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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大地》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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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一动,空门已露,东方执事蓦地一声娇叱,左掌箕爪,指挟锐风,直袭罗成右肋,右掌下击丹田,招式之奇,令罗成毫无回手之余地。

  这时所习的“天地心法”就发挥了效果,东方执事的招式虽迅若雷霆,可是在罗成的清澈眼神下,所有的虚实变化机微,一览无遗,完全了然于胸!

  这刹那,罗成右掌下翻,硬接东方执事攻向丹田的右掌,故意让右肋空门大露,左掌却向东方执事咽喉划去。

  二人以快打快,拼命抢攻,人影掌影愈来愈快,劲风四荡,只见二团光影在前后冲突,倏左倏右,修返倏进。

  云大娘的心境也愈来愈紧张,对于罗成,她深深感到一份喜爱,这不但是由于罗成母亲琼娘在未离天星宫时,与她感情最厚,也由于香芸的关系。

  她不愿罗成受到丝毫伤害,但也不愿东方执事死在罗成掌下,盖她唯恐东方执事万一有三长二短,势必更引起天星宫主的仇视,后果更不堪设想。

  可是,对这种情势,她却无能为力。就是她惴惴不安之际,倏听到天星宫主在轿中叹道:“刚才那一招‘诸神会天门’,用得正神乎其神,恰到好处,‘神鬼三式’剑法,他竞能融在这指法之中,这份聪慧与修为实出于我想像之外!”

  云大娘自然知道天星宫主指的是罗成,正想搭腔几句,陡听得天星宫主发出惊奇的呼声:“咦!这就奇怪了!他竟能见招拆招,以攻止攻,每一招出手不但遏止了东方执事的攻势,而且截止了下面无穷变化,难道他已偷习了本宫至高奇学‘天地心法’了?”

  一听这番话,云大娘大吃一惊!她真正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若天星宫主真有所疑,那最有嫌疑的还是自己,认真追究,按照家法,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慌忙道:“宫主是多疑了,罗成武功受于琼娘,知道天星武学本不为奇,如今能激战东方执事,靠的全是一份机智与天赋,若说他已会‘天地心法’,敝职万万不信。”

  天星宫主嗯了一声,倏失声道:“糟了!”

  话声未落,场上二条人影立分,依然像原先未动手时一样,没有声息,没有动静,然而盏茶时刻,东方执事身躯一阵摇晃,倒了下去。

  “南方执事!”天星宫主在轿中倏然一声娇喝:“速扶东方执事过来,喂她一口沉香龙涎膏。”

  “是。”

  南方执事身形飞掠而出,扶起东方执事就回到轿边,只见她面目如金纸,只剩下一口游气,嘴角鲜血汩汩直流。

  轿中伸出了如春葱一般的五指,拿着的正是一瓶沉香龙涎膏。南方执事急忙接过,咬开瓶塞,对准东方执事口中灌了下去。

  天星宫主在轿中又吩咐道:“她伤了丹田重穴,你扶她到旁边渡她一口真元,把灵药化解了,自然无碍!”

  “是。”南方执事立刻扶起东方执事,到轿后盘坐,运功疗起伤来。

  再看罗成,此刻仍屹立如山,静静站着不动,但是他的脸色也是败坏已极,本来红润的双颊已苍白得变成灰色,嘴唇发紫,胸头不住地在起伏,似是强忍着无比痛苦,不使自己倒下去。

  原来东方执事中了他一记重击,而他自己也中了东方执事一指,竟是个二败俱伤的局面。

  强忍着内脏的绞痛,罗成勉强聚集残余真元,压制住伤势,明知如此,自己的伤势将益发沉重,变得无可挽救,可是,眼前的情势去不容他倒下去。

  他的神志只在告诉自己!再挺片刻,再挺下去,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他转身移动脚步,向小轿走来,七八步远的距离,却使他汗下如雨,仿佛移动千钧重物。

  终于,他站住了,对着小轿沉声道:“胜负已分,宫主还有话说吗?”

  天星宫主在轿轻笑,反问道:“你以为自己的伤势很轻?”

  罗成道:“胜负之分,除了生死,就看谁能支持下去,区区伤势固重,但尚未倒下,该算是惨胜了。”

  天星宫主笑声如银铃般而起,笑毕道:“冲着你这份傲劲,本宫履行诺言,对你与九号等五名囚犯,撤消追捕,还汝自由。”

  罗成艰难地抱拳道:“多谢宫主成全,在下告辞了。”“且慢”“宫主有何吩咐?”“罗成,你敢与我亲自赌一次吗?”罗成变色道:“宫主明知我已身负重伤,莫非要想打落水狗!”

  天星宫主道:“哈哈,本宫岂是这种人,若你接受,本宫可先送你一瓶沉香龙涎膏,等你半个时辰,让你伤势痊愈再动手!”

  罗成冷冷道:“你我已势成死敌,区区伤势再重,也不屑贵宫灵药救治!”

  “嘿!罗成,你不接受,莫要后悔,本宫主虽答应放过尔等五人,却未答应放过你母亲!”

  罗成大怒,厉声道:“你无耻!”

  “说话尊重点!”天星宫主语声一沉道:“当初你提议的赌约,曾提及你母亲吗?琼娘本是天星宫中叛徒,本宫追逮回宫,处以家法,算不得是毁约!”

  话声一顿,又冷冷道:“其实你也不必逞强了,拒受本宫灵药,使你的伤势已支持不过二个时辰,人已将死,还能管得了这世间未了的事吗?”

  罗成厉声狂笑道:“我偏要管,告诉你,若我不死,非但要阻止你找我的母亲,还要为已死的百余南海少林僧向你讨还这笔血债!”

  “好大的口气,罗成,你等你自己能活下去的时候再说吧!”“天星宫主,你等着瞧!”

  罗成一声狂吼,拔身飞奔而去,不辨方向,不辨路径,心中惟一的念头惟有先离开这里、先离开这里。

  渐渐地,他内脏愈来愈绞痛如割,双眼金光乱冒,慢慢发黑。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多少距离,他终于熬不住沉重的伤势,一个跟头,扑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其实,他不过走出里把远,然而这一里距离,在罗成来说,等于涉过了千山万水……

  这时,罗成身畔倏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葛袍老者,他首先按了按罗成的腕脉,口中一叹道:“真难为了这娃儿,能支持这么久,实在是个奇迹!”语声中,扶起罗成身躯,向武功山飞踏而去,瞬眼没于山林之中。

  等罗成悠悠醒转,发觉自己已躺在一张木床上,坐在身旁的是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者,与一个发梳双髻,清秀可爱,年约十八岁的少女。

  他几疑是在阴曹地府之中,首先试运真气,觉得不但毫无痛苦,而且已痊愈如初,不禁惊奇地道:“老丈,是你救了我?”老者微微笑道:“娃儿,你伤势虽好了,还得休养一天,否则功力会大打折扣!”罗成忙挺身欲起,却被老者按住,道:“你有话躺着说也一样,不必坐起来,婉儿,去端参汤,让他喝下,补补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