄出声音而吓着什么人。

  心中疑念未曾转完,泥坪那白驴倏然喷鼻做声,那村妇吓得抢步进房,水桶中的井水,洒了一地。

  方巨也瞧了好一会儿,忽然扯开嗓子,大声道:“姑娘,你瞧什么啊?”声音划破了这片反常的沉寂,猛听那白驴大力喷鼻,仰头来瞧。

  她低声道:“你别做声,也别动弹,等我想一下。”

  她不必仔细去瞧,也知道此刻在那一排八九间屋中,都隐隐从木门缝隙或窗户中,露出窥瞧的眼睛。

  这样说来,这些屋子必定全都有人在里面,甚至会有好些小孩。

  这是从那闪闪发光的眼珠所能判断出来。

  然而,为什么没有人出来走动?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她好奇地寻思不已,却把个憨浑天真的方巨,憋得一肚子闷气。然而,他真个不敢不听陆丹的话,硬是忍耐着不动,眼睛不免瞪得比铜铃还大。

  那匹白驴昂首瞧了一会儿,便又垂首地上,没有爬起来。

  陆丹这时可估量出一点儿眉目,回头一瞥,只见方巨憋得这副样子,又是可笑,又是可怜。

  “你心里难受么?替我办件事好么?”

  他想轻轻地回答一声好。可是,他实在没法子说得那么轻,以致阔大的嘴巴空自张开一下,没有发出声音来。

  陆丹扑哧一笑,轻轻道:“你现在静静地走过那边泥坪上,把那白驴儿捉住,但千万别弄伤它,让它踢两脚也别发火。噢,你别急呀,先把竹杖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