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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亭》金刀亭(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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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七 章 枯叶回春

  天空中云层密布,厚厚地堆积在一起,星月无光,劲风吹扬,地面上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杜天林在官道上疾行,只觉夜风拂面,湿湿的空气在空中流动不已,他仰面望了望天色,心中暗暗忖道:“看这模样,立刻将有一场大雨,赶到那寺庙之中,少说尚须一顿饭的功夫,希望这雨势迟延一下,否则淋了一身雨才冤枉,何况那于公子也未必会来相会。”

  他心中思索,足程越加越快,身形好比是一条黑线在地上划过,杜天林感觉面上已有清凉的感觉,雨点已然稀疏地开始下落。

  眼看那庙宇已经在望了,杜天林足下更加劲,身形好比一支疾箭,两起两落之间,已到了庙门。

  杜天林估计一下时刻,由于这一段路急赶而来,是以距那相会的时间尚足足有半个时辰,想必于公子必然尚未来到。这时风势逐渐加劲,吹到面上居然可以感到―种潮湿的感觉,大雨立时便要来到,杜天林再不犹疑,走到庙前,那庙门第一进正掩着,伸手―推便应手而开,杜天林跨过门槛,只见距正殿尚有数丈之远,这时天昏地暗,视力不能及远,杜天林缓缓走到正殿,见那殿门却是大开,连忙走了进去。

  进殿不及片刻,已有雨点击瓦之声,声音越来越大,风势扬起阵阵雨丝不断地飘入大殿,想来那雨势断然是极大的了。

  “淅沥”,“淅沥”之声越来越密,到后来嘈急成混混一片,杜天林站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聊,勉力运足目力四下打量了―刻,找到一张蒲团矮椅,倚着供案坐了下来。

  这时他只觉得脑海中思念纷纭,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再想平息下来,却是不能自抑,心中不由暗暗吃惊忖道:“今日不知为何,心中时有杂念,难道是什么警兆么。”

  他思念起伏,想到昨夜所见的一切,那丐帮帮主居然再现武林,更今人震惊的还是那金蛇帮主的行踪来历,瞧那自称丐帮之主的口气之中,似乎已猜出那金蛇帮的来历,可惜他未想到青巾人便是金蛇帮主,自己万幸在暗中将一切均瞧在眼中,最遗憾的是抓住青巾又被他生生夺回覆在脸上,那青巾人出掌发出浓烟,功力之深委实不可测度。

  又转念及自己最后利用他们布置的毒素得以脱身,真是集惊险、巧合于一身,但却始终不明白那一包毒粉原本是为谁所留下的!

  他想了一阵,仍是不得要领,但从那青巾人提及的名字来看,这青巾人必与那件事有牵连了,换而言之,金蛇帮就与那件事拉上了关系,想到这里,杜天林忍不住的心中便是一阵狂跳,霎时之间他只觉得热血沸腾,好一会不克自止。

  外面雨势有增无减,杜天林默默地坐在当地,思念又慢慢转向另一个城域。

  他只觉得脑海之中现出的是一片广大无垠的平原,绿色连接着天边,清风荡漾在空间,白云悠悠地浮动着。

  隐约之间,他仿佛看见一个小农庄茅舍,在阡陌纵横的田地边落,里面住着一个老父,和一个幼子,那幼子的面貌在回忆之中却是历历然如在目前,自己的童年,竟是此如难以遗忘!

  父亲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己每每跟在田陌道上,和清风白云为伴。

  然后,有一天,大哥回家来了,大哥已有三十多岁生得好不魁梧,宽大的面貌上露出诚朴之色,父亲见了大哥,真是喜出望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到了家中,父亲立刻放下手中工作,两人一起进茅屋,将房门紧闭,整整谈了几个时辰才起门而出,自己在田野上玩耍早已厌倦了,看见父、兄两人出来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有点古怪。

  大哥弯下腰来,仔细地注视着自己,双目之中却是晶莹莹的一片,圆圆的泪珠好像就要流出眼眶,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呆呆地站着,望望父亲,又望望大哥。

  大哥缓缓站立起身形,回过身对父亲说:“父亲,孩儿去了。”

  父亲只是苍然地点点头,却―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颤抖地伸出右手,向西方指着,那时夕阳正西下,红红的光芒照射在原野上,将绿色都转变成了金黄,父亲的灰衣也抹上了一层金粉。

  大哥颤着声音说道:“父亲啊,――这一次孩儿没有半分信心了。”

  父亲沉默着,大哥叹了一气又道:“那个姓刘的双目,孩儿只觉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万一……万一……您与小弟怎么办呢?”

  父亲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字一字说道:“方儿,你不会输的!”

  大哥摇摇头,缓缓说道:“父亲,你还是带小弟去找白老伯吧。”

  父亲面上的神色变动了好几次,然后说道:“如此甚好!”

  大哥面上流露出无比的喜色,父亲吁了一口气道:“方儿,想一想那胜利的一面吧。”

  大哥的双目斗然射出光辉,他点了一点头道:“父亲,孩儿这就去了!”

  他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去了,这时候,忽然有长啸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好不凄厉,在长空划过,平地好比起了―阵阴风,这种啸声是从来没有听过的,父亲的面色登时大变,大哥走动的身形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猛然停下足来。

  那啸声第二次再响时已有一箭之遥,可以在平野上看见三个黑影急速地移动着。

  大哥缓缓转过身来,刹时之间,他那原本诚厚的面容上,流露出一股无比的悍气,一步一步走回原地,父亲走过来将自己牵扶在身边,这时那三个人影已来得近了。

  那三个人好不古怪,身上穿的是连身罩足的大布袍,那布袍极为肥大,根本像是一个布套子。

  那三个布套子上面竟然全是血红的颜色,闪烁着无比凶气,自己只觉心中一阵不舒服,登时哭出声来。

  “喂,你可是想逃走么?”

  他的目光直射着大哥,大哥站在父亲的右前方,这时微微一笑说道:“你看我像是这种人么?”

  那红衣人嘿嘿一笑说道:“如此咱们不敢劳你大驾,特地赶来此地,与你算清这笔帐,也省得你的足程。”

  大哥哼了一声说:“咱们约定在什么地方,就当在什么地方,何必又临时变动?”

  那红袍人嘿嘿一笑,却是不答,大哥想了一想,开口说道:

  “我与你们说话,也没有意思,你去叫那姓刘的来。”

  那红袍人笑了一笑道:“他就会来的!”

  他虽是对大哥说话,但是双目射出的寒光却不断在父亲和自己的身上。

  大哥的而色突然变动了,他上前了一步说道,“姓刘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三个红袍人―齐微微冷笑道:“咱们奉命要留下你和你的家人。”

  大哥的脸孔登时胀红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突然间身形急拔而起,平空地竟然跳起一个房屋那么高,在空中四下张望,我只觉有趣之至,登时便停止哭声了。

  大哥的身形落在地上,焦急之色形之于面,他缓缓将背上的包袱打开了,取出一柄长刀来。那几个红袍人冷冷地望着大哥,大哥身形向前一步,斗然之间满处都是寒光,那三个红袍人站在不及―丈之处,但那鲜红之色被寒光所遮,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寒光一闪而灭,只见那三个红袍人已然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大哥手抱长刀,站在三尺之外,呼地收回刀势,转身急道:“父亲,那姓刘的好狠的手段,居然探得咱们的情形,马上正点子到来,目的在迫害父亲及小弟,孩儿这就冲向南方,将他们引开,不过父亲你赶快带小弟走吧!”

  父亲点了点头,大哥又弯下身来,在那包袱之中翻动了―会,拿出一个长形的布包,那布包乃是用白色厚布层层缠绕,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大哥将那布包递给父亲,道:“快走。”

  父亲手捧着那布包,忽然仰天悲叹了一声,转身便带我走开,大哥站在那里望着父亲和我,好一会才转身向南方疾奔而去。

  中间,中间这一段是空白。

  大哥又离开了,我忍不住失声大喊,但只觉语声尚未发出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在师父的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