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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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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啸群入谷以前,鼻中口内均藏有祛毒灵药,故而并不惧怕奇浓腥味,稳若泰山,丝毫不动,只以目光遥注,观看这条六足飞蛇有何举措?

  那六足飞蛇从葛啸群头上斜空掠过后,落在两三丈外一块大青石上,闪动着一双怪眼,狞视葛啸群,口中蛇信吞吐,嘘嘘怪叫。

  葛啸群见状,忽然想起乌蒂曾对自己说得,这条罕见怪蛇,虽可仗藉扑足之力绕空飞翔,但却飞不太远,也不太久,飞不太高。

  既然如此,则自己大可不必对它能飞之技看得太重,只把它当作一条毒力奇强,皮鳞极坚的异种怪蛇,加以对付便了。

  毒力奇强方面,自己身有仙藤宝甲,手有“押忽大珠”,口鼻间更早就有自炼祛毒灵药,再若谨慎一些,应该毫无所惧。

  皮鳞极坚方面,则也恐抵御不了自己手中这柄断金切玉“赤芒化血刀”的绝世锋刀。

  葛啸群想通自己对于六足飞蛇的几点长处,都可加以克制,遂胆气立壮,立意引逗对方,斗它一斗。

  他暂把“赤芒化血刀”与“押忽大珠”并交左手,右手却拾取一块掌大山石。

  葛啸群觑准六足飞蛇的两只怪眼,把手中山石凝足功劲发出。

  拳大山石,被葛啸群暗以内劲握碎,发出之时,业已成了一片石雨。

  六足飞蛇想是倚仗皮鳞极坚,对这划空作啸的漫天石雨,竟连躲都不躲,只把双目合上。

  整把碎石,差不多全数打中蛇头,蛇却安然无恙。

  这种情势,使人吃了一惊,使蛇吓了一跳。

  葛啸群吃了一惊之故,是那把碎石,并非寻常石雨,每一粒小石以上,均贯注了自己内家真力,但虽然粒粒打中,却未能使这六足飞蛇遭受若何伤损。

  六是飞蛇吓了一跳之故,则挨了那一蓬石雨以后,虽未受伤,却被打得好不疼痛!

  人吃一惊之下,自然是加深了警惕之心。

  蛇吓一跳之下,则动了天生凶戾之性。

  葛啸群看见六足飞蛇的阔腮微张,腹部不住鼓动,便知这条罕世怪蛇,又将对自已有所动作。

  呼!

  葛啸群心念扰未了,六足飞蛇业已戾性大动,飞扑而来,欲对适才石雨击头之举加以报复。

  眼看再有三尺远近,蛇便临头,葛啸群忽以一式“长箭策云”身法,窜起数丈。

  他既未挥动“赤芒化血刀”,又不利用“押忽大珠”,竟仿佛好奇心动,要和这条六足飞蛇,比比轻功身法。

  六足飞蛇眼看扑到,忽见人影腾空,遂把六只带蹼短足一阵划动,它随着葛啸群的身形,斜飞而上。

  葛啸群毕竟年轻,好奇好胜心切,蓦然真气微提,一式“细胸巧翻云”,恰好从六足飞蛇的头上翻过。

  六足飞蛇只是能略为利用足上天生厚蹼,稍作飞翔,对于凌空转折方面,慢说不如飞禽,也比不得葛啸群的上乘灵妙身法。

  葛啸群既然翻过,六足飞蛇遂无法变势,猛扑落空,蹿出数丈以外。

  人一回身,蛇一回头,又成了对峙之势。

  葛啸群一来因在第一次人蛇轻功之上,是人比较占了优势;二来因蛇毒太重,蛇皮太坚,生恐操切下手,难得见效,遂想把六足飞蛇引逗到相当疲乏的程度,再复除去。

  他有了这种想法,遂照方抓药,又拾了一块山石,向六旦飞蛇打去。

  但六足飞蛇却因适才被打得相当疼痛,遂不肯依样画葫芦,再度挨打,竟先行避开石雨,然后向葛啸群飞扑。

  葛啸群仍是一式“长箭穿云”,斜纵数丈。

  六足飞蛇也似第一次六足齐划,斜飞再扑。

  葛啸群竟动了童心,想考验这条六足飞蛇的所具智慧,到了什么程度。故而,他仍以一式“细胸巧翻云”,从蛇头上险煞人地翻过。

  六足飞蛇也仍然收势不住,变势不及地往前蹿出,但葛啸群却吃了大苦。

  因为他忘了“得意不宜再往”之训,也忘了对方是蛇类,而非人类。

  蛇类有蛇类的天赋本能,这些本能中,包括了一项“善于吸收经验”,六足飞蛇如今便从上次所吸收的经验中,发挥它的本能,它在葛啸群刚刚施展“细胸巧翻云”之时,便把蛇尾翘向背脊。

  葛啸群一人翻过六足飞蛇蛇头,六足飞蛇便把预先翘起的粗粗蛇尾,向后倒甩而下。

  这种意料以外的奇异袭击,葛啸群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避开。

  只听“叭”的一声,葛啸群后背心上,着着实实地,挨了蛇尾一击,被打得飞出丈许以外。

  这种情势,使远远偷窥的乌蒂夫妇,大吃一惊。

  这种情势,也使那条六足飞蛇归诸劫数。

  六足飞蛇起初看出葛啸群不是常见庸俗苗人,对他倒颇有戒心。

  如今一尾把对方打飞丈许之后,却又觉得人类不过如此,戒心遂懈,跟踪葛啸群扑去。

  葛啸群心中惭愧,俊脸通红,暗想倘若自己衣内不曾穿有仙藤宝甲,则必被这一蛇尾打晕,并难免死在蛇口之下。

  他在羞、怒、气三种情绪交织之下,立意不顾一切地,与这条六足飞蛇一拼。

  葛啸群料定蛇必乘势追来,遂装作被蛇尾打晕,卧地一动不动。

  直等六足飞蛇即将扑到,方先行抖手将那粒“押忽大珠”,照准蛇头打去,然后施展一招神奇剑法“倒卷珠帘”,“赤芒化血刀”精光如潮般,向六足飞蛇的下半身狂卷而至。

  得意之下,每易忘形,人类如此,蛇类又何尝不是如此?

  六足飞蛇以为自己蛇尾之力,鞭石立碎,既已打中对方,纵或不死,亦必重伤。

  故而,它这第三度飞扑之下,已无丝毫戒心。

  一方面完全懈怠,一方面拼命施为,结果遂可预期,葛啸群所发的“押忽大珠”,在蛇头上打个正着,所挥“赤芒化血刀”,也在六足飞蛇的下半身上砍个正着。

  那粒“押忽大珠”,真是克蛇虫的无上至宝,一经打中蛇头,这条罕世难睹的六足飞蛇,便告奄然死去。

  慢说蛇已死去,纵算六足飞蛇未死,它那不畏寻常刀剑的皮鳞坚度,也当不起“赤芒化血刀”的绝世锋芒。

  一道赤虹闪过,又起了两道赤虹。

  第一道赤虹是“赤芒化血刀”光,第二道和第三道赤虹,则是六足飞蛇被砍成两段后,从上下身蛇尸中所喷鲜血。

  乌蒂夫妇见六足飞蛇受诛,方欢天喜地地含笑赶来,向葛啸群称佩不已。

  但葛啸群却满心惭愧,不住摇头,从他那张俊脸之上,找不出丝毫喜色。

  他觉得自己枉受师父、师母、义父及猬大哥东郭斌等指点传授,心高气傲,以为已足闯荡江湖,谁知却在苗疆遇险,若非“藤甲苗”族先赠仙藤宝甲,则空具盖代雄心,只不过是蛇口一梦。

  乌蒂指着那两段蛇尸,嫣然笑道:“这条六足飞蛇,至少把我们同族之人,害死了七十以上!如今……”

  葛啸群不等她说完,便自接口说道:“蛇儿已死,不必再提,我们且去看看那位洞中怪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乌蒂连声应承,借用葛啸群的“赤芒化血刀”,砍下六足飞蛇的蛇头和六只短足,以山藤绑好,准备带出谷外,向族中苗人展示。

  葛啸群拭掉刀上蛇血,收起“赤芒化血刀”及“押忽大珠”,便向谷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