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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亭》金刀亭(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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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仍是背向门外,冷冷说道:“冤枉冤枉,我连阁下究竟是何面目尚自不知,岂会明知故问?”

  金蛇帮主紧接着道:“那么在下一再追赶想要与你一见,为何却始终足下不停?”

  灰衣人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便是停下足来,阁下仍是一方青巾覆于面上,这种见面方式,我心中思想还是免了的好。”

  金蛇帮主甚为忿怒,但犹自强忍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你这是有意避重就轻了。”

  灰衣人仍是笑笑说道:“老实说,老夫此来终南,乃是早与人有所约定,沿途无原无故遭阁下尾随,一路疾奔快跑足足早来了数日功夫,却恰巧遇上禅宗故人,结果两方面均以为老夫乃是适时赶到有目的而至,真是昏天黑地大冤枉!”

  杜天林一听他说至终南山是与人有约,心中下由一动,暗暗怔道:“他与人在终南山区有约,难道也是那六指老人么?”

  心念一动,隐约约只觉这灰衣人很有可能与六指老人牵连得上。

  其实单凭那灰衣人说的这一句话,并不足以引起杜天林心中作如此想法,但是杜天林却突然兴起如此念头,自己也无暇多想究是为何。

  那禅宗听得灰衣人如此说来,由他面上看来倒有八成是信以为真,只是金蛇帮主却冷冷一笑道:“这个在下不信!”

  杜天林听得一皱眉,心中暗忖道:“这金蛇帮主统御如此实力宠大的帮众,却似一个毫无气度之人,而且自恃技艺,明知这灰衣人乃是天下奇人之首,言语之中却句句顶撞,实非大才大勇之人。”

  他心中这个思念一掠而过,只听那灰衣人略略顿了一顿,似乎也自抑不住心中怒火,冷冷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阁下认定老夫此来终南山乃是为了某一桩秘密了。”

  金蛇帮主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灰衣人嗯了一声说:“这几日之中,老夫一边行路,一边在心中便自思索不已,究竟身后这青衣人是什么来路,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其实老夫自知若想真切得之,只须停下身来,厚着脸和他动手数招,除非他是来自天上,否则老夫立可知其路数,可惜老夫久不与人动手,一出手又何必对付这等陌生之人,是以一路忍至此地―一”

  他这几句话可是说得斩铁截钉,露骨无比,杜天林在一旁听了也觉雄心一奋,只见那金蛇帮上忽然仰天一声冷笑道:“好说好说,这番话可说到了在下心坎之上,这五日以来在下无时无刻便想这个跑在前面的灰衣人能够停下身来,对面动手过招,是以这一番话正合在下心意,只是现下时机不巧,局势大为不同了……”

  包括杜天林在内,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他这局势不同之意究竟何所指,一时之间众人没有作声只等他继续说出下文来。

  金蛇帮主微微一顿,继续说道:“现在在下可先要向这位禅宗名人请教,这位小朋友的事,究欲作何交待?”

  他说出这一句话来,分明是说明了要与那禅宗算帐,此人先与灰衣人形成敌对,再言明直语对禅宗宣战,以一人之力,面对两个盖世奇人,若说这一份豪气,委实令人敬佩。

  禅宗合什说道:“老僧虽较施主先到一步,但亦未亲见双方冲突一幕。不过老僧自信门下素受严教,非至万不得已之境,绝不会出手伤人,好在此刻双方均在,咱们立可问个明白,究竟谁是谁非当场便可决定。”

  金蛇帮主冷哼一声,但禅宗之言情理均合,如若再有异议,便是不讲情理之人。

  禅宗见金蛇帮主并未多言,便转过身来,望了平江一眼说道:“平江,你将当时情形说出。”

  平江点头道:“我与六弟在此屋中遇上对方两人,在言语上骤起冲突……”

  他一句话犹未说完,金蛇帮主突然说道:“且慢,这件事咱们问这姓杜的罢了。”

  禅宗双目一轩,但转念想到这金蛇帮主大约与姓杜的小伙子并无交情,两人之间似乎并不相识,由姓杜的说出来比较不会偏袒何方,于是便不再多言。

  金蛇帮主侧过头来,右手一挥.冷声道:“姓杜的你快说。”

  他这等气势凌人之态,杜天林已是司空见惯,此刻乃非意气用事之时,于是杜天林吁了一门气,缓缓说道:“正如这位兄台所说,咱们双方言语之上骤起冲突,贺兄弟隐忍不下对方一再激言厉语,突施毒雾,在下一时之间也未料到对方会立即昏倒在地……”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望了金蛇帮主一眼,只见他双目中忽然流露出一种和平之色,杜天林觉得出,不由怔了一怔。

  禅宗高僧这时冷然一笑道:“以后便又如何?”

  杜天林抑止住自己思索之心,继续接口说道:“以后在下自认骤然以毒伤人,确实有欠光明,便立刻向对方表示甘原以药相救,但对方这位兄台却节外生枝,作过分之要求,僵持不住之时,这位兄台便施出迷字真诀,贺兄弟当场心神摄夺伤倒在地……”

  金蛇帮主听他说到这里,忽然右手一摆道:“姓杜的,你不必多说了。”

  杜天林侧过头来,冷然说道:“这一位又有什么高见急欲说出么?”

  金蛇帮主哼了一声道:“经过情形说到此处,再没有什么好讲的了,禅宗门下恃技伤人,显示根本就未将你两人放入眼中。”

  杜天林哼了一声,金蛇帮主却是理也不理,转过脸来对禅宗道:“久闻惑心之术伤人之后历久难起,现下这姓贺的小友已伤,禅宗门下总得有所交待。”“施主说得好,只是贺施主以毒伤人又当如何?”

  金蛇帮主道:“先治好贺小朋友再论其他!”

  这一句话又是托大之极,禅宗长眉再轩,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忍耐,宽大僧袍一拂而下,怒道:“这样说来,一切均为废话,老僧先领教施主高招。”

  情势一触而发,那金蛇帮主却是一声冷笑说道:“那倒犯之不着。”

  这句话大出禅宗意料之外,不由为之一怔,金蛇帮主忽然一笑道:“说一句实话,这位禅宗门下所中之毒乃是白骨烟雾,毒性至深,中者入骨久之枯萎而亡,若非毒门解药万难施救。”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果见禅宗吃了一惊,须知方才禅宗以内力施救中毒门下之时,并未察觉有何异样,但是相隔已有半个时辰,而那位“六弟”却未如意料之中逐渐恢复,反而萎顿在旁,这时经金蛇帮帮主如此一说,禅宗登时心知事非偶然。

  他一念及此,立刻回转头来望着自己的门下徒儿,但见方才疏尽的黑气这时又渐渐浓厚起来,布于眉心,金蛇帮主微微一笑道:“任是如何高深内力逼入体内,毒素既已攻入骨心,再难去除,非有独门解药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