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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春秋》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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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诸轶凡此时也听得有人用“蚁语传音”功力,在他耳边悄悄嘱咐,并说明身份,正是那位与“大漠金雕”轩辕亮、“勾漏独夫”欧阳彝等齐名,并列武林“八大高手”中的“竹剑先生”西门远。

  欧阳彝虽然见了诸轶凡的惊奇之状,却猜不出他的惊奇之由,遂纵声狂笑地扬眉说道:“诸神医,我知道你‘北海神医’之名,怎会把你当做走江湖卖草药的郎中?但武林人物,不宜轻受人恩,你施恩不望报,固是你应有的高超脱俗,我要送你一份重重谢礼,也是我应有的合情合理态度。”

  诸轶凡因受“竹剑先生”西门远暗中嘱咐,所持立场已变,遂不再坚持,向欧阳彝含笑问道:“欧阳掌门,你既然有如此雅意,倒叫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的了。”

  欧阳彝笑道:“却之或有不恭,受之绝无所愧,你何必再作谦抑?”

  轩辕亮坐在一旁,听得怪笑叫道:“欧阳兄莫要故作大方,我倒看你是把什么样的东西,称为重重谢礼?”

  欧阳彝扬眉笑道:“自然是武林中人无不艳羡的罕世之物。”

  轩辕亮向他腰间看了一眼,微笑问道:“武林中人无不艳羡的罕世之物?难道你竟肯大破悭囊,送给诸贤侄一柄‘金芒万毒刀’么?”

  欧阳彝扬眉道:“我便把‘金芒万毒刀’奉送亦所甘心,但一来重阳大会之上,难免有用刀之处,倘若临时改用不趋手的寻常兵刃,或恐遇闪失!二来业已面允一位小友,于重阳大会后将此刀赠送给他,故而想以另外两件东西,来代替这‘金芒万毒刀’了。”

  轩辕亮“哦”了一声,冷笑问道:“欧阳兄,你说得倒颇轻松,但价值方面,能够代替‘金芒万毒刀’的东西,恐怕不太多呢?”

  欧阳彝笑而不答,指着壁上所悬的一幅画儿,向诸轶凡说道:“诸神医兼精文武,一代儒医,且请赏鉴赏鉴这副翎毛的画笔如何?”

  诸轶凡目光一注,见壁间屏条之上,是画了五只正在飞的鹰鹫雕隼等凶猛禽鸟,画笔栩栩欲活,但款识业已模糊难辨,加上绢色枯黄,年代颇显久远。

  此粗粗看去,除了画意生动,显得五只猛禽俱都神威勃勃以外,并无太大奇处。

  但诸轶凡觉得“勾漏独夫”欧阳彝要自己观画之举,必有深意,遂仔细凝神注目,竟看出那些鹰鹫雕隼等的飞翔姿态,居然暗与内家上乘身法互相符合。

  诸轶凡有此发现,再向那幅画儿细看几眼,不禁大为惊奇地失声说道:“这……这幅画儿,难……道竟是三国神医,华陀先生亲手所绘五禽图么?”

  欧阳彝向诸轶凡投了一瞥赞许目光,含笑说道:“诸神医的眼力真高,常人或可从这幅五禽图中,悟出一些神妙轻功身法,但就我们的火候修为而言,却已无甚用处!”

  说到此处,举杯敬客,呷了两口香茗,再复扬眉笑道:“此画作用虽无,但画笔仍然极细美,何况诸神医精岐黄妙艺,我且将这幅三国神医的手泽相赠,足有纪念价值,或许并不下于那柄‘金芒万毒刀’呢!”

  话音落后,缓缓站了起来,走向壁前,便欲伸手把那幅华陀所画的五禽图取下。

  诸轶凡忽然连摇双手,急声叫道:“欧阳掌门,你……你不要取这画儿。”

  欧阳彝双眉一挑,怫然问道:“诸神医,你怎么这样看不起我?常言道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我以古代神医手泽,赠与当代神医,难道还有什么诡诈阴谋或肮脏龌龊?”

  诸轶凡满面神光地点头笑道:“欧阳掌门说得对了,这幅华陀五禽图之上,多半会含有极厉害的诡诈阴谋。”

  欧阳彝叫道:“你此话怎讲?欧阳彝一向最讨厌血口喷人,你……你总得还个证据才好。”

  诸轶凡摇手笑道:“欧阳掌门,你错会意了,我不是怕你利用这幅华陀五禽图施计害我,而是怕有旁人利用这幅华陀五禽图阴谋害你。”

  欧阳彝这时方悚然问道:“你是说画上有毒?”

  诸轶凡笑道:“这只是我的一时灵感,不敢确定,但欧阳掌门何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设法试上一试?”

  话音方了,扬手抛起一丝银光,向欧阳彝迎面射到。

  欧阳彝接过一看,见是一根象牙为柄的七寸银针,知道诸轶凡要自己以此试毒,遂将信将疑地持向那幅华陀五禽图,略加沾擦。

  谁知不沾不擦还好,这一沾一擦之下,却把位“勾漏独夫”欧阳彝吓得心惊肉跳,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那根亮闪闪的试毒银针,才与华陀五禽图相触,便立时乌黑了好长一段。

  欧阳彝一咬钢牙,厉声叫道:“这暗中下毒之人是谁?简直欺我太甚!”

  一面发话,一面盛怒难遏,便自伸手从令旗架上拔取令旗,意欲传令谕。

  轩辕亮浓眉挑处,举袖一拂,竟在欧阳彝手触令旗之前,把那具令旗架儿拂得飞出数尺。

  欧阳彝怔了怔,愕然问道:“轩辕兄,你此举又属何意?”

  轩辕亮狂笑答道:“我想那下毒之人,心机周密异常,并仿佛对你的性格举动,颇俱了解,遂恐怕这令旗架儿上,也会蕴有同等剧毒。”

  欧阳彝心中虽然不信,但因轩辕亮是一片好意,遂不得不拭净了试毒银针,再向令旗架儿之上加以察探。

  果然,令旗架儿虽无异状,但架上所插的三面令旗,却均满蕴剧毒。

  若不是轩辕亮拂袖相拦,欧阳彝只要伸手一拔令旗,便将身遭惨死,至少也会受人控制。

  他在一身冷汗之后,再出了第二身冷汗,自言自语地失声说道:“这是从哪里说起?我……我适才尚曾拔过令旗,并……并无丝毫异状。”

  轩辕亮接口笑道:“既然如此,便证实了旗上剧毒,是在你去往独夫谷与我和诸谈话之时,被人所染。”

  欧阳彝双眉一挑,厉声喝道:“独夫堂中的值勤弟子何在?”

  堂外应声抢进一名二十五六的美艳妇人,躬身答道:“弟子崔凝素,参见掌门人,不知有何令谕?”

  欧阳彝向这崔凝素看了一眼,沉声问道:“在我前往独夫谷口迎宾之际,有谁进过此间?”

  崔凝素“咦”了一声,愕然答道:“掌门人不是曾派陈济贵和李连忠两人,来取‘金芒万毒刀’解药的么?”

  欧阳彝顿足叹道:“你让他们把解药取走没有?”

  崔凝素答道:“他们是奉了掌门人令谕而来,弟子怎敢拦阻?何况李连忠还说‘金芒万毒刀’解药的藏放所在,是掌门人最高机密,还不许我随同进入静室呢!”

  欧阳彝气得怒火中烧,灵机大动,双目厉芒如电,觑定崔凝素,沉声问道:“崔凝素,你真该死,你怎么知道陈济贵和李连忠是奉我密令而来?竟让他们把那等重要的‘金芒万毒刀’的解药取走?”

  崔凝素目注欧阳彝,惑然答道:“那陈济贵手中持有掌门人的‘九龙绿五令符’,弟子怎会再起疑念……”

  话方至此,陡然低低“哼”了一声,全身微颤,从七窍之中,慢慢沁出血水,玉殒香消,仆倒死去。

  诸轶凡看得骇然叫道:“哎呀!又是中毒!”

  轩辕亮摇头说道:“诸贤侄,你虽是盖代神医,这次却看走了眼,崔凝素姑娘,不是死于中毒,而是死于欧阳掌门潜心苦练,傲绝当今的‘摧心神功’之下。”

  欧阳彝听得崔凝素说出陈济贵的手中,竟持有自己的“九龙绿玉令符”,不禁越发惊奇!知道不能怪责崔凝素,并想再向她多问几句。

  但适才怒火冲天,杀机大动,业已暗施“摧心神功”,如今后悔莫及,崔凝素已肝肠尽裂而死。

  一念方毕,崔凝素果告惨死,遂把这位“五刀派”掌门人,“勾漏独夫”欧阳彝又憋了一肚皮闷气。

  轩辕亮含笑说道:“这位崔凝素姑娘,死得虽然冤枉,但也死得颇有代价。”

  欧阳彝怫然叫道:“轩辕兄,请你不要讽刺我了,崔凝素身遭惨死的代价何在?她只是极为冤枉地被我误杀而已。”

  轩辕亮笑道:“崔凝素死得怎么没有代价?她已经替你把谁是下毒之人的谜底儿,揭开了呢!”

  欧阳彝惑然问道:“轩辕兄此话怎讲?崔凝素何曾替我把谜底揭开?”

  轩辕亮微笑说道:“她不是业已说出来人是李连忠和陈济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