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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亭》金刀亭(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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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忽然传来“咦”的一声,然后俞平江的声音大吼道:“师父,是他―一”

  杜天林身在空中,心头猛可一震,还来不及转念思索,斗然之间身后传来“滋”的一声急响,分明是有人用最上乘的转身功夫,在极快的速度下划破大气所发。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道已袭到背后,杜天林在领先十丈距离优势之下,却在一转眼间重又落入对方掌力范围之内,这身后一人的轻身功夫,劈空神力委实已到不可思义之境了。

  杜天林凭直觉就能觉出,这一掌之重真是平生未遇,除了躲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一式叫做“狂飘絮”,乃是越女神剑中的招式,最为怪异飘忽,杜天林在这紧要关头,猛然施将出来,实是精妙绝伦。

  杜天林双足才始落地,还来不及转念思索身后这人是谁,却又感袭击近身,他被迫还掌向后急拍,一式“开碑手”猛击而出,方才稳下足步,呼地转过身来。

  只见身后那人身材高大,僧袍飘然,正是俞平江等人的师尊―一禅宗大师。

  杜天林心中飞快转念忖道:“想不到在此处遇上禅宗大师,又正在伤他门下之时,看来更须一走了之了。”

  但他心中毫无把握能否闯过此关,想到这里,他再不必多加考虑,掌心突然发劲,只听得“呼”的一声,却见那老僧左手当胸一立,自己的掌力立时有如石沉大海,既不见反震之力,也无硬对之劲。

  杜天林方才那一掌乃是存心以奇袭制胜,出手极为强劲,普天之下能随手硬对的人不会太多,但这一掌力道完全落空,分明对方硬生生地化纳下去,震时间杜天林额上全是冷汗,知道遇到了生平未遇的高手。

  杜天林暗将全身功力聚于掌中,故意沉声说道:“大师有何见教么?”

  那知他话才说了一半,斗然间一股巨大无比的掌力迎面袭到,杜天林此时有如一个拉满了的强弓,一触即发,他一矮身形,还掌递出,一口气拍出三掌。

  这三掌杜天林乃是展开了浑身解数,三掌用力之佳,配位之妙,可称上上之选。

  只听得轰然三震,杜天林被震得真气乱窜血气浮动,足下退出两步,而那禅宗大师也发出长长一声吸气之声。

  杜天林又惊又骇,立前萌退志,呼地一个转身,撒腿便跑。

  他身形才动,又是一股掌力袭到他的背后。

  这股掌力来得出奇的快,而且霎时杜天林只觉浑身一种阴寒的感觉,分明对方这一掌乃是最上乘的阴柔神功。

  这时他知道对方是要立意伤自己于掌下,一种难言的畏惧之感袭上心头,他在脑海里飞快地盘算了一圈,只觉除了全力一拼之外,再无选择余地。

  于是他暂时放弃了退走的打算,把一身功力全聚在双掌之上,完全采取固守之势,稳稳反拍一掌。

  杜天林站稳马步转过身来,用最稳固的掌法一掌发出。

  他渐渐发觉那禅宗大师的内家掌力次次均是七分发三分收,平空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古怪的回旋力道。

  就是这股回旋力道使杜天林感到压力最重,足下似乎被吸引着不便移动,那禅宗大师也不逼上前来,距杜天林五步左右,每一掌都采用最耗内力的劈空掌力。

  杜天林打完卅招,呜呜的掌风交相飞过半空,在黑暗中呼啸,不时还夹着两声平地焦雷般的暴震,杜天林已然发出了五十招。

  那禅宗仍是一声不响,只是掌上的招式愈施愈奇,掌力也愈来愈重。

  杜天林暗暗忖道:“西域密宗门派神秘高深难以测度,数十年来与中原武学分庭相抗,今日能得一见,果是传言不虚,这老和尚内力造诣之深长,实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自己今日真恐凶多吉少…”

  但此刻也无暇细想,只是在被牵制下,被逼迫着一掌一掌勉力发出,匆匆之间两人默默,拼了五十余招,杜天林觉得压力愈来愈大了,他双掌承受之间已无法测度出对方还有多少潜力,但知道自己则已经接近力竭了。

  忽然之间轰然一震,杜天林一声闷哼,跄踉倒退一步,敌人重手法又至,杜天林触掌再退―一

  他接连退了二步,虽退却未败,步履之间有若行云流水,堪堪跨到第三步,已在一个绝妙无比的缝隙之间腾身而起一─

  他这一招抽身而退虽是败走,实则已将武学的上乘奥妙发挥到了极致,黑暗中只听禅宗大师大喝道:“倒下―一”

  他双掌翻天,一记百步劈空神拳向杜天林击到,杜天林额上冷汗如浆,他这撒身退走的目的乃是希望引起对方一丝轻敌之意,他身在半空,猛一扭身,双拳齐发而下―一

  这双拳之力乃是杜天林毕生功力之所聚,轰然一声,禅宗大师只觉全身一紧,忍不住退后两步,杜天林的身形却如一颗流星,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过天空。

  他知道禅宗的内力蕴含有几分内收力道,自己不会轻易突破,是以边在空中,边提真气,双拳交相击出,一路打将出去,不断抵消对方的回旋力道。

  等到他落在地上时,已在五六丈外,杜天林舒了一口气,正以为已冲破了对方掌力范围,突觉背上一麻,整个身形一个跄踉,万万不料那禅宗的内力悠长,竟达如此之久,杜天林费尽心力仍然逃脱不了。

  杜天林暗暗吸了一口真气,只觉胫脉不通,似已无再战之力,这时他依然黑巾覆面,对方始终不知道自己真实面目,仅仅以为自己身负什么重大秘密,一直不肯以面貌示之于人。

  他心中焦急无比,足下虽仍有奔逃之能,但却明白即使拔足便走,也万万逃不出禅宗的掌握,不如维持平静,等待事情的发展。

  想到这里,反倒觉得平静下来,双掌当胸伫足而立,望上去严然凝神戒备的模样。

  这时禅宗大师走上前来,冷然说道:“朋友,你还有再战之能么?”

  杜天林平息翻腾的血气,冷冷地道:“大师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