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屠龙》179
于一帆道:“当然、以他那等狂横偏激性子之人,纵然第一下失手,亦决不肯就此罢手遁走。既然他沓无踪迹,可知必定被杀,尸体则被对方移走而已。”
徐少龙虽然不知道事实是否如他所料,但这于一帆的推论,明快有力,听起来似乎没错。
博洛多沉吟道:“这样说来,那个潜伏在阎炎屋子附近的人,竟是加害金四郎的凶手了?”
于一帆道:“大概不会错的,博兄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么?”
博洛多道:“没有,咱派秃鹰遥遥监视着他。”
于一帆道:“既然博兄是派遗秃鹰监视那人,可见得这回没有把老熊带出来,否则以这两名勇士联手之威,定可先行擒下那个来路不明的敌人。”
博洛多耸耸肩,道:“于公的才智一向令人惊眼,但目下在敌人面前,似是不宜多泄机密。”
于一帆淡淡道:“博兄别小觑了人家,他对于你阁下的来历和实力,了如指掌,你信不信?”
博洛多讶然向徐少龙注视,道:“于兄之言,兄弟焉敢不信。但这话大是惊人,又教人感到难以置信,假如你有办法,使他自行说出来,兄弟就服气了。”
黄衫客于一帆转眼向徐少龙望去,道:“阁下愿不愿露一手呢?”
徐少龙道:“你居心叵测,使我不敢多言。”
干一帆道:“言多必失,古有明训,你小心从事,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么一来,形势又不相同啦!”
他的话中,似乎一直在暗示徐少龙说,他有某种用心,但徐少龙一则感到不易测透,二则又感到不可轻易信任他,所以不敢冒失。
天色已现曙光,黑夜终于成过去。他们在迷蒙的光线之下,互相打量着。
那博洛多手提铜人,气概雄伟,大有凌夷天下之势。黄衫客于一帆则洒逸中透出坚强的自信,具有动若风火,稳如磐石的意味。徐少龙则是一片神秘,而武功博深高强,益增他的神秘性。
三个人都有不同的特质,互相影响,各人都知道面对的乃是平生强敌。而这等心里的负荷,以徐少龙最是沉重。
要知徐少龙份量虽然不轻于对方任何一人,可是他们加在一起,就比他强大得多了,所以他暗暗感到不安。
他的目光在这两人面上转来转去,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忖道:“在个人的感情上,我喜欢博洛多这等豪强雄武之士。但在事实上,只怕须得先设法杀死博洛多呢。”
当然他的想法,并非全无根据。因为于一帆种种言语之中,已有某种暗示,现在被他想通了。
他仰天一笑,道:“博兄是塞外三奇之一,武林中有谁不知。”
博洛多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道:“兄台这话从何说起?咱向来只听说过塞外二奇,几时变成三奇了?”
徐少龙道:“自从博兄在十五年前,横行西域诸国,连败六大门派的宗主。同时又有十二名著名勇士,在你独脚铜人之下,砸为肉泥,打那时起,中原武林中,已把博兄列为塞外奇人异士之一。”
博洛多眼中光芒闪动,豪气飞扬,道:“不料十余年前之事,中原居然不少人知道。”
黄衫客于一帆道:“博兄现下当知这位无名氏兄不是一般武林高手可比了,只不知博兄查得出查不出他的来历身份?”
博洛多上上下下打量徐少龙,自家的两道浓眉,越皱越紧,最后坦白地道:“只怕查不出来。”
于一帆道:“假如咱们今夜被这无名氏兄安然脱身,则不出三天,中士武林中,将必盛传咱们到了江南之事。”
博洛多点点头,道:“这是免不了的事,除非咱们能当场擒杀了他。”
徐少龙虽是智谋百出,机警绝伦之上,但这刻心中也大感迷惑。敢情于一帆三言五语之后,局势又为之一变,变成博洛多非得出手帮助于一帆夹攻于他不可的情势了。而这等情势的转变形成,却正是由于他道破博洛多的底细而急速发生的。
他最困惑不解的是于一帆何故施展这等纵横掸阉的手段,操纵了整个情势?换言之,于一帆本来就具有条件,可使博洛多出手相助,但他却还要耗费口舌心机,做成一种微妙复杂的情势,他为何须得这样做呢?
博洛多没有得到于一帆的回答,便又道:“想咱当年虽是横行西域,但这一段往事,西域武林中人,知道的也不多,何况事隔多年,更是知者渺渺,中土的武林同道,纵是有所风闻,谅必亦仅限于三五个位高名重的高人。”
于一帆这才接口道:“博兄所论极是,无名氏能够得知塞外多年前的隐秘,可见得他不是无名之辈了。”
博洛多道:“咱正在这么想,近十年来,咱在中国也会晤过不少名家,可是就没有一个能说得出咱的来历。至于‘塞外三奇’的封号,更是咱第二次听到的。第一次是听于公你说的,于公还记得么?”
干一帆道:“兄弟自然记得啦!”
博洛多道:“咱也不必往下猜了,假如无名氏兄不见弃的话,咱就请教三招两式。”
他手中铜人一举,在曙色中,反映出微蒙的青光。而他这么一个动作,已经涌出千重杀气,遥罩徐少龙。
徐少龙不敢怠慢,提剑平胸,摆出门户。
这两人相距尚有丈许,可是杀机气势,已经遥遥斗上。博洛多但觉这个来历神秘的敌人,虽是未能在气势上反击自己,但却具有一种坚强的韧力。立时知道今日纵然能击杀此人,亦须费尽平生之力。
他仰天长笑一声,迈步向徐少龙追去。于一帆和徐少龙都觉得奇怪,因为博洛多的长笑声中,竟然透出内心的欢悦畅快之情,他们不解的是博洛多何故会感到愉快欢畅?莫非他已有了制敌致胜的把握?
但见他大步迫去,气概豪雄之极,眨眼间,已欺到切近,铜人迎头砸落,发出猛烈惊心的风声。
徐少龙碰上这等兵刃,又是一流高手施展的,岂敢硬架?就在铜人砸落之际,已攻出一剑。
剑光一闪即隐,他的身形已绕开数尺,再度发剑攻击,身法和剑招之迅快,简直有出神入化之妙。
于一帆在旁边看得真切,但见徐少龙最初的一剑只发了一半,就撤回来,同时施展移形换位的上乘身形,躲过对方的威猛攻势。那一剑的用处,仅仅是利用剑气侵铄敌人,使对方不得不稍微防备一下。这么一来,铜人砸下的威势,自然减弱了少许。
徐少龙施展如此精妙奇巧的手法,以抵消对手那等无坚不摧的威势。此一事实,显示出徐少龙不但武功高强,同时机智应变,亦卓绝一代。于一帆嘿然凝眸,感到这一个神秘敌人,实是莫大威胁。
博洛多独脚铜人,发出一片劲厉风声,呼啸震耳。横扫直砸,迅急猛攻。他招招都是既硬又重的手法,威猛绝伦。但见徐少龙一连退了四五步,才稳下来,剑光矫夭飞舞,从铜人影中吞吐反击,剑势毒辣精妙,兼而有之。
这两人霎时间已临于激战中,除了开头之时,博洛多以特别沉重的兵器,先声夺人地把徐少龙迫退了数步之外,现在似乎已没有什么进展:,换言之,徐少龙的长剑,变幻莫测,并没有丝毫不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