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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红颜》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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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仕点头笑道:“你师傅那身旷古绝今的佛门绝学,自然远出我们以上,但宇宙之人,何奇不有,还有两个昔年与你师傅齐名并称的武林怪人,贤侄女可知道么?”

  夏侯娟眉头深蹙,想了好大一会,方自目注叶天仕,讶然问道:“叶师叔所说昔年与我师傅齐名的两个武林怪人,莫非是‘紫拂羽士’东门柳,和‘金剪醉仙’罗大狂?”

  叶天仕微笑说道:“贤侄女说的对,‘神尼紫拂金光剪,一正一邪一难论’等两句歌谣,在二十年前,委实传遍江湖,比如今的‘三奇二帝,一绝六残’,名气响亮多了。”

  夏侯娟笑道:“侄女虽听我恩师提起过东门柳、罗大狂等两位前辈,但却不知其详,尤其对那第二句‘一正一邪一难论’的歌谣,更觉莫名其妙,叶师叔可以告诉我么?”

  叶天仕微笑答道:“这第二句‘一正一邪一难论’,是根据第一句‘神尼紫拂金光剪’而来,你师傅‘般若庵主百忍神尼’悔大师是‘一正’,‘紫拂羽士’东门柳是‘一邪’,‘金剪醉仙’罗大狂是‘一难论’。”

  夏侯娟皱眉说道:“什么叫‘一难论’?这三字好怪。”

  叶天仕笑道:“并不太怪,这表示‘金剪醉仙’罗大狂生平行事,只凭好恶,正邪难论,无法把他列为混世魔头,抑或武林奇侠。”

  夏侯娟道:“这两位前辈人物,一个听说因习炼‘天魔绿字经’,在苗疆走火僵毙,一个听说在‘采石矶’头,对月大醉之后,失足坠入长江,均已化去甚久,叶师叔却突然提起他们则甚?”

  叶天仕叹道:“这两项均是江湖传言,有所失实,据我所获确讯,罗大狂和东门柳,不单未死,均又重现江湖。”

  夏侯娟恍然说道:“叶师叔是否要我把这项讯息的或是或非,探听得更复确实一些?”

  叶天仕长叹一声说道:“有人曾亲眼看见他们,故而讯息绝不会错,我是要贤侄女在一路之上,查察他们踪迹,万一机缘巧遇,狭路相逢,便设法探探对方重入江湖之意,因为……”

  夏侯娟扬眉笑道:“因为什么?叶师叔怎不直说?”

  叶天仕道:“因为‘金剪醉仙’罗大狂还在其次,‘紫拂羽士’东门柳却是心毒手狠的极度危险人物,他隐居既久,若无大事,不会重履江湖,如今踪迹忽在中原出现,其动机如何?着实值得研究,我除了托付贤侄女外,并将通知你师傅。”

  夏侯娟截断叶天仕的话头,摇手叫道:“叶师叔,我恩师谢绝世缘,静修已久,你何必还要惊动她老人家?有什么事儿,我们办不了么?”

  叶天仕微笑说道:“贤侄女有所不知,一来东门柳功力太高,他若想为祸武林,除你师傅以外,可能连‘天山醉头陀’,暨‘归云堡主’彭五先生,均无法对他作有效制止,二来‘紫拂’ ‘神尼’之间,昔年结怨太深,难保东门柳这次不是练成‘天魔绿字经’,专门找你师傅而来,我自然应该通知‘般若庵主’,作一准备。”

  夏侯娟似乎意有不服地,扬眉叫道:“叶师叔,我有点不相信那‘紫拂羽士’东门梆,真有什么通天澈地之能,泣鬼惊神之技。”

  叶天仕正色说道:“贤侄女莫要过分气傲心高,你看你叶师叔可是信口胡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辈?东门柳的那柄‘紫色云拂’,委实威力无伦,除了你师傅的‘屠龙般若刀’和罗大狂的‘金光剪’外,谁也难加克制。”

  夏侯娟听得秀眉微轩,不再争辩地,向叶天仕含笑问道:“叶师叔.我找着卓轶伦兄后,何时与你相会?”

  叶天仕想了一想答道:“我和卓轶伦所负责任,均不甚轻,故而期限定得不宜太近,就于明年端午,在这‘桐柏山’中的‘碧流嶂’下,彼此相见便了。”

  夏侯娟忽又想起一事,把自己与大傻瓜濮阳勇互相结识的那段经过,告知叶天仕,并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叶师叔,这个大傻瓜,是我故意布在独孤智身边的一着闲棋,但叶师叔既与他同在‘天玄谷’中,无妨就便成全,不必定由卓轶伦兄来替他开心窍了。”

  叶天仕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贤侄女的这种安排,颇称高妙,将来或有大用。”

  夏侯娟笑道:“那个大傻瓜的真力内劲,着实惊人,但对于我却极为服贴,他万一不听话时,叶师叔无妨提出我来,试上一试。”

  叶天仕连连点头,两人遂互相分手。

  夏侯娟离开“桐柏山”后,心中委实百感丛生,暗忖自己与卓轶伦,不知到底有缘无缘?怎么在这“重阳”一约之中,竟生出了这多事故?

  她想得方觉秀眉双蹙,幽恨难禁,忽又自己安慰自己地,认为常言道“好事多磨”,如今越是这样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将来并行江湖,不再分离之际,才越是来得甜蜜有味。

  夏侯娟想得对,人间好事,委实多磨,她由“桐柏山”,赶赴“怀玉山”的一路之上,果然颇生事故。

  她离开“桐柏山”并不太远,便听得路旁松林以内,传出了一片苍劲歌声,唱的是:“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

  傍枯林古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

  短梦依然讧表,老泪洒西州,

  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载取白云归去,问谁留楚佩,弄影中州。

  折芦赠远,零落一身秋,

  向寻常野桥流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

  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夏侯娟一听便知这人所唱之词,是宋末词人张叔夏的“八声甘州”,尤其歌声中显然内劲充沛,足证也是一位武达文通的江湖好手。

  故而,夏侯娟虽知林中作歌之人,不是俗土,但芳心中仍以早早寻得卓轶伦为要,却不愿多事逗留,毫未止步地,飘然驰过。

  准知她刚刚驰出数丈,便听得松枝起了一阵“克吱”“克嚓”的枝杆断折之声。

  她不禁愕然,暗忖这林中人似乎是位胸襟旷达的烟云遁客,山泽隐士,怎又乱毁树林,大煞风景?

  念方至此,又有另一个粗暴语音,狂笑说道:“老头儿,你已死在眼前,怎的还有心情吟的什么词儿?唱的什么歌儿?”

  夏侯娟闻言知晓林中原来有桩武林约会,听来先后发话的两人,要作生死之斗。

  她业已止步,还未决定是否冷眼旁观,看场热闹,并在必要时,管管闲事之际,先前所闻的苍劲语音,忽又带笑说道:“我与道长风萍偶识,素昧平生,彼此无甚仇怨,应该略事印证,点到为止,你何必非要我的老命不可?”

  粗暴语音,应声答道:“老头儿,你既懂得文学词章,便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语,赶快把东西给我,不就可以保全老命了么?”

  夏侯娟听到此处,已知后一人是想恃强夺宝,不禁义侠之心,怦然而动。

  苍劲语音笑道:“倘若我这老顽固,吝而不与,又便如何?”

  粗暴语音狂笑答道:“那你就叫‘不吃敬酒吃罚酒’,结果是不单东西归我,连一条老命,也死在我这柄拂尘之下。”

  夏侯娟本已决意管管这场闲事,如今更打定主意,毫不迟疑地,施展极上乘的轻功身法,向林中悄悄掩去。

  因为那粗暴语音的最后“拂尘”二字,使夏侯娟起了疑心,加浓兴趣,暗忖莫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林中语音粗暴之人,就是“紫佛羽士”东门柳么?

  想虽想得高兴,但一经目睹,便不禁大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