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128
在毕家大院接受招待的江左群雄,几乎全部出动,配合毕家的两三百人手,大索姥山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穷搜姚文仲三个人的踪迹。
一天一夜,毫无所获。
第三天,也就是姥山江左英雄大会的前三天,按程序,这一天将有船只迎接在湖四周各县境,把前来观礼的天下英豪迎至姥山。假使没有天下群英前来观礼,江左群雄这次大会将毫无意义,等于是关上门自己人胡说八道而已,那又何必劳师动众开这么一次没有人看的会?
从湖四周各县乘船来的人真不少,毕家大院的宾馆闹哄哄盛况空前,仅这一件事,就足以为水龙神增加一倍的声望。
搜索姚文仲的事,不得不暂时减少人手,但并没放弃,仍有一些武功超人的亲信在外活动。
近午时分,九华山庄的人登岸,领队人赫然是庄主电剑梅涛,来头大得足以对涤尘庄构成威胁。
风云会的人分乘了三艘船,人数上百。领队人是会主霸剑功曹南门天宇,与少会主玉郎君南门大风。
可怪的是,南门灵凤不在其中,她与四侍女是晚一个时辰到达的,不接受华家的人邀请,径自在姥山客栈落脚,向外声称她与风云会无关,她不是风云会的人。女生向外,她声称不是风云会的一份子,江湖人士不以为怪,甚至有些人认为是理所当然。
黑龙帮的人也来了,这些让天下人闻名色变的杀手,也不接受毕家大院的招待,在姥山村西面的湖滨设帐安顿,严密看守自己从巢县雇来的四艘小客船,划出禁区,不许外人接近。
负责警戒的人,虽在昼间也戴上仅露双目的黑头罩。负责与外人打交道的,是大副帮主醉雷翁雷超宇。
这位老杀手号称千碗不醉,白发如银一团和气,是黑龙帮专门负责外务,与外界人士公开打交道的全权代表。天下各地的风云人物,对这位一团和气的老杀手不算陌生。
南昌廖家的人数最少,老主人击衣剑没有来,主事人仍以廖巧巧为代表。
其他三山五岳的好汉,与及名门大派的英雄豪杰,正陆陆续续赶到。地主水龙神毕大爷的身价,因此而直线上升,从江左之豪地位,一跃而骤升至天下风云人物之林,他的目的达到了,得意自不在话下。
风云际会,是最近十年来轰动天下最盛的一次江湖群英会。
距会期还有三天,群雄分别展开活动,明暗之间紧锣密鼓进行。
协商、离间,收买、策反、结盟……各色各样的活动,明暗中如火如荼地进行。
姥山各处,都有人活动,或者寻幽探胜,或者邀三五故友找地方欢聚叙旧。
除了姥山村稍大的村落外,山四周还有五六座小村落与一些三家村倚水而居的渔户。山东北,有座巢湖神庙。西北,有包公祠。这两处地方,是游姥山的人必定光临的所在。
姥山村的东面是避风港,与村南的码头泊舟区,事实上已连成一线。再往东两里左右,是参差不齐的湖滨三脚区,称藏舟浦,当然只能藏小舟,树林青葱,芦苇茂密,也是水贼们泊舟的地方。
这两天,水贼的快船,在藏舟浦进进出出,往来频繁,水滨岸上,成了江湖朋友的禁地。尤其是自命侠义的英雄,怕沾上贼气有玷自己的声誉。
藏舟浦距姥山村北面山麓的毕家大院,已有五六里之遥,有小径通行,脚程快的人片刻即至。
距浦约里余,有一座小巧的望湖亭,可不是游客们能停留望湖的地方,而是水贼们设立的连络信号台。
午后不久,两名常驻亭侧小茅屋的水贼眼线,看到了宝蓝色的身影。
宝蓝色的身影,在姥山成了众所周知的凶兆。
两名悍贼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奔入茅屋,一操刀一握剑,鼓勇奔至亭口,立即敲响了挂在亭中的警钟。
钟声远传至姥山村,传至毕家大院。
姚文仲一马当先,悠闲地直奔亭口。
雨露观音相当神气,穿黛绿衫裙,佩匕首,貌美如花,成熟女人的风华极为撩人。
虎鲨最倒霉,穿青紧身,佩刀,却背了一只大包裹,手里还提了一只小的,真像个脚夫。
“呵呵!两位像凶神恶煞,干甚么?”姚文仲怪笑着直向两名水贼撞去:“相好的,最好能谈谈,不伤和气为妙。我小神魔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希望你们也讲理。这里你们来得,我也来得,你们如果想赶我走,我有权卸掉你们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虎鲨放下包裹,用腰巾拭汗。
“水老鼠杨老兄,你管你们把风的事好不好?”虎鲨大声说:“凭你们两个人,想砍倒小神魔领赏,这是比想平步登天摘月亮更荒唐的事,何必呢?”
“罗头领,人各有责。”那位用剑的水老鼠杨老兄惊慌失措:“这里归兄弟与李兄看守,守土有责……”
“你算了吧!就算你守亭有责,家主人小神魔哪有兴趣搬走你的亭呀?你以为家主人吃饱了撑着了不成?”
“这……”
“劳驾,借你这地方作宿处。”姚文仲若无其事地从两贼的刀剑中间缓步穿越而过:“那天杀的毕大爷绝得很,没有人敢违抗他的规矩让咱们留宿。这里真不错,四周地平宽阔。动手杀起来足以施展,退路也广,上山下水都不难,好,真好。”
“姚……姚爷。”水老鼠苦着脸:“你在这里,会……会妨碍我们传讯的工作……”
“传屁的讯。”姚文仲粗野地说:“你们水上好汉已经开了禁,明来明往百无禁忌,还有甚么狗屁秘密讯号可传?我要借你的小茅屋。”
“这……”
“还有,借你这把剑。”姚文仲重新走近:“人走起霉运来,躲都躲不掉。在下出道以来,用了两把剑,一被毁一被缴,真是祸不单行。你这把剑或许会让我转运,我不信祸事成双以后还有三。”
水老鼠往后退,大概不肯借剑。
姚文仲淡淡一笑,大手伸出相候。
“罢了!”水老鼠打一冷战,开始收剑入鞘解剑:“在下大概也开始走霉运了,三天前在巢县不幸碰上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凶邪,一言不合便挨了两耳光,掉了两颗大牙,剑一出鞘便被一指头敲成两段。这把剑是花了三十两银子买的,就送给你好了,破财弃剑消灾,我认了。”
姚文仲接过剑,说声谢谢,从容佩上,试拔了几次,也试了试锋芒和质量,表示相当满意。
他的试剑手法很特殊,干脆扭断了夹剑的卡簧,出鞘入鞘快捷的程度,令在旁的两名水贼毛骨悚然,反正看不清剑身的实影,只看到光芒闪动隐没,如此而已。
他根本没留意水老鼠的话,心念全放在新获得的剑上。每个人对自己的兵刃有不同的严格要求,是否趁手当然是第一优先,重一二两表面上应该毫无妨碍,但使用起来,轻一二两与重一二两的结果都不相同,生死攸关,马虎不得。