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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红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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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犹未了,如泉珠泪,便已从她那双大眼眶中,扑簌簌地滚了出来,淋得衣襟尽湿。

  她为了卓轶伦的“郭南天已死”之语,悚然一惊,卓轶伦也为了她的“这老贼”三字,悚然一惊。

  卓轶伦惊念方起,夏侯娟便已咬牙忍泪问道:“郭南天是怎样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卓轶伦猜出夏侯娟与郭南天之间,定有什么深仇大恨,遂毫不隐瞒地,把从“天琴醉叟”周三畏口中所闻各情,向夏侯娟转述一遍。

  夏侯娟静静听完,神情一阵木然,指着面前的坟墓,含泪问道:“这墓中埋的,就是‘天龙八掌’郭南天么?”

  卓轶伦一来不喜谎言,二来也想借以试试这位豪迈绝伦,夏侯娟姑娘的心性如何,遵点头答道:“不错,这墓中埋的正是‘天龙八掌’郭南天,夏侯姑娘莫非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连对一位业已逝世的老人家,都放不过么?”

  夏侯娟好似悲怀难禁地,垂泪答道:“我虽与郭南天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但常言曾道,人死仇消,我又怎会狠毒得像伍子胥把楚平王鞭尸泄愤一般,去找墓中枯骨晦气?”

  卓轶伦肃然一揖叫道:“夏侯姑娘,你莫再怪我迂腐多礼,我这是对于你明理达义的厚德宽仁,表示敬佩之意。”

  夏侯娟拭泪说道:“厚德宽仁之赞,夏侯娟愧不敢当,我虽不找死人晦气,却要去找活人晦气。”

  卓轶伦听了她“要去找活人晦气”之语,讶然问道:“夏侯姑娘,你第二仇家是谁?”

  夏侯娟颇含感激地,看他一眼答道:“多谢你告诉我实情,郭南天既然直接间接地,死在‘宇宙六残’中独孤智及何撑天的手内,我便要把满腹怨气,发泄到这两个残废凶人头上。”

  语音一了,红衣傲扬,便欲飘身高去。

  卓轶伦叫道:“夏侯姑娘请暂留贵步。”

  夏侯娟扬眉问道:“你不赞成我去找独孤智和何撑天么?”

  卓轶伦摇头笑道:“在下哪有不赞成之理,但这两个残废凶人,并不易找,夏侯姑娘必将浪迹天涯,飘游海角,似尚不急在目前一时。”

  夏侯娟目光一转,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问了你半天,你大概也有些话儿问我,我和你一样地知无不答就是。”

  卓轶伦把话音神色均放得极为平和地,微笑问道:“夏侯姑娘与‘天龙八掌’郭南天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一提仇恨,夏侯娟便眼圈傲红,定了定神之后,暗咬银牙,点头说道:“好,我告诉你,我爹爹名叫夏侯洵,外号人

  称‘翻天神手’。”

  卓轶伦肃然起敬地,接口说道:“我知道,夏侯老伯是名重一时的岭南大侠。”

  夏侯娟听他把自己爹爹称作“老伯”,自然心中颇生好感地,向卓轶伦看了两眼,继续说道:“爹爹与郭南天本是刎颈至交,他们并在偶然机缘之下,合得了一册武林秘籍‘百篆真经’,遂互相苦苦参究,谁知为时未久,我爹爹即被郭南天害死,那老贼独吞秘籍,从此隐居遁世。”

  卓轶伦虽对素具大侠之称的“天龙八掌”郭南天,竟会有如此卑鄙之事,有些不信,但因夏侯娟言来似甚确凿,自己毫无反证资料,未便代为辩白,只好点头,随口问道:“夏侯姑娘当时却在何处?”

  夏侯娟答道:“我在‘小寒山般若庵’中,随我恩师学艺。”

  卓轶伦又是一惊,抱拳说道:“原来夏侯姑娘竟是‘百忍神尼’悔大师的门下弟子,卓轶伦多有失敬。”

  夏侯娟瞟了他一眼,扬眉问道:“你呢?你看来骨秀神清,卓荦不俗,定也艺出名门。”

  卓轶伦听了夏侯娟的赞语,不禁把适才所受教训及所忍委屈,完全清除地,慰然笑道:“我们师门中可能颇有渊源,卓轶伦是受业于‘天山醉头陀’,和‘哀牢山归云堡’堡主彭五先生等两位恩师门下。”

  夏侯娟知道“天山醉头陀”,“归云堡主”彭五先生,都是与自己恩师“百忍神尼”悔大师,地位相等的第一流出世高人,故在闻言之下,点头娇笑说道:“我的看法,果然不错,除了根骨绝世的旷代奇才,是不容易被这两位前辈人物,垂加

  青眼,收列门墙的呢!”

  卓轶伦又受夸奖,正自有点心神飘忽之际,夏侯娟忽然秀眉微扬,含笑说道:“卓兄,我们师门中既有渊源,气味亦甚投合,萍水相逢,就此订交,夏侯娟因急于追寻何撑天,暨独孤智下落,暂时告别,绿水青山,行再相见。”

  美人魔力,端的无边,“就此订交”一语,听得卓轶伦心花怒放,但“暂时告别”一话,却又听得卓轶伦默然魂消。但默然虽是默然,这位哀牢大侠,却想不出理由来,加以挽留,只好默默点头,从眼角眉梢之间,显露出一片惜别伤离神色。

  英雄自古本多情,但美人呢?似乎应该比英雄来得更缠绵一些才对。

  不,夏侯娟容光绝世,称得上是位极美极美的美人儿,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缠绵神色显露。

  她只是微微地一举手,淡淡地一点头,轻轻地一回身,便如流水行云般,飘然离去。

  不一时,红衣忽转,夏侯娟又复施展她初来时那种极高明的轻功绝技,娇躯傲一晃动,便自俏生生地,站在卓轶伦的面前。

  卓轶伦以为她也惜别伤离,暂不愿走,正自心头狂喜,夏侯娟业已笑吟吟地,扬眉叫道:“卓兄,我还有句话儿问你,有桩事儿求你。”

  卓轶伦点头笑道:“夏侯姑娘有话请讲。”

  夏侯娟闪动着一双妙目,看着卓轶伦,含笑问道:“武林人物,多半都有外号,卓兄,你有没有?叫做什么?”

  卓轶伦笑道:“哀牢一带的武林人物,曾经送过我‘圣手仁心’四字。”

  夏侯娟把“圣手仁心”四字,念了两遍,扬眉娇笑说道:“照这‘圣手仁心’四字看来,卓兄不仅精于武功,并还精于医道了。”

  卓轶伦赧然答道:“我恩师彭五先生,与‘一帖神医’叶天仕,是至交好友,卓轶伦侍酒侍棋之际,常得叶老前辈不吝指点,遂稍解青囊之术。”

  夏侯娟“唉”了一声,皱眉叹道:“有个外号,多么神气!”

  卓轶伦蓦然想起,方才夏侯娟动问自己姓名,自己因未回问,曾被她教训一顿,如今自应礼尚往来,岂可触怒美人,再蹈覆辙?

  想到此处,卓轶伦立即问道:“夏侯姑娘,你的外号是怎样称呼?”

  夏侯娟柳眉双剔,白了卓轶伦一眼,嗔声说道:“你这人怎么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有时尚算懂事,有时却太以糊涂!”

  卓轶伦所谓“拍马屁拍上马脚”,被踢得俊脸飞红,心中发怔。

  夏侯娟见状,嫣然失笑道:“卓兄,你看你这副懵懂样儿,真像只大傻瓜!我若有甚外号,哪里还会羡慕有外号之人?”

  卓轶伦被她这种毫不客套的爽直言词,说得脸上更红,连耳根也微发热。

  夏侯娟才不管他神色如何,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我要问你的话儿,业已问完,如今要求你的事儿,也就来了。”

  卓轶伦灵机忽动,含笑问道:“夏侯姑娘,你是不是要我送你―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