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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红颜》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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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白衣听得几乎呆了,静等夏侯娟歌声歇后,方向她茫然注目地,颤声问道:“夏侯姑娘,你……你……你是云英未嫁,还是罗敷有夫?”

  夏侯娟不便歪曲事实,妙目略转,索性微吟答道:“虽属云英身未嫁,万缕情丝已系人。”

  彭白衣满怀热望,倏告成冰,不禁心中一酸,几乎凄然下泪,赶紧强自矜持,扬眉问道:“他定然一表非凡,无沦在人品、心性、学识、功力等各种方面,都比我强。”

  夏侯娟自然避免再使彭白衣有所刺激地,摇头笑道:“像大哥这等风采功力的年轻俊杰,放眼乾坤,能得几人?故而他不比你强,只是比你和我相识得早了一些。”

  彭白衣猛一顿足,失声叹道:“空有才华傲天下,却输来早与来迟。”

  夏侯娟无言可慰,只好柔声笑道:“大哥不要难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缘法’。”

  彭白衣黯然垂头,过了一会儿,忽又目注夏侯娟,扬眉问道:“他是谁?”

  夏侯娟道:“他叫……”

  “卓轶伦”三字,刚到唇边,忽又避免麻烦地,改口笑道:“大哥,我只请你把我认作小妹,又没有请你把他认作兄弟,何必提他则甚?”

  这又是一桩阴错阳差,彭白衣把一切详情,均告知夏侯娟,就是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以及罗大狂临别叮咛之语。

  夏侯娟则又生恐彭白衣妒海生波,使自己左右为难,才不曾说出“卓轶伦”三字。

  其实,卓轶伦是彭五先生得意的弟子,也就是彭白衣最敬爱的师兄,倘若他知道这位美俏撩人的夏侯娟姑娘,竟是未来师嫂,早就自惭非份,悄悄地息却一切绮念。

  如今,彭白衣见夏侯娟不肯说出她所爱之人姓名,自也未便相强,只好苦笑皱眉说道:“夏侯姑娘……?”

  夏侯娟妙目微翻,接口娇笑叫道:“大哥,你怎么还是叫我夏侯姑娘,不肯叫我‘娟妹’?”

  彭白衣见了她那副娇媚神态,不禁又觉心爱,又觉心酸,不忍峻拒地,点头长叹说道:“娟妹,你大哥福缘太薄……”

  夏侯娟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媚笑道:“大哥莫要这等说法,天涯何处无芳草。侠士由来侣美人,包在我的身上,定替大哥物色一位比我胜强百倍的称心嫂子。”

  彭白衣苦笑一声,骈指凝功,向夏侯娟心窝要害,隔空点去。

  原来他惭窘不堪,竟又施展”七巧玲珑手法”替夏侯娟完成最后一次的治疗手术。

  夏侯娟也知自己复原在即,哪敢怠慢,遂暂屏百虑,调匀真气,配合彭白衣的“隔空点穴”,慢慢流转周身。

  这时,彭白衣只消把点穴手法,略一改变,夏侯娟必为所制,听他由心摆布。

  但彭白衣毕竟是名父之子,磊落奇男,虽对夏侯娟情意滋生,又复受了挫折,也不屑以如此无耻手段,强夺人爱。

  他仍然毫不藏私地,尽力而为,施展“七巧玲珑手段”,使夏侯娟遍体舒泰,渐入无人无我之境。

  等到夏侯娟神和气旺,从定中醒来,面前却已不见那位两日来几乎寸步不离,对自己殷勤照拂的彭白衣大哥踪迹。

  夏侯娟愕然之下,正待出声相呼,忽然一声“希聿聿”的骏马长嘶,从洞外壁下传上。

  她因想起自己初遇彭白衣时,对方曾骑着一匹极为矫健的白色龙驹,遂以为彭白衣是要纵马不别而去。

  谁知到了洞外,却见那匹白马,拴在壁下树间,马背上却并无人迹。

  夏侯娟如今伤势已痊,功力恢复,飘身纵落壁下,发现白色鞍旁,还插着一封小柬。

  她拆柬细看,柬上龙飞风舞般,题了一首诗儿,写的是

  “傲骨天生不动情,一朝情动恨难平。

  奈何我后他来早,弹剑江湖独自行。”

  诗后.尚有十二个字儿,辨出是道:“娟妹病体新痊,请以此驹代步。”

  诗短,字更短,情长,意更长。

  夏侯娟看得也自凄然,摇头一叹,妙目中泪光莹莹,不忍违拂彭白衣之意地,解下丝缰,飘身上马。

  就在她纵臀而去后的约莫半个时辰,一条白衣人影,便从另一方向,飞奔而至。

  来人正是那位留诗宣称“弹剑江湖独自行”的彭白衣。

  彭白衣一到壁下,见树间所系的白马已无,不禁呆了一呆,赶紧纵登峭壁,入洞察看。

  原来,彭白衣失望伤情,趁着夏侯娟入定之际,便走向洞外,低声发啸,把自己那匹白马叫来,在鞍上留书而去。

  但驰出数十里后,猛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把“金剪醉仙”罗大狂的临别之言,向夏侯娟相告。

  彭白衣因几句话儿,关系到夏侯娟的生死祸福,太以重要,不禁一面暗骂自己糊涂该死,一面赶紧回奔。

  等他回到原处细加搜索,洞里洞外,壁上壁下,哪里还有夏侯娟的半丝倩影?

  彭白衣双眉深蹙,呆立莫知所措。

  因为他未曾问过夏侯娟此行目的何在,莽莽天涯,茫茫海角,却是怎样寻找?

  找既为难,不找又复不可,因为夏侯娟若是不知那项秘密,则半年而后,“伐髓紫云芝”的药力发作之时,不仅不受其益,并将身遭惨死。

  彭白衣呆然有顷,蓦地目光一亮。

  因为他看见了地上留有极为清晰的马蹄迹印。

  彭白衣心中大喜,赶紧循着马蹄迹印,向前驰去。

  起初还好,数里后,蹄印渐浅,终于泯然无迹。

  地点恰好是处三岔路口。

  彭白衣好生踌躇,凝神注目地,向这三条岔路,仔细打量。

  右面这条通向官塘大路,中间这条,蜿蜒绕向前面参天矗立的百丈高峰,左面那条则通向一座山谷谷口。

  彭白衣眉峰深蹙,暗自忖道:“若照常人而论,则既然骑马而行,多半是走官塘大道,但夏侯娟不是常人,当然不能以常情忖度,自己却在这三条岔路之中,选择哪条才好?”

  他这里念犹未定,忽然瞥见右前方的山谷之中,有一片淡淡烟光,蒸腾而起。

  换了旁人,不会对这片淡淡烟光,过分注意,但彭白衣却不然,因为他生长西南,在瘴疠方面,见识甚丰,一瞥之下,便认出这片烟光,色泽微黄,是一种颇为厉害的“金钱毒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